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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无墨

[秦无衣] 【长篇小说】灰鸟(作者 BY 秦无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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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9-19 10:55:29 | 显示全部楼层
huiniao090916.jpg
 楼主| 发表于 2010-9-24 17:01:03 | 显示全部楼层
因为本人工作变动,中途一段时间曾中断连载,现在继续,以下版本为完整版。3 \( O5 A" }"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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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张榛拉开布帘出来,拿着手机到郑妮的房间里上了趟卫生间,磨磨蹭蹭了好一会。郑妮告诉我,她的卧室的门随时都在向张榛敞开着,因为她们这套公寓的结构本来就是为一对夫妇或单身住户设计的。她说其实像张榛这样的经济条件,自己去租一套像样的房子,根本不成问题,她就是想有个人做伴而已。我笑着说,张榛她可能还想有个人帮她做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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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f; `& u  Q' k张榛出来的时候,笑着说:“我刚才跟国内我们家那位打了电话,他催着要我赶紧回国,否则后果自负。我说行啊,他要是敢越轨,我干脆就在美国呆下了。——你们俩怎么了?搞得就像新婚夫妇似的,扭扭捏捏的,像是凑不起来的样子。我是过来人了,你们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吧!我不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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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h4 ^% ~; ^9 s她进了她的房间的时候,又笑着补充上一句:“我不会嫌吵的,我有很强的自制能力。”/ Y( S% H/ V) z&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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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郑妮听了这话,脸色居然都红了!有的事情就需要一张薄薄的纸遮掩着,没有了它,性质就变了。张榛的最后那句话,说得难听一点,算是把我逼上贼船了!这个女人,她一句轻描淡写的话,就把我跟郑妮反锁在一个房间里了!现在的女人,不知怎么的变得比男人们更黄更暴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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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我挨上郑妮的那张Queen Size床的时候,心里忐忑不安,好像身后老有个阴影盯着。我失去了昨晚上跟她在一起时的那份多少还有点浪漫的、无拘无束的激情。我不得不变成了郑妮编造出来的那个男朋友。做为一个虚假的形象代理人,我有点心虚。这种张冠李戴的错觉,让我很不舒服。我问郑妮说:“喂,你估计现在张榛睡着了吗?”  z+ n7 n8 `/ y9 X7 I( T4 C7 w'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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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妮说:“管她呢。她就是这么个撒泼的女人。你看她风骚的样子!你是不是看上她了?!看你心神不定的样子。你们男的,就好这一口。”她接着轻轻地叹了一声:“这年头,很多事情都是说不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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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郑妮,我觉得你对张榛的态度有点令人费解。你在她面前,故意摆出一付跟她很友好的样子,两人情如姐妹,可实际上,你内心里对她却是很不以为然的。而且,你还凭空塑造出了一个很会吃辣的男朋友来忽悠她,现在把我也给牵扯进来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会把我给卖了吧?!”$ O+ \) H' R3 d, x/ }4 X

, F) F8 b, [5 r4 N郑妮说:“你没看看你自己有什么好卖的?!事情其实很简单。张榛的老公是上海汽车集团股份有限公司下属的一个子公司的副总经理,而我的哥哥,现在正在张榛老公的公司里供职,我希望她的老公能够照顾一下我的哥哥。她老公两个月前出差路过这里,我为了我哥的事不得不去迎合他们,讨好他们。我哥是那种好高骛远的人,我父母从小就把他宠坏了。至于男朋友的事,那纯粹就是我瞎编出来的。因为我跟张榛凑在这一套公寓里的时候,她隔三差五地就要跟我介绍男人,包括她的那些国外、国内的老光棍同学。我实在烦不过,只好无中生有,编排了一个男朋友出来,算是将她敷衍过去了。反正她马上就要回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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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V3 L9 t0 L3 `- M' x我说:“那你为什么不跟张榛编排一个你离过婚的故事呢?你如果跟张榛说你离过婚,她不就不会再纠缠着给你介绍男人了吗?!”+ B3 S- A+ [) A2 O$ x: T0 @3 k*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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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妮说:“这你就不知道了。女人跟女人之间,就像男人跟男人之间一样,都需要面子的。你想,在我们这种小地方,华人的圈子小,要是别人家把我编排的曾经离过婚的故事当真了,那么以后我还能呆得下去吗?!你就不一样了,因为你只是个过客。——今天你挺配合我的,没让我难堪。我没有想到,我瞎扯出来的一个男朋友的形象,居然真的找对了胃口!你爱吃辣也不是装出来的,这下子张榛该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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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 _$ u5 k7 `* I* g我笑着说:“也许这就是缘分吧。难道我们现在到了这样子,我还不能算是你的男朋友吗?!我想我们不如干脆将临时恋人升格为正式的恋人算了。跟谁过还不都是那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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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M9 V8 k. h: f3 {1 B8 ^郑妮说:“你想的美,这是两码事,我认识你才不过两天呢,人心隔肚皮,谁敢保证你是个什么人?!玩笑归玩笑,你可别太天真了。在我看来,性就是性,但是感情却是做不得假的,我是真正爱过的,尽管那只是盲目的代价。明天咱们办完车子的事,也许我们今后再也不会见面了!这也算是缘分!”+ W/ s' \% o3 I+ w1 ~/ t

