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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i+ Q* s0 z( Z0 C0 M8 l( ? ^那天一早，周修流和浈娘一行雇了两辆马车，离了湖州小梅口，迤逦往西北方向驶去。车子很快过了长兴，溧阳。周修流看着浈娘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就笑着说：“浈娘，是不是因为我姐夫没带你到太湖上去玩，你心里不高兴啊？！这次运茶叶事急，下次我一定陪你去玩个痛快。”' A6 Z( E# R' L. ~* A' W( ]
# U# c9 `0 u( I, m浈娘嘟着嘴说：“去你的，太湖有什么好玩的？！还没有鄱阳湖一半大呢，水又浅，到处都是芦苇。我是觉得跟你在一起没什么好玩的，不是掉书袋卖弄学问，就是像人贩子一样盯住我。”* h- p( U0 |- L$ I" o5 G2 E
( b" {! C3 J: W# U修流急了说：“我真有那么讨厌吗？”7 ?" C- ^3 k- b* q
0 l% G [% R5 y) U- |/ E浈娘笑起来说：“我说的算是比较客气的了。你是不是在老家山里呆傻了？一点都不风趣，不解风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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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O% n+ _) V+ U周修流说：“哈，原来你是好风情的。我知道你心里想的是什么，你是想早点赶到南京去，好马上见到那个郑森。不过还不知道他长得什么样子呢。到时候要是个大马猴，那可如何是好？！你哭都来不及，看你还解什么风情？！”. r0 M, B5 A" p6 i4 T9 `( k) ?
6 f, x0 u8 }# x6 Y浈娘打了他一下，忍不住笑出声来说：“就你嘴刁！这话说的还有点意思。嘿，我说修流，要是换上你，比如说，有个脸长得像大鞋底似的女人在等着你，到时候你该怎么办？”! D9 e- c' j& w
+ O! m T; t0 x; K' i6 Y/ u周修流笑着说：“我呀，要是见她长得俊俏可人，就估摸一下慢慢再说。要是个大鞋底，我拔腿转身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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浈娘说：“没正经，原来你也是个好色之徒。”" g% R8 k/ y& L) d& V
2 w4 s& a, i4 ^3 d( R3 m周修流正色说：“我觉得，姻缘天注定这话毫无道理，更不要说这种事是大人们替你操办的了。如今你父母已经不在世了，你要是不认账，谁拿你都没有办法。”$ W; M9 H* q2 M5 h
' ^; ~8 W) B$ ~9 b% N! C; V B浈娘听了，暗暗点了点头，心想，这混小子的话也不无道理。于是不觉就偷偷多看了他两眼，觉得他好像比以前顺眼多了。回头又一想，心里好笑。她问周修流：“你觉得我长得像大鞋底吗？” v0 a& N: f$ q3 Z2 f7 q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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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修流仔细看着她，摇着头说：“我觉得你不像大鞋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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浈娘紧张地说：“那像什么？”) h; n! C8 ?% F: a&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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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修流忽然噗哧一笑：“像急着要出嫁的小媳妇。”浈娘啪地就重重地打了他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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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修流因为是初次客旅押货，因此一路上十分小心，每天晚上歇宿在客栈时，他跟周发两人都轮流着看守“明茶”，唯恐有什么闪失。这样快马加鞭走了三天，不觉已过了江宁，到了南京城。+ L6 |6 J' i% ]( ]7 I8 c* w+ g!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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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京城东西四十里，绕城一周是百二十多里，里城门十三座，外城门十八座，都是太祖皇帝朱元璋定都时的规模。城内大街衢有几十道，小巷遍布，人口约上百万。真是四处歌吹沸天，纏汗扑地，十分的热闹。4 A9 z# ~% ^% h( {1 {2 s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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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北京在二十天前已经被李自成的部队攻占，崇祯皇帝自缢殉难，但是在南京城里，似乎却看不到亡国的悲愤，乱世的迹象。城里繁华依旧，一片安详的气氛。来来往往的红男绿女，并无多少恐慌悲恸的神情，他们觉得，战乱仿佛离他们还是很遥远的事。$ q& \2 `2 M" T, r$ Q' }
8 ]: T1 h- u% g6 W6 I2 M. J' M4 Z周修流在经过喧闹的街市时，看到这些祥和的景象，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他在夫子庙一带找了家便宜的“来喜客栈”住下了。然后他让周发按照刘思任给的地址，先去“明泉茶庄”的总号，通报一下大掌柜沈九云，茶叶运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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浈娘笑着说：“大表弟，这几天一路上把我们给憋的浑身上下都要起疙瘩了。晚上咱们是不是一起去逛逛名闻天下的夫子庙，好好轻松一下？”4 p) R+ R" {% Y! B w) `: v2 ?
