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秦无衣 于 2011-4-3 00:02 编辑 % _, e2 p8 ~8 C' \/ i
# d3 w' _" w, c% F f8
+ s8 y2 X9 q2 m c% r. C* v y+ ]6 p' f1 L" ]
我跟伏风花了两个白天黑夜的时间,终于把京剧段子拿出来了。这两天来,每个晚上伏风都呆在我的宿舍里,给我添茶倒水,我们在磕磕碰碰、忸忸怩怩的接触中,最后终于铤而走险了。——我们接吻了,无师自通,舌头就像长在脑袋瓜上一样。这一切似乎都是顺理成章的。第一次接吻,只觉得女人的嘴巴热乎乎的,舌头凶巴巴的,也不知道是什么味道,总之不像书上说的那么香艳,浪漫,有情趣。那舌头搅乎得人头晕脑胀,没有想象中的那样令人心醉神迷。0 w$ t/ H" z7 q: |1 F
& X6 r1 R! W1 P/ O
接吻之后,我的脑子一片苍白,失魂落魄的,就好像丢了两百块钱。而伏风却软塌塌地倾倒在了我的怀中,满脸的幸福。我看着她毛茸茸的眼睛,就像抱着一块巨大的烫手山芋。她说,柳东,咱们这也算是革命加爱情吧,今后,我就是你的未婚妻了,你看,你是编剧,我是播音员,咱们多么美满呀!9 ?* X5 f8 A8 }- y M) X0 u! v
3 x5 R/ ]' S2 `3 b 她的最后一句话,让我清醒地意识到,我这辈子所有的梦,都做到头了。我心里喊着红月,真想大哭一场。这时,伏风道出了她的真实的身份:她的父亲是军区的一位举足轻重的领导。可惜我现在对这些已经不感兴趣了,去他妈的入党,去他妈的首长,去他妈的进步。我就像跌了一跤,把真正的爱情给摔破了。$ O, h1 ~+ S& ?" |& ]8 ~& t4 i
5 M. h4 x2 J$ O. Q1 Y
我们把剧本给丁映雪跟张裕国看了,他们都没什么意见,——他们能提出什么意见呢?演男小生的看了也表示认可。只有李芳对自己的角色不太满意。她找到我说,柳东,你让我演蒋匪军留在大陆的妻子,是什么意思吗?!这个角色太尴尬了。我说没什么意思,最后不是你把他给感化了吗?李芳就愤愤地走了。
3 ?3 x% H3 H" \# W# c7 r6 j
8 U* D8 D/ b3 r, k! L5 A2 M: Q/ ^9 ^ 经过两天的拧紧的排练,剧本很快就在舞台上树起来了。张裕国看了十分满意,于是宣布,第二天咱们剧团就到前线去,在家里留守的是丁书记,还有郑学是,红月,以及门房管信件收发的孟老头。
+ r- |! ]7 w- s# ^; R; {7 W6 A# X, D
; h0 C; v' X& q; P f 傍晚的时候,我抽空跑到老徐那里,向他汇报了团里的情况。老徐笑着说,柳东同志,是驴是马,过几天咱们就知道了,你好好下部队吧,别忘了自己的任务。——对了,你觉得小伏这人怎么样?" p+ V/ G) q* ?8 J
( M/ \8 k4 Q& d+ N+ V x' N 我含糊地说,她政治水平高,为人也挺热情的,剧团上下都喜欢她。老徐说,你看人家没有高干子女的派头吧?他点着一支烟,指着我的鼻子说,你可不要辜负了人家的热情啊!
, T9 n2 h. i# @8 J
% _* ^$ N7 z% J. }( k s 我一下子就怔住了:敢情这些都是老徐安排的套子?!, N s+ D! a8 b" {+ A
& T0 o% \. |* f) V. V 我们剧团在部队里呆了十来天,每天都有演出,广受欢迎。让我跟伏风感到意外的是,我们编的那个激情四溢的段子,却并不受到欢迎。虽然指战员们的掌声也非常的热烈,但是我们发现,那种热情其实只是在敷衍,这让伏风有些失望,她甚至在背后跟我哭了起来,毕竟这是她第一次在剧团里露脸。8 F* H" R5 s. M! M1 F( O& _% O k" V
. r6 m- t- H7 C* n z y
而李芳,陈燕玉他们的传统折子戏,却很受官兵们欢迎。尤其是李芳的演出,战士们都看得如痴如醉的,他们都恨不得一口将李芳吞下去。我们不知道其中什么地方出了什么差错?伏风私下里跟我抱怨说,前线战士们的觉悟怎么会这么低?他们居然会乐衷于封建男女那一套!?我心里叹了口气:其实我们俩不也是喜欢那一套吗?