2 x, J: F$ l; d! q我听了这话,不知怎么的,心里突然一阵难受。我紧紧抱住了郑妮,拼命地吻着她,就像一个小孩,在炎热的夏日下,使劲地舔着手里快要溶化掉的冰淇淋一样。
 楼主| 发表于 2010-9-24 17:06:01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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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E) M) j% X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起床了,主要是因为没有心情再睡下去了。我想,我在伯明翰已经滞留了两天时间,我在旅途中本来计划好的一些旅游点,比如新奥尔良等,现在看来只能无奈地放弃了。这对于我来说,无疑是个极大的遗憾。因为当初我想离开亚特兰大时,就已经下定决心,不再回到东部来了。所以我在出发时,曾经拟好了一个旅行计划。在我的计划中,我将花上七天的时间到达加州。如今拉下了两天时间,我的旅程,便有些紧促了。接下来的日子,我只能玩命地埋头赶路。+ h5 j; k$ k: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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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郑妮正在酣睡之中,她的脸庞看上去,有点潮红,长长的眼睫毛,微微地抽动着,让人顿生怜意。她的头发乱蓬蓬地,却反而跟她的睡意,相映成趣。她的呼吸浓重,我还闻到了她口里吐出的清淡的气味。3 V* R$ E2 a8 X0 S1 b
我怕惊醒她,就蹑手蹑脚地上了趟卫生间,然后就到厨房里,烧了一锅汤,下起了面条。可能是因为我做饭时的声响太大,不久后张榛跟郑妮都醒过来了。张榛嗅了嗅,说:“小庄,怎么又是下面条?你就不能做点其它什么的?!即便熬粥也行啊。早上起来喝点热粥,胃口舒服,又有营养,多好?!”4 C0 g- p4 s3 g& U

- u1 c8 I5 S& u2 w3 w我听了这话,心里不舒服,就笑着说:“张榛姐,对不起呀,要不我再给你熬锅粥?”- e2 V  f9 _! i" a3 E* o2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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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榛说:“算了算了,将就着吃吧。在上海,男人要是不会炒菜做饭,那是很差劲的事,我老公就很差劲。——你千万别往面条里放辣酱!我的口味偏甜。还有呀,你别‘姐、姐’地喊了,听着都心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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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妮起床后吃完面条,就上了卫生间。她在里面磨蹭了半天,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最后她出来的时候,全身上下焕然一新,我差点都认不出她来了。其实,她只是在眼圈四周画了点靛蓝的眼影,把睫毛往上翻卷了一下,再将头发清晰地梳理了一通,拉直了,然后穿上一套得体的衣服,一件棕色麻布短袖衫,一条紧身牛仔裤,于是似乎便跟昨天的她,判若两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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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a. g2 f0 ]; b$ Z) [( `/ X我呆了一下。这是我在伯明翰时,郑妮给我留下的最后的印象。我觉得,她仍然还是一个容易让人怦然心动的女人。如果不是为了事业和前途,还有她的变幻莫测的、倔强的性格,我想我会像愣头青一样对她穷打猛追的。
 楼主| 发表于 2010-9-24 17:06:34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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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点多的时候,我就催着郑妮一起出去了。郑妮跟张榛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客套话,然后我们就出门了。郑妮可能已经将我到加州Interview的事告诉张榛了。因为张榛在送我们到门口的时候,她半仰着头,抖索了一下头发,笑着对我说:“小庄,祝你走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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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听起来,好像是我不太走运似的。不过,这时候我已经没有兴致去理论这些闲话了。我一向认为,一个男人没有了事业与前途,女人与婚姻也就无从谈起。我发现,张榛最后在看我一眼的时候,嘴角微微挑起,这显然是个洞若观火的微妙动作,同时,凭我的直觉,我也看到了她的深沉之处。这是我离开伯明翰时,张榛留给我的最后的印象。那时我还不知道,这种女人其实是最要命的,她们对男人有着极大的杀伤力。, B. V) X3 u# T' U% s; Q% M$ c! h