9 m! Y1 ]4 [6 L周修流说：“我现在最想做的事，就是好好地睡上一觉，这几天因为押货，都没怎么睡好。”9 w3 l* k' Y; X( n) s/ i# ?6 v
+ \, c2 X- V+ x浈娘冷笑说：“我说了吧，你这人怎么一点情趣都没有呢。放着这灯红酒绿的花花热闹之处不去玩，你居然还睡得下？！亏你还是个小后生呢！”8 y* N1 L; z# M5 ?! f,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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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修流说：“我总该先把正事给办好了吧？”$ l6 h% V1 a& o6 y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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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发在傍晚的时候回来了。他捎来了沈九云的口信，说是茶庄里事情忙，时候又不早了，他们明天一早再过来看茶，要周修流他们先好好休息。周发嘟囔着说：“其实那‘明泉茶庄’就在左近呢，离这里只有一里多的路，只是那沈掌柜听说刘先生还没到，就拿眼色看人，推脱着不来了。看来公子的面子还不够大。”) [9 L# T, D( H. F, u3 j: g
- w/ E! }, h: g$ c# V9 `浈娘笑着跟周修流说：“你看，你自以为是正事，人家可不把你当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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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修流心下里对沈九云的怠慢不以为然。不过他终于扭不过浈娘的撺掇，当下就换了一套薄绸袷衫，上下焕然一新。浈娘把在宁波时刘思任给买的衣服拿出来，挑了一套换过了，精心地将全身上下都打扮了一番，出来时容光四射，婀娜娉婷。周修流差点都认不出她来了，不免又呆看了一会，把浈娘看得不好意思了，扯着他就走。周修流问了店里的伙计吴七，晚上的时候什么地方比较热闹？吴七说：“你们出了门，就沿着秦淮河遛达下去，到了板桥一带，那里最是热闹，士子和妓女多在那里混。你们可别走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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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e+ c% O+ m9 ?于是周修流吩咐周发好好看着茶叶，自己就跟浈娘一起出了客栈。他们先来到了夫子庙，只见秦淮河畔灯笼高悬，游人如织。这秦淮河从南京城的东水关流到西水关，蜿蜒十余里。每年这个春夏时候，水涨船高，最是河上繁华时候。河两边一溜的河房，美女如云，河中画船来往，箫鼓笙歌，宴乐喧闹，昼夜不绝。" A/ U' Y0 d" D2 H) t: d H
0 ] Z" m7 \( K& P/ _/ H这时正直华灯初上，河岸两边挂满了灯笼，夫子庙一带，光明耀眼，如同白昼，不见月色。游人如织，河边人家上的女子，轻纱短缦，凭窗曼语，别有风味。周修流看的呆了，浈娘在一边不停地扯他。周修流说：“既然来了，就该慢慢的游赏才是。像你这样走马观花的，能看到什么呢？”- e5 Z" y! Y# o
8 b! W5 R' Q( o& Z; A. T浈娘说：“你那不是在看，看你双眼冒火，你是恨不得和着一碗水把那些妖艳的女人一口吞下去的。”6 R$ ~+ s1 l8 L' c8 f9 z! X& g
. u* w7 B/ X- Q' o& W周修流笑着说：“那么大一团人儿，我一口哪儿吞得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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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挤来挤去转了一会，觉得肚子饿了。于是就拐到贡院旁边的一家临河的大酒楼“望春楼”，挑了个靠窗的座头坐下。店小二看了两人衣着光鲜的行头，慌忙过来上茶。他笑着说：“公子，小姐，这是今年刚上的‘明茶’，产于闽中的姬峰，清香无比，津润爽口。你们不知道，这‘明茶’是朝廷贡茶，每年只产一石左右。小店一年想方设法的，也就进两斤呢。”' ]% n+ X( Q7 N$ u
# C0 d5 y; c4 ?* N) y* v# I: ]周修流端起茶杯闻了一下，忍不住笑了起来。心想这家酒楼真是够意思的，今年的新茶还在自己那里呢，这冒牌货就已经出来了。不过他也不去点破小二的话，他品了一口茶，觉得茶味还不错，就说：“你们店的茶的品级不错，却为什么要假冒‘明茶’呢？这茶该是句容毛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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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1 E3 c$ h! H/ H f小二愣了一下，还想争辩几句，浈娘对他说：“小二哥，你知道这位公子是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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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4 `8 I& u# J, w小二不觉多看了周修流两眼，尴尬地呆笑着。浈娘笑着说：“他就是那卖‘明茶’的正宗的主。你卖嘴皮子也不看看对象。”7 p% k/ j' ]2 t5 M-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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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二心里一乐，忍不住笑了起来，心想，这小子要是卖“明茶”的，我他妈的还是“明泉茶庄”的大掌柜沈九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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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修流不跟他多说，就要了一壶烫热的黄酒，四碟小菜，两个时鲜热炒。