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F. B9 ^) V. q$ X) p- R方竹枝; B: O2 b! @6 i& {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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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小雪 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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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思任在周家庄只呆了一天。他跟周太公细谈了之后,最后决定周身则就用他的原本做为周修涵儿子的身份,在周家庄留了下来。周太公说:“今后不管这孩子是谁,他都跟我们周家有着千丝万缕,斩不断的关系。总是我们周家,用血肉换回的一个亲人呐!”& H* F3 N& f. t% W& u, R% B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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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思任觉得,太公的这话是最好的,也是最有人情味的结论。% U& K* P# ?- k!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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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这事他们谁也没有告诉,就连方竹枝也给瞒过了。他们觉得这时候还没有必要让她知道,等到她和周身则的亲情深了之后,或者太公有了什么三长两短,那时再将实情向她坦白,也是顺理成章的事了。况且,周身则呆在太公的身边,多少也给他凄凉的晚景,带来些许的宽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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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午后,刘思任在熟睡了一个早上之后,又上了一趟姬峰,去拜祭了一下周莘的生母申绘筠。& V; R9 A0 p8 c0 D( M4 J"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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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立在申绘筠坟前时,心里想道,随着时局的骤变,到了明年清明左右,自己能不能有机会再来闽中看茶,已经成为不定数了,因此这次去拜祭申绘筠时,他带的祭品就比往常丰盛了许多。主要还是为了周莘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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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他上山去查看了一下“明茶”的长势,顺便吩咐了茶农们一些话事,并且给他们分发了一笔额外的工钱。以前,茶农们的工钱他都是委托赵及定时发下去的,此时大家拿到了花利钱,自然欢欣鼓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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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 [) C. [6 x5 z) Q) ~刘思任来到了“悬念观”前,门没上拴。这时,他忽然想起了陶渊明《归去来辞》中的一句:“园日涉以成趣,门虽设而常关。” 刘思任进了观院走了一下,就满意地微笑了。庄白看来是反其道而行之了。茶农们对庄白十分的尊敬,因此即便此时他出山了,他们也将他的住处收拾得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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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来到观后,忽然看到两只猴子正在那里跳跃玩耍,一下子就想起了上次他来这里的时候,庄白请他品尝猴姜和果酒的事,于是他就撮口一呼。没想到,那两只猴子居然还认得他,都腾挪着扑了过来,“叽叽咕咕”地乱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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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w1 ~" Z) B, C e0 e0 N8 d刘思任笑着指了指自己的嘴巴,那两只猴子似乎会意了。它们跳跃着跑走了,不一会,一只猴子就拿来了一个油光发亮的木钵,里面盛着鲜艳的红泥糟姜。另一只猴子则抱着一个小香樟木桶,屁颠屁颠的来到他的面前。% b+ o8 l% |4 ^# |6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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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思任接过木桶子闻了一下,便是上次跟庄白一起喝过的清香无比的那种果酒,真是爽心悦目。他忍不住快活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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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m; n$ ~" x那天晚上,周太公让刘思任跟他一起上了“迎风楼”。- M" g2 v' S8 j. b4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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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虽然已是秋后,但是,南方白天的气候仍然像是夏末时分。“迎风楼”上,凉风习习,十分清爽。刘思任扶着太公在竹榻上躺下后,就来到窗前。他放眼望去,只见眼底下竹林摇曳,碧绿的水塘,漾着浓烈的红霞,莲叶上泛着清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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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S/ k3 E& v* {/ A太公咳嗽几声,招了招手,刘思任就在他的对面坐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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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先聊了一会儿家事。接着,话题就转到了南京方面的时局上。太公说:“南京党祸之事,早在我的意料之中,主要是你一对朋党感兴趣了,就不能自拔了。因此党祸一起,局面便是水火不相容了。马士英在江南士人圈中,并没有众望,这一点,史可法也是。他们两人当初之所以想联手,也就是这种意思。但是史可法为人刚直,在东林党中,还有些人望。但是东林党人对马士英却不买账。所以马士英为了自保,对朝政的把握,只能是更加变本加厉了。再加上阮大铖,李沾等人的推波助澜,朝中必将再无宁日。”2 a. v6 ]8 h& p! ~7 h3 @& h: t+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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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喝了两口茶,咕嘟一下咽了下去:“如果不出我的预料的话,随着史可法的北上督师,吕大器,张慎言等枢臣的相继辞职,接下来像你父亲,还有姜曰广,徐石麒,甚至高弘图等人被排挤出局,只是迟早的事了。钱谦益是个和稀泥的。对了,那个怒气冲冲的黄道周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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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思任说:“他先是出任礼部侍郎,还是当初在京师时的老脾气。”5 b3 A7 x% l- h7 V1 D
+ V- X2 d" L& |: O2 J! Z/ L于是他就把黄道周在衣领上绣“大明黄道周”字样的事说了一下。周太公苦笑着说:“石斋只是意气行事,却是个成事不足的人。他一向如此,因此当初崇祯爷要当廷让人批他的耳光。——不知道南都朝廷,下一步有什么重要的决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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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L; L( @6 M( w8 A. |- @* s' N刘思任说:“朝廷原先由马士英倡议的,行‘款清灭寇’之策,对吴三桂引领满洲人入关平贼,采取纵容的态度,还封吴三桂为蓟国公。可是几个月过去了,闯贼已经向西溃退,满洲八旗兵在亲王多铎,豪格等人的率领下,尾随杀红了眼的吴三桂,随后向西攻击。闯贼大势已去,但是满洲人却没有退回关外的意思,正在黄河以北逡巡观望。在我离开南京前不久,朝中以兵部右侍郎兼右僉都御史左懋第为主使,以陈洪范、马绍愉为副使的使北团队,前往北京,要跟满洲人通好议和。可是他们前脚刚走,到了淮北一带,满洲人就南下攻占了豫东,还有鲁西南的重镇济宁。那济宁一带的人自来能征善战,满洲人一来,他们纷纷都依附了。岳丈,这可是一个不祥的苗头啊!”' h" L6 M, M2 Q V. N
3 ^* u1 a6 s$ e& i( @太公深深喟叹说:“依我看哪,到时候只怕不要满洲人亲自动手,就有汉人将兵自为前驱、做新朝的公侯干城了。我朝历来重文轻武,那些武将们,早就对文官们擅政不满了。而满洲人刚刚入关,只要给这些来自九边的武夫们高官厚禄的许诺,他们不反水才怪呢!畏行呀,在我们华夏历史上,真正死忠的,差不多都是有些骨气的文士啊!武将只是些摆设而已。这才是最可怕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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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思任点了点头。这些事他也想过,但是没有太公这样一针见血。他说:“岳父这话说的入木八分了。爹你想,豫东,济宁一失,满洲人对徐州,淮北就构成了咄咄逼人的态势,挥师南下只是时间的问题了。江北诸镇互相猜忌,各怀异心,互相争斗,他们是否有心作战,还是一个问题。像高杰,夏天时就从徐州率军南下,要攻占扬州,一路抢掠屠杀,幸好史可法出面调停,最后才安抚他驻军瓜州。我想,倘若江北诸镇抵挡不住来自北面的攻击,那么长江就是最主要的防线了!”& Z9 l, P4 z0 {" m' C
! d/ G, l0 w! B! P' E9 d9 V3 V, `他接着把上次马士英布置江防的事谈了一下:“现在呢,我最担心的是上游的左良玉。他是朝局最大的变数之一啊!所以,我想好了一件事,就是必要时行朱亥之义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