- c; V9 t, X4 I% \/ z$ h5 i6 U6 [/ z1 f. m7 p- ]" _
然而,也有让她开心的事:每次只要她一报出自己的名字,战士们都会欢欣雀跃。因为他们没想到,他们居然见到了“海峡之声广播电台”的著名播音员伏风!伏风的虚荣心因此得到了满足。我在暗地里也跟着沾了一点光。我跟伏风接吻的时候,便很投入,跟名人接吻与跟普通女人接吻,那诱惑力是很不一样的。我稍稍也有些感觉了,脑门清爽,通体舒畅。看来,爱情和性爱是可以通过名声来发酵的。难怪眼下有钱人都想娶名女人做老婆,可以理解。
0 b! `& d4 ]3 b7 o/ ]4 n! p: b
) n8 k+ J/ l$ }# x r0 ~! V# Y3 b 剧团回到省城的时候,有两件事情让我们剧团上下瞠目结舌:第一件事是,丁映雪被拘禁起来了。第二件事是,郑学是跟吴红月忽然没头没脑地失踪了。这时,最恐慌的人估计要数张裕国了,他的精神就要崩溃了,就像是突然苍老了十来岁。别人不知道其中缘故,我却是心里有数。不过,我也弄不清楚丁映雪是出于什么原因被拘禁了。我最关心的,还是红月的失踪。她跟郑学是因为什么缘故突然失踪了呢?!我除了担忧之外,更主要的是难受。就像珍藏身边的一颗宝珠突然失窃了。% X- X1 k! \. ^, Y6 w
, F3 \) H3 w7 w' a2 V; G; K+ N( D
他们两人的同时失踪,有点像是私奔,这意味着我对红月的一往情深,已经像石片在水面上打了个水漂,沉入了水底,连个泡都没冒上来。我跟伏风谈到这些事的时候,她似乎无动于衷。她说你又不是搞政工的,不用你管的事情,你就不要掺乎。我听了这话,差点就想把老徐交给我的任务给说出来了。
; r* P5 ?: V: z& B, ~' Y) F6 f% q* N0 c9 l5 d4 |
按照惯例,剧团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件,剧团的领导应该出面主持召开会议,加以训导的。但是在两天的时间里,张裕国都没有什么动静,只有烟雾陪伴着他。我们剧团里所有的人都被限制了活动自由。大院门口来了两个佩枪的公安战士在站岗,大家要进出剧团的大门,包括张裕国,都必须经由看门的孟老头的同意。平时对谁都陪着笑脸的孟老头,这时一下子进入了权力的巅峰,真是人不可貌相。此时,只有两个人可以自由地出入大门,一个是我,一个就是伏风。
$ H" X$ K" B8 [0 X: s, a- y/ l& i: m
我在想,老徐是准备收网了,不然的话,他是绝对不会让我自由地出入剧团的,这样目标太大了。但是让我奇怪的是,我实际上对“野玫瑰”的侦破,连八字都没一撇呢。
: o: N# J1 |% c1 I! W& [
7 ^% V' L6 U5 i& k+ w- R( S' _" `- s 我去找了老徐,老徐笑着说,柳东同志,这次行动,你配合的不错,在剧团离开省城之后,我们很快就破获了敌特电台。我说,我可是什么事都没干啊,哪来的配合?
* n8 Y% ^$ ?% t6 X& D
6 B7 Q% x) e) v. P$ H 老徐说,你跟伏风编了个段子,然后到部队去演出,一下子就麻痹了敌特,所以我们很快就找到了“野玫瑰”。我惊讶地说,徐局长,你说的“野玫瑰”,难道就是丁映雪?
! l- a# w( R! W( n! c8 y& y) p
\" x6 d. \% E1 }7 F& x 老徐点了点头说,你看,这就是敌我斗争的残酷性。接着他简短地跟我说了丁映雪的历史:丁映雪是在49年入党的,在这之前,她曾经参加过学生运动。据调查,她结过婚,丈夫是国军的少校参谋,死于淮海战场。丁映雪入党后,表现积极,又兼上过大学,南下的时候,受到部队首长的器重。但是她现在已经招供了,她其实在46年的时候就已经加入了军统。7 a7 s) O7 O' [. T8 g& V
; r4 Q9 b2 p) F0 S; j/ [9 h, b5 q/ @
我想到了那天晚上张裕国跟丁映雪的谈话,于是就问老徐,丁映雪她都招供出来,谁是她的那个俱乐部的成员了?老徐说,到目前为止她什么人都不招供,她说她是单干户,这人倔得很,是个老特工,难怪能潜伏这么长时间。不过,我想我们还是有办法撬开她的嘴巴的。柳东同志,下一段时间,你的任务主要就是观察周围人的动静。
; k" ~) f# Q( U- U+ k% v# n8 F$ n0 s) y$ Z* G9 P% `$ {
我在想,我是不是应该告诉老徐张裕国跟丁映雪的事呢?不过,最后我想到了陈燕玉和丁映雪的还在上初中的女儿,便放弃了这个念头。如果张裕国也卷进去了,他们的女儿肯定承受不了的。我想,我根本就不是吃特工这碗饭的,我的心肠在该硬的时候硬不起来。
- t: s5 i- Z, X1 K+ g2 t0 P- @% A& s7 J
在我要离开的时候,老徐递了一支烟给我说,柳东同志,从今天开始,伏风就是你们剧团的代理书记了,下午军区政治部就要派人到你们剧团宣布正式任命。我说,那么我的入党的事呢?老徐拍拍我的肩膀说,你别心急嘛,等这事尘埃落定之后再说。
/ z, n. A/ L1 H
6 p9 i( o4 I- J, } 我犹豫了一下,问老徐说,听说我们剧团的郑学是跟红月失踪了?老徐笑了笑说,现在还说不定,很难说他们是不是畏罪潜逃呢!我登时吓了一跳。难道说郑学是和红月也是“野玫瑰俱乐部”的成员?我想起了丁映雪找郑学是谈心的事,觉得他们之间的关系似乎真的有点蹊跷。如果真是这样,郑学是还不是把红月给毁了?!* I1 _5 a/ a! ^* M$ E# Z) Q! r+ M
, P+ G& Q* i' {8 |2 M# Y+ i
而更让我吃惊的是,当天晚上,丁映雪就在被拘禁的地方,用表盖上的玻璃碎片,切开手腕动脉自杀了。她用血在纸张上写了一份留言,算是遗书。她供认,她给台湾的蒋匪帮提供过情报,因为她先夫的家人,现在都在台湾,她不想让他们因为她在大陆工作,而被蒋匪帮所迫害。她还说,她愿意承担所有的罪责,不要牵连任何无辜的人,她要政府不要为难她的女儿,因为她还小,是无辜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