他和浈娘一边慢慢斟酌，一边望着窗外。只见秦淮河两岸的河房里，笑声不绝。浈娘说：“这些红尘女子，估计原先也都是来自良善人家吧。一到了这富丽之地，也顾不得羞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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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修流叹口气说：“这些红尘女子还不都靠有钱人家撑着的？你看这些江南的文人才子，简直就是一堆行尸走肉。国难当头，在这南都居然看不到哀伤景象，真是让人心寒。真是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4 ^( y. B @. D*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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浈娘笑着说：“所以你也就别摆出一副忧国忧民的苦相了，该开心的时候还是要开心的。省得人家把你当不开窍的大头。”4 L( |) A) ~: w4 t8 [* t9 {
1 I3 r: u, l5 X% g7 ~- x6 s) B6 m周修流笑着说：“你别说，我还真想当这大头。难不得有钱了就往烟花脂粉阵里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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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4 L0 @& x2 e* a浈娘说：“你这话当真？”忽然又觉得自己的话似乎是将他往自己身上扯了，就说：“你做不做大头跟我有什么关系。”+ \! M- {, K/ V$ b4 b- A% M" C3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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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一早，周修流和浈娘一行雇了两辆马车，离了湖州小梅口，迤逦往西北方向驶去。车子很快过了长兴，溧阳。周修流看着浈娘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就笑着说：“浈娘，是不是因为我姐夫没带你到太湖上去玩，你心里不高兴啊？！这次运茶叶事急，下次我一定陪你去玩个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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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i, T8 C3 @* e- d7 r7 p5 B浈娘嘟着嘴说：“去你的，太湖有什么好玩的？！还没有鄱阳湖一半大呢，水又浅，到处都是芦苇。我是觉得跟你在一起没什么好玩的，不是掉书袋卖弄学问，就是像人贩子一样盯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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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流急了说：“我真有那么讨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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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8 I J; ^* Q( p4 q浈娘笑起来说：“我说的算是比较客气的了。你是不是在老家山里呆傻了？一点都不风趣，不解风情。”9 I! K, A+ `0 g9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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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修流说：“哈，原来你是好风情的。我知道你心里想的是什么，你是想早点赶到南京去，好马上见到那个郑森。不过还不知道他长得什么样子呢。到时候要是个大马猴，那可如何是好？！你哭都来不及，看你还解什么风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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浈娘打了他一下，忍不住笑出声来说：“就你嘴刁！这话说的还有点意思。嘿，我说修流，要是换上你，比如说，有个脸长得像大鞋底似的女人在等着你，到时候你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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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9 Q/ ]) f9 n6 p: b周修流笑着说：“我呀，要是见她长得俊俏可人，就估摸一下慢慢再说。要是个大鞋底，我拔腿转身就跑。”; p [/ V9 v+ D; I%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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浈娘说：“没正经，原来你也是个好色之徒。”' B$ ]1 w/ X4 D1 j! X1 ]6 M& q( Q