+ {4 R5 t8 J4 s1 C7 _我决定以牙还牙,笑着跟张榛说:“你别‘小庄’,‘小庄’地叫了,听着都心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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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的时候,将两个箱子也扛上了车子。这意味着,我就要离开这个曾经让我神魂颠倒了三个晚上的公寓了。在我活过的日子里,我在这里第一次真正地拥有了一个女人,那是跟从前刘燕在一起的时候,迥然不同的接触。这个女人虽然在感情上是破败的,而且在烹饪方面只能勉强地下些面条,做不出什么精致的小菜,就像她本人一样,但是她充满了性感,善解人意。我已经相当地知足了,在我这辈子,这三天时间将会在我的记忆中打下深刻的烙印,尽管我对郑妮的了解,还是像雾中看花一样。另外,我还认识了一个颇为世故的风骚女人张榛,她的莫测高深的形象将跟郑妮一样,成为我漫长的旅途中胡思乱想的素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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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C) v; U  O/ S+ c我跟郑妮一前一后地驱车来到位于65号高速公路边上一家State Farm保险公司指定的汽车修配厂。我们车子的损伤程度,不到一个小时就估好价了。郑妮的车子因为是新车,因此修理费用比较高,要把整个后部的挡板换掉,共要花费三千多美元。而我的车子,除了后车灯外,基本上没什么损伤,又是老牛破车的样子,要修起来的话,也就是五、六百块的样子。这等于是要我自己掏腰包修理了。因为我的Deductible(垫底费)就要五百块了。
 楼主| 发表于 2010-9-24 17:09:09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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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6 e; f; \( k* y) U: _这件烦人的事情终于结束了,至此,我们两人本来应该如释重负才对。但是我们彼此却都有了依依不舍的感觉,我想跟郑妮好好地说上几句体贴的话,但是她却将脸别到了一边。我知道自己这种婆婆妈妈的感觉很糟糕,对于一个男人来说,这甚至是要命的。大多数男人都是在自作多情的状态中,然后潜移默化地真正多情起来的。于是我装作很不在乎的样子,笑着跟郑妮说:“郑妮,什么时候你有空到加州去,一定要来找我!到时候,我炒几个清淡小菜给你吃。当然,我再也不会让你吃半生不熟的海鲜了。我们可以涮火锅什么的。听说加州是华人的美食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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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妮盯着我的眼睛,一句话也不说。她的沉默,反而让我浑身不自在起来。然而就在我转身要上车的时候,郑妮突然紧紧地抱住了我,她的脸上挂满了泪水。她的泪水显然不是蓄意而发的,因为她的泪水毫无顾忌地顺着脸颊,流淌而下。我有点措手不及,但是,我出于本能,也伸手一下子紧紧地搂住了她。此时我第一次感觉到,女人的身体是温暖的。她让你有种被消溶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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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7 M% B! W; }, p) S然后,我们开始接吻。这一次接吻,我的感觉跟以前那些刻板的、仪式般的接吻完全不同。我强烈地感觉到了郑妮肥嫩的舌头,就像麻辣烫一样,渗入到我的喉中,然后沁入心脾。这是我以前在跟刘燕接吻时所没有产生过的感觉。于是我也跟郑妮一样,用舌头去重新体验她,探讨她。这是一种真正的肉感,我的脑门凉飕飕、麻咝咝的,好像有一道水银正在那其中荡漾。我在吮吸郑妮口水的时候,觉得自己恍如秋天的野草,忽然间得到了一场细雨的浸润,那是一种不可企及的温暖。- h) K8 L- l0 e# e  h1 L3 a

