据报载，8名复旦大学教授联名请求学校破格录取西安市一名应届特长生孙见坤无果。因高考成绩6分之差，陕西省招办拒绝投档。孙见坤“摸到了大学的门，却‘搞不定’招办的章”。 事情是这样的，孙见坤今春参加了复旦大学为自主招生而举办的“博雅杯”人文知识大奖赛。因论文质量优秀从全国3000多名考生中脱颖而出。两次面试后获得8位学者的一致称道，孙也被列入复旦今年5%自主招生选拔录取试验名单。但是孙见坤参加高考时“最为拿手的文科综合发挥失常”，成绩比当地一本线低了6分。 今夏招生工作开始后，复旦大学的老师们为录取他“付出了前所未有的努力”。8位面试教授联名写了请愿书，提出学校“理应将这样的孩子破格录取”。在之后的一个月里，复旦大学和陕西省招办多次进行文书、电话沟通，还派出专人前往商榷。“然而陕西省招办一直立场强硬”，拒绝投档给复旦大学。 从新闻内容上看，这6分难倒了复旦大学，由于陕西招办的“强硬”，破格录取自主招生政策难以奏效。但据笔者了解，事情还要复杂一些。现行“自主招生”政策授予复旦这样的高校有破格降分录取的资格，但是为了防范形形色色的干扰，保证破格录取的实质性公平，也制定了严密的程序，比如圈定推荐范围，面试后确定降分幅度等。孙见坤的成绩与一本线只差6分，但是一本线与复旦在当地的最低录取线还差着几十分呢！而事前复旦确实没有像中山大学那样，对孙见坤确定采取“一本线下降10分录取”的优惠措施。就是说，只要孙见坤的成绩上了一本线，那么降几十分被录取是可以的，问题是没上。在一个省的招生范围内，一本线、二本线都是重要防线。此事被媒体聚焦之前，口子一开，“条子生”、“关系户”的浊流转瞬即至，冲毁防线大堤。所以说，应该不存在复旦大学不愿意和陕西省招办“搞得太僵”的问题。复旦招办主任说得对，坚持原则上陕西省招办没错，孙见坤事件也并非“冤假错案”。陕西省招办网开一面放行，可称为“开明”；若照章将档案“卡”住，亦属于“严格”。 像那些国学名师一样，我们也为孙见坤与复旦大学暂时失之交臂扼腕痛惜。笔者深知，允许部分高校破格录取，不仅是为了网罗像孙见坤这样的拔尖苗子，更重要的是冲破应试教育的藩篱。各专业教育都希望能录取到一些本专业的“发烧友”，学生喜欢所学专业，由兴趣到志趣矢志不移，十几年乃至几十年潜心钻研，这样才能出高质量的人才。而应试教育的根基就是为了攫取机会和资源，是为了在竞争中取胜而硬着头皮去学，读硕士、读博士仍然是为了实现某些世俗目标，因此，人才质量难以保证。 自主招生、破格录取需要诚信的社会环境与公众、媒体的平和心态。几十年前高校都实行各自招生，不需要招办。许多大师当初也都是因拔尖而被破格录取，甚至不看文凭为大学聘用。但是我们必须看到，彼时读书治学没有附加那么多的功利诉求，聘用的门槛是深得社会信任、自主性很强的教授评议。而现如今任何一项招生政策、录用标准都被过度解读，都有人绞尽脑汁钻隙越墙。为解决高中生体质差的问题出台体育加分政策，于是就出现一些跳不高、跑不动的“二级运动员”；为提高中学生课余科技兴趣出台航模、无线电成绩加分条款，于是就有人暗地兜售高价“三模”培训证书。前不久，关于北大自主招生的媒体争论经久不息，哪位中学校长获得推荐权就被盯住，就有记者去跟踪人家的行踪。大学、学者、中学名校校长的清誉都被质疑，结果是校长们违背初衷推出考试状元了事。这么闹下去，正如一位大学领导对笔者摇首所言，人才标准、破格录取“无解”。 破格录取到底应该怎样破？在于考试、招生参与各方出于公心，在于全社会付出努力，改良我们的文化，调整人才观念。社会赋予教育的功利诉求盘根错节多年，取得突破需要坚持不懈地做工作。（陈宝泉） 《中国教育报》2010年8月28日第2版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