1 u4 X+ X- S3 s周修流正色说：“我觉得，姻缘天注定这话毫无道理，更不要说这种事是大人们替你操办的了。如今你父母已经不在世了，你要是不认账，谁拿你都没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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浈娘听了，暗暗点了点头，心想，这混小子的话也不无道理。于是不觉就偷偷多看了他两眼，觉得他好像比以前顺眼多了。回头又一想，心里好笑。她问周修流：“你觉得我长得像大鞋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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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M. @: N$ X' d# o7 J周修流仔细看着她，摇着头说：“我觉得你不像大鞋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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浈娘紧张地说：“那像什么？”4 D" X' I. N' a u$ X4 T: \!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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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修流忽然噗哧一笑：“像急着要出嫁的小媳妇。”浈娘啪地就重重地打了他一下。) @ V& J) u# ]- q9 I+ i;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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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C, ?0 V1 K* W6 H* u周修流因为是初次客旅押货，因此一路上十分小心，每天晚上歇宿在客栈时，他跟周发两人都轮流着看守“明茶”，唯恐有什么闪失。这样快马加鞭走了三天，不觉已过了江宁，到了南京城。) A# f8 c. ^' h: B: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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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京城东西四十里，绕城一周是百二十多里，里城门十三座，外城门十八座，都是太祖皇帝朱元璋定都时的规模。城内大街衢有几十道，小巷遍布，人口约上百万。真是四处歌吹沸天，纏汗扑地，十分的热闹。$ z0 ~+ C* r" M' V7 Q2 G8 v# |(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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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北京在二十天前已经被李自成的部队攻占，崇祯皇帝自缢殉难，但是在南京城里，似乎却看不到亡国的悲愤，乱世的迹象。城里繁华依旧，一片安详的气氛。来来往往的红男绿女，并无多少恐慌悲恸的神情，他们觉得，战乱仿佛离他们还是很遥远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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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修流在经过喧闹的街市时，看到这些祥和的景象，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他在夫子庙一带找了家便宜的“来喜客栈”住下了。然后他让周发按照刘思任给的地址，先去“明泉茶庄”的总号，通报一下大掌柜沈九云，茶叶运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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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z; X$ Y. t浈娘笑着说：“大表弟，这几天一路上把我们给憋的浑身上下都要起疙瘩了。晚上咱们是不是一起去逛逛名闻天下的夫子庙，好好轻松一下？”8 D# P4 m0 ?6 m$ u" I# R! O#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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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修流说：“我现在最想做的事，就是好好地睡上一觉，这几天因为押货，都没怎么睡好。”% G( ]7 l1 T& I2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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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t* v5 e, H& }% {0 o9 D周修流说：“我总该先把正事给办好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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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发在傍晚的时候回来了。他捎来了沈九云的口信，说是茶庄里事情忙，时候又不早了，他们明天一早再过来看茶，要周修流他们先好好休息。周发嘟囔着说：“其实那‘明泉茶庄’就在左近呢，离这里只有一里多的路，只是那沈掌柜听说刘先生还没到，就拿眼色看人，推脱着不来了。