/ \; u: \3 [( q  f我想,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爱情?!这简直让人难以置信!我们两人就这样摇头晃脑地亲热着。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当我们俩汗津津地拆开身子的时候,我看到郑妮的脸上,忽然有些羞怯。而我还在对刚才的口水战,回味无穷。
 楼主| 发表于 2010-9-24 17:09:44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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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1 T% Z* c7 \$ E+ s1 H. v% c9 w9 O  X郑妮抹了抹眼睛,笑着说:“你该走了,不然,今天晚上你就赶不到密西西比过夜了。”! U: C5 t8 j0 L5 d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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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抹了抹洋溢着双方混合口水味道的嘴巴,这个愚蠢的动作,显然让我们刚才欲死欲活的浪漫气氛,大打折扣。我笑着说:“郑妮,我真的该走了。谢谢你给了我一次充当临时恋人的机会。不过,这两天都是你做饭给我吃。我想我在离开前,得好好请你吃一顿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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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妮笑了笑说:“算了,临时恋人的合约终止了,我们的故事也该结束了。你知道,要是再吃上一顿饭,我们之间说不定又要横生枝节,而这又是我不愿意见到的情景。你知道,有很多事其实都是多余的,有点像画蛇添足,反而不美。在感情上,我实际上已经成了惊弓之鸟!而你,又只是我生活中的一个不经意的过客,没必要恋栈,只希望我们将来想起这两天的故事时,会回味无穷。”& C3 c" K3 m9 ^; X. ~

! U* ?$ h6 e0 V* [* e  i) y她说完这话,就打开了车门。在她最后一次从车窗中看我的时候,我发现,她的目光是带泪的。这让我十分的心伤。我匆忙跑到她的车外。郑妮摇下了车窗,盯着我说:“你还想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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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着说:“我想再亲你一下,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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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妮迅速摇上了车窗。我看到,她的眼里淌下的泪水,似乎将她的整个脸蛋都给浸透了。这时,我忽然又想到了酡红的山茶花。要命的是,此时我的眼睛也湿润了。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便敲打着郑妮的车窗。郑妮抹干了眼泪,然后摇下车窗。我问她,她到底是不是真的还有一个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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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n& m- \+ R) `9 X% _9 ?7 J( z郑妮叹了口气说:“笨蛋!你什么时候才会真正了解女人呢?!”
 楼主| 发表于 2010-9-24 17:10:50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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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上车的时候,我觉得我跟郑妮之间的故事,应该收尾了。那时差不多是早上十点左右,太阳还在东边,不觉得刺眼,正是赶路的好时光。我从65号公路接近UAB的路口,拐上了20号公路,然后朝密西西比州方向开去。7 [7 ?8 j  i+ T% M: }  q

1 l8 i' L! [) X% U+ Y& ?3 f本来在我的旅途计划中,我应该是在上个星期五,也就是我跟郑妮撞车的那一天晚上,在阿拉巴马州的西部重镇塔斯克鲁萨(Tuscaloosa)过夜,第二天经过密西西比中部重镇梅里第恩(Meridian),再拐上往南的59号高速公路,在下午的时候到达新奥尔良的。我想在新奥尔良好好呆上一天,观游一番那里的街景,顺便再观赏一下让人脸红耳热的脱衣舞,而后再沿着10号公路迤逦向西。. C- v) I6 O0 w8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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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月后席卷新奥尔良的那场惨烈的“卡特里娜”飓风(Hurricane Katrina )肆虐,使我失去了最后一次游览那个原汁原味的城市风情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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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a$ T3 l7 j- ?: R  f我跟郑妮的意外撞车,将我的整个旅行计划全都破坏了。我已经没有时间再一路的玩过去了。垂涎已久的脱衣舞,也成了泡影。因此,我只能沿着漫长的20号公路,急急忙忙地向西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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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A0 V  ]  E; Q, H8 e今天我设定的目的地,是位于密西西比河畔的维克斯堡(Vicksburg)市,我将在那里呆一个晚上,顺便领略一下那条世界上第四长河流的风光,狠狠地伟大一把,豪情一下,把失去的两天时间恶补回来。
 楼主| 发表于 2010-9-24 17:11:19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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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我尽力地想要把郑妮忘掉。我告诉我自己,我们毕竟只是在一起蜻蜓点水般地呆了三个晚上,尽管我们曾经发生过肉体上的接触,但是,这点微薄的乐趣在现代社会中,并不具备任何的契约关系,说是露珠之缘,也不过份。我们之间谁也不欠谁的。在美国,人与人的关系,本来就是直截了当的。这样迹近单纯的关系,反而促使人与人之间更容易接触,沟通,大家没有必要心存太多的心眼。倘若我的记忆中仍然不能割舍下郑妮的音容笑貌,那只能说明,我还是一个很不成熟的男人,而不是一个理智的,或者负责任的男人。' {6 d1 [7 I2 Y: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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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一想,我觉得自己的形象,立马就膨胀了起来,变得高大了。有的时候,自作多情反而成了男女交往中的一种虚假的障碍。性的交往,只是男女之间的某种需要,就像一直在逃避爱情的郑妮需要我,而从来不曾开过荤的我,也需要她一样。但是,我们都知道,这种接触跟爱情是两码事。只要是不沾染上爱情的概念,我的心理承受能力还不至于往失望之处倾斜。打个比方说,男女间的性交往就像吃快餐,而爱情,则是经过精心烹饪的饭菜,需要在适当的氛围中,慢慢地挑拣作料,讲究花样,熟了之后,还得慢慢品尝,而不是囫囵吞枣般一气咽下。很多婚姻失败的男女,其实是将爱情当作快餐吃了,目的只是为了填饱肚子,最后连味道是什么还没有弄清楚就散伙了。/ ]5 X' E3 g) ]/ h# B

# M9 w1 W0 K4 A# V1 @' D我的午餐是在塔斯克鲁萨的一家墨西哥快餐店用的。这个城市毫无特色,就跟我当初上大学时经过的江西东部的交通枢纽城市鹰潭一样,让你觉得旅途总是灰色的,人是没有尊严的,让人产生莫名的悲伤。当你正在拼命地往回家的路上赶着的时候,你或许会突然因为铁路边山坡的塌方,你不得不长时间地逗留在那里,举目无亲,四处都是冰冷的面孔与恶意的吆喝。那时,你特别想找到一个安全的归属,哪怕只是一张虚假的笑容也行。但是你就是找不到。6 `) K, u- |( U3 A2 j$ R-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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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我忽然明白了南方的黑人们为什么要群居在一起。因为群居本身就是对家的按耐不住的回归意识。黑人们生活松散,悠闲,平时过日子就像是在闲庭信步。他们可以没有职业,游手好闲,但是他们不嫌弃自己的相对贫困,他们对将来漫不经心,只想好好地享受眼前的日子。他们已经深信不疑,美国就是他们无可替代的家园,他们是这里的主人,有着十分充实的安全感与自豪感。而这种感觉,我是体会不到的。我想,大多数的来自中国的新移民也体会不到,除非他们是在自欺欺人。
发表于 2010-9-24 17:14:22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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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我离开伯明翰还不到一个小时。在这家墨西哥餐馆,我的午餐仍然由简易的快餐和一杯甜饮料组成。我一边咀嚼着毫无味道、但是热量奇高、容易让人发胖的三明治,喝着甜得发腻的饮料,一边继续思考着性生活跟快餐的共同点。我越想越觉得自己的这个比喻十分的恰如其分,而且哲学味道很浓,没有过像我这样奇异经历的人,是想象不出这种惟妙惟肖的比喻的。这个感觉让我的午餐,变得回味无穷。我一边吃着,一边想着,甚至都有点激动了。我没想到自己还有哲学的天赋,于是忍不住得意地笑了起来。我一笑起来时,嘴巴里含着的食物,便“噗”地一下喷到了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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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的一对白人老夫妇惊讶地盯着我看了一会。最后那老头问我说:“年轻人,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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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才发现自己失态了。我赶紧把心思恢复到常态,向老人道了谢,笑着说:“先生,你知道,这几天我一直在吃快餐,吃着吃着,就吃出一点意想不到的味道来了,很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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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头说:“其实,在我们城里,有几家很不错的小规模中餐馆,我觉得那里的菜色,可能更对你的胃口。我们偶尔也吃吃中餐的,如果不是因为上了年纪,胃口不太适应油腻味,我们倒是更愿意选择中餐的。我对你们的酸辣汤有所偏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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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我只是个过路人,想要到加州去。老头听了我这话,有点来劲了。他先向我介绍了塔斯克鲁萨的一些基本的情况,然后告诉我,二战的时候,他曾经在加州的圣迭戈军港服过三年军役:“那里的阳光暖洋洋的,难以想象的令人陶醉,十分迷人。”他说着,握着老太太的手对我说:“你知道,如果不是为了Wendy她,我是不会回到南方来的。也许我现在正在东太平洋边的海滩上享受着金色的阳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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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笑着说:“Paul,或许此时在你身边陪伴你的应该是Jenney。”看到他们俩亲昵的神态,我想,他们显然是享受过精致的烹饪美食的一对老情侣,他们活过,也爱过了。这让我肃然起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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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头看样子正要开始讲述他们的爱情故事时,我的手机响了。这个电话来的真是时候:它既替我解了围,让我从一段可能是老掉牙的细水长流的爱情故事中摆脱出来,更重要的是,它让我精神为之一振!我估计,手机十有八九是郑妮打来的。我不知道我怎么会显得这么兴奋!想想看,我离开她仅仅不到两个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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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慌忙打开手机,然而听到的却是一个熟悉的男人的声音,心里登时有点失望,就像是我想要一碗辣面条,而服务员却给我上了一道不合口味的奶油甜点似的。手机是我在亚特兰大的老朋友徐强打来的。徐强非常感兴趣地问我对德克萨斯州的印象如何?那里的牧场跟油田是不是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我只好硬着头皮告诉他,我现在还在阿拉巴马州的塔斯克鲁萨镇上吃快餐呢!徐强愣了一下,他可能一时还不能接受这个荒诞的事实。他说:“喂,哥们,是不是你的车子又抛锚了?!出发前我们检查过车子的,好像没什么问题吧?你要是步行的话,这会儿也该过了阿拉巴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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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一时之间,不能把这三天来的事跟我这位热心的朋友解释清楚,就说:“徐强,这事还是我到了加州后再跟你详细地说吧。我马上就要赶路了。我要是在剩下的五天内赶不到洛杉矶,你知道我的后果该有多么的严重!我已经没有退路了,哥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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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强是个好奇心很强的人,他是一付我不交待实情就跟我过不去的态势。我就叹了口气,说:“哥们,我说出来你也不会相信的。三天前,我的车子在20号公路上撞了一位美女的车子,随后我的身子,也撞了她的身子。事情就这样简单,但是后果却很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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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强一下子就来了兴趣,他激动地问说:“哥们,你说的你的身子撞了那个美女的身子,这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撞出桃花运来了?!我要是知道你要在阿拉巴马呆上三天,我早给你介绍我的一个美女同学了。她现在就在伯明翰,也是学医的,是国内来的访问学者。她跟我是中学时的同学,我们是老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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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我一个美女都应付不住了,你还要再给我介绍一个?!”随后我又开玩笑说:“你的同学不会姓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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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强说:“咦,还真是给你小子猜中了。她叫张榛,真的是个美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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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我顾不得多想。徐强还要穷追细问,我马上就把手机关上了。我在不需要徐强的时候,就觉得他特别的烦。