看来公子的面子还不够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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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7 F6 t0 i1 v; y3 I浈娘笑着跟周修流说：“你看，你自以为是正事，人家可不把你当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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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c) I' P2 j6 A# R8 c- a# z周修流心下里对沈九云的怠慢不以为然。不过他终于扭不过浈娘的撺掇，当下就换了一套薄绸袷衫，上下焕然一新。浈娘把在宁波时刘思任给买的衣服拿出来，挑了一套换过了，精心地将全身上下都打扮了一番，出来时容光四射，婀娜娉婷。周修流差点都认不出她来了，不免又呆看了一会，把浈娘看得不好意思了，扯着他就走。周修流问了店里的伙计吴七，晚上的时候什么地方比较热闹？吴七说：“你们出了门，就沿着秦淮河遛达下去，到了板桥一带，那里最是热闹，士子和妓女多在那里混。你们可别走丢了。”0 ]5 t2 j& r: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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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周修流吩咐周发好好看着茶叶，自己就跟浈娘一起出了客栈。他们先来到了夫子庙，只见秦淮河畔灯笼高悬，游人如织。这秦淮河从南京城的东水关流到西水关，蜿蜒十余里。每年这个春夏时候，水涨船高，最是河上繁华时候。河两边一溜的河房，美女如云，河中画船来往，箫鼓笙歌，宴乐喧闹，昼夜不绝。: O: |" ?: z0 E: ] J%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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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正直华灯初上，河岸两边挂满了灯笼，夫子庙一带，光明耀眼，如同白昼，不见月色。游人如织，河边人家上的女子，轻纱短缦，凭窗曼语，别有风味。周修流看的呆了，浈娘在一边不停地扯他。周修流说：“既然来了，就该慢慢的游赏才是。像你这样走马观花的，能看到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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浈娘说：“你那不是在看，看你双眼冒火，你是恨不得和着一碗水把那些妖艳的女人一口吞下去的。”. c/ j4 S' r" E5 w6 z: S#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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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挤来挤去转了一会，觉得肚子饿了。于是就拐到贡院旁边的一家临河的大酒楼“望春楼”，挑了个靠窗的座头坐下。店小二看了两人衣着光鲜的行头，慌忙过来上茶。他笑着说：“公子，小姐，这是今年刚上的‘明茶’，产于闽中的姬峰，清香无比，津润爽口。你们不知道，这‘明茶’是朝廷贡茶，每年只产一石左右。小店一年想方设法的，也就进两斤呢。”+ J9 u/ q. P& Y8 d2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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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修流端起茶杯闻了一下，忍不住笑了起来。心想这家酒楼真是够意思的，今年的新茶还在自己那里呢，这冒牌货就已经出来了。不过他也不去点破小二的话，他品了一口茶，觉得茶味还不错，就说：“你们店的茶的品级不错，却为什么要假冒‘明茶’呢？这茶该是句容毛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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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修流不跟他多说，就要了一壶烫热的黄酒，四碟小菜，两个时鲜热炒。他和浈娘一边慢慢斟酌，一边望着窗外。只见秦淮河两岸的河房里，笑声不绝。浈娘说：“这些红尘女子，估计原先也都是来自良善人家吧。一到了这富丽之地，也顾不得羞耻了。”3 S0 Y' b3 N4 _) Y5 U( f0 A+ i. w
. ~9 u7 F) g/ a; i% W; E+ K O0 [周修流叹口气说：“这些红尘女子还不都靠有钱人家撑着的？你看这些江南的文人才子，简直就是一堆行尸走肉。国难当头，在这南都居然看不到哀伤景象，真是让人心寒。真是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 w3 Q! l& S4 L/ t/ d
. n8 R. d; h% K! e$ ^9 |# i8 w* k浈娘笑着说：“所以你也就别摆出一副忧国忧民的苦相了，该开心的时候还是要开心的。省得人家把你当不开窍的大头。”; l% N5 \; X) y/ e. k+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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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修流笑着说：“你别说，我还真想当这大头。难不得有钱了就往烟花脂粉阵里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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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2-21 06:54:3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