发表于 2010-9-24 17:15:09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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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开始上路了。南方的平原地带,到处都是浓郁的绿色,阳光下不时可以看到一些茵茵草地和空旷牧场,一些奶牛慵懒地在高大的树林中干瞪着眼睛,摇头晃脑的,嘴里不停地嚼着草,偶尔发出一两声无精打采的“哞——”的哼叫。从它们悠闲的姿态中,丝毫看不出它们是低人一等的。而实际上,南方的一些棉农的生活状态,还不如这些奶牛。密西西比的棉花朵儿,就像白云一样浓密,这是居住在这里的黑人们传统的主要财富。他们热爱这里的土地,将生命与希望衔接在一起,因此生活在密西西比三角洲平原地带的黑人们,也成为了美国最贫穷的族群,他们的平均所得,只有最富的康涅狄格州的一半左右。但是他们热爱这里的土地。他们的先辈,在这里倾注了太多的汗水和泪水和鲜血,以至于这片早已经不合时宜的土地,就跟他们的肤色一样黝黑,丰满,灼热,在没有什么希望的日子中,孕育着希望的的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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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为过客,那漫无边际绵延着的绿色,反而给我的漫长的旅途,带来了视觉上的疲惫和心理上的枯燥。开着车穿行在由绿树围绕的20号高速公路上,那种单调繁复的美景,是无法用诗意来描述的。我只觉得我的驾驶动作,已经机械化了,我的右脚掌不停地在油门跟车闸之间移来移去,而我的无所事事的左腿,似乎早已经麻木了。我那时忽然想到了卡夫卡的一句话:我的左手感觉不到我的右手。这话想起来,还真他妈的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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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糟糕的是,我的脑子似乎也已接近麻木的状态,因为我一路上所想的,全都是这三天来跟郑妮在一起的情景,还有临别时我跟她说的那句我想再亲她一下的有点肉麻的话。这可能也是我的将近六个小时的旅程中,唯一值得回味的乐趣,也是真正值得拿捏圈点的贴心话儿。不过,一种再怎么吸引人的乐趣和话语,也不可能让人长时间地陶醉的。我没想到,做为真实发生过的事情的延续,那种回忆,再夹杂着一些似是而非的想象,居然也能让人产生精神上的愉悦。然而,即便是这种愉悦,也不可避免地也要被烙上说不清的落寞的意绪。我想,我离开郑妮跟伯明翰的时候,是不是有点过于潇洒了,以至于在今后的日子里,我将不得不用记忆去补偿本不该失去的那些珍贵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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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突然发现,我是横贯美国东西部的20号公路上,一个最寂寞的旅行者。

发表于 2010-9-24 17:15:53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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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到达密西西比州最西端的重镇维格斯堡(Vicksburg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我找了靠近密西西比河边的一家Motel在登入的时候,柜台里的那位丰乳肥臀的黑人小姐看我神情紧张,眼神不定,就盘问了我很长时间。这位小姐的神态很像美国当代黑人剧作家August Wilson的戏剧《Ma Rainey’s Black Bottom》里的Ma Rainey’s。最后她在查不出我的任何破绽的时候,才拿出一张磁卡,给了我一个房间。然后我到附近的Food Mart
* K' G3 o( r$ v$ I- ?商店,买了一点食物,半打啤酒。因为旅途寂寞,让人飘飘欲仙的酒精就成了最好的伴侣和精神的催化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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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我对Vicksburg 这个不大不小的城市印象最深的,就是它的位于密西西比河边上的CatfishRow Art Park了。当初还是徐强太太的那个总是喜欢唠唠叨叨的女人,曾经到这里参加过一次小型的医学学术会议,回去后,她跟我们眉飞色舞地描述了这个艺术公园的独特魅力。尽管她的描述听起来很不完整,但是我还是断断续续地记住了一些有关它的特征。这个公园荟萃了上两个世纪,蒸汽轮船时代,密西西比河做为一条联接中南部的伟大、繁荣的河流,曾经经历过的辉煌的历史,以及诸多活跃在这条大河流域的冒险家们的传奇故事,当然少不了那个老顽童作家马克.吐温。当然,这些内容对这个女人来说可能是陌生的,她只不过想要证明她曾经去过这个意义深远的地方。还有,她还有意谈到了一些似是而非的摩门教在那一带生存状况,主要是这个宗教在性开放方面的琐闻。这些琐闻引起了徐强极大的兴趣,那是他从他太太冗长的叙述中唯一的收获。可惜的是,我现在已经没有时间去游览这个公园了。, i/ y' C: b# W- Q4 R

" A: _+ c+ V1 U, B$ I# [5 x3 x' _这个城市还有一段著名的史话,就是美国南北战争时月,由北方的将领将军指挥的攻坚战了。那次血痕累累的战役,最后以北军惨胜而告终。这段史实是我在汽车旅馆中休憩的时候,不经意地从一本可能是前面旅客留下的小册子上看到的。其它的,我一无所知,包括我将要逗留的临近河边的这家,虽然那个黑人小姐给我留下了不太好的印象,但是,我对我的房间还是很满意的。因为在这里,我可以从最切近的角度,观望着夜色下静谧的密西西比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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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S0 C1 e7 M# F- ~我从来没有见过哪条成规模的河流,像密西西比河这般的平缓、宁静。它看起来似乎更像是一个湖泊,而不是像我们印象里的黄河长江那样汹涌澎湃的大河流。在美国,我们对河流跟水的概念,远远没有在国内时那么的刻骨铭心。中国的大城市,差不多都是跟一些著名的河流联结在一起的,除了北京,合肥等有数的几个城市例外。汉人是属水的,因为那是我们的血液。+ \! ~% t3 H' r. f$ z% I  u

- [- v# d/ N8 h[记得两年多前,我曾经跟刚刚离过婚的徐强,去了一趟东部横贯南北的阿巴拉契亚山脉南段的[。那一段日子,徐强陷入了离婚后的极度的落寞之中,他无法排遣重新回归光棍日子的无聊,于是经常有事没事地都来找我,一边喝酒,一边大骂人生,嘲笑女人,喷洒着酒气歌颂独身的日子。我觉得他这是在自作自受,因为他的前妻是个不错的女人,即便用古人的“七不出”条律来衡量,她也中规中矩。我就建议我们一起去阿巴拉契亚山脉。我们在那里垂钓,游泳,晚上时候围着篝火谈论狗熊,狩猎等等,几天下来,徐强的身心似乎开阔了很多。' q; K& K/ t/ d/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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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们精疲力尽地从那段海拔不高的山区回来的时候,我们的车子沿着田纳西河开着。那时正是黄昏时候,血红的落日,映照着波光粼粼的河水。跟眼前的密西西比河比起来,我觉得田纳西河还是有些躁动不安的,尤其是我们的车子正迎着西边垂落的太阳开回来的路上,那河水中似乎一直浮动着一轮血红刺眼的太阳,让你激动不已。那时,我想到了一百五十年前南北军在那一带的平原上开战的情景,他们也许不是为了夺取土地,而是各自为了一种理想的制度和生活方式进行残杀。没有看过落日西沉的人也许是察觉不到这一点的。我怀疑日落时分是厮杀的最残美的阶段,就像酣战中的鲁王挥戈倒日一样悲壮。因为它的鲜艳的红色,让人情不自禁地热血激荡,想将生命与它永久地融为一体。

 楼主| 发表于 2010-9-24 19:28:17 | 显示全部楼层
呵呵,看到这个小说,最大的感触是爱情在自尊面前,经常不堪一击~~~~~
 楼主| 发表于 2010-9-24 19:40:49 | 显示全部楼层
我中间关闭了论坛新用户注册,不再有新人注册上贴,只能访问,今天一看,没想到这点击的宣传还是不错的嘛!
 楼主| 发表于 2010-10-10 01:21:12 |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0-10-12 12:01:03 | 显示全部楼层
这个Flash整得不错。
 楼主| 发表于 2010-10-12 12:19:43 | 显示全部楼层
回复 115# 秦无衣 3 S# J% W  ?, r; @( |/ y3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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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以后配插图,尽可能整动画哈,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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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日快乐!
发表于 2010-10-18 14:09:10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秦无衣 于 2010-10-18 21:10 编辑 ) @" L& ?' e, @  ]7 g)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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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L% j% f2 T4 p/ Q- W, H7 V, r密西西比河边的风很好。我拉了一张笨重的椅子,坐在狭窄的阳台上,然后打开了第一瓶啤酒。借助着酒精的力量,我开始回味着郑妮留给我的最后一句话:“在感情上,我实际上已经成了惊弓之鸟!而你,又只是一个我生活中的一个不经意的过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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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难道我真的只是她的一个不经意的过客吗?我们毕竟有过激动人心的肉体接触。看起来,郑妮在遭遇了那段让她饮恨不已的爱情之后,她已经对爱情,充满了恐惧。她跟男人的性接触,无非就是为了肉身的需要,或者说得更难听一点,她只是在用自己的肉体,去交换男性的肉体。这是一种等价交换,无所谓付出,也无所谓收获。能拥有如此平静的心态来处理男女之间的事,可以看出她这些年的心路历程了。6 I! h0 l. J) f8 Z- t/ ^( y

% s7 n/ u: i" A, }0 h9 e2 n我在喝下两瓶啤酒之后,便觉得若有所失了。我曾想给郑妮打个电话,跟她温存几句,但是面对前景,我又无可奈何,我知道我自己的脾性,我不可能尝试着去爱一个心理复杂的女人,除非她真正把心交给了我。因此最后我又打消了要跟郑妮打电话的念头,即便我现在已经相当的无聊。凭着我对女人们的理解来判断,男人越是犯贱,就越会在女人面前吃力不讨好。女人们至少希望在视觉和感觉上,看到跟她接触的男人是一个终日没事时也要咬牙切齿充满力度的汉子,而不是一个只能在她们面前笑嘻嘻地摆笑脸的角色。她们喜欢硬性的男人。5 j8 k" e1 _- n) S1 J: X0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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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分别的时候,彼此间谁的心情都不会是愉快的。以前我在大学时跟刘燕分手的时候,早已饱受其苦。感情的脱卸,其实并不是解脱,而是对自己自尊的维护。倘若不是因为脆弱的自尊,男女之间的分手,可能比变换睡觉的姿势还要频繁,因为在芸芸众生中,真正能称得上是缘份的男女关系,实在是少之又少,而且都缺乏老谋深算的城府。然而,我心里仍有一丝游离不定的预感,那就是我跟郑妮分别时,她那噙泪的眼光。那眼光似乎给了我某种说不上来的暗示,那绝对不是一种做作的表情。还有她最后说的那句“笨蛋!你什么时候才会了解女人呢”的话。可惜我不是个跟她一样敏感的人,如果那样的话,我当初就应该理解郑妮的意思了。现在回想起来,郑妮的眼光中,已经隐含了她对我的一缕留恋之情,即便那轻飘飘的情意,比拂晓薄雾中的阳光,还要淡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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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将六瓶啤酒全都灌进肚子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不远处的河水,无声无息,身处于静谧的南方之夜,我的心情却躁动不安。不过那天晚上,我却睡得很沉,这可能得归功于酒精的力量。7 E9 P# o% D: D* k1 q" v% b# Y

: B/ h" q6 }- t不知昏睡了多长时间,我的手机突然响了。我打开手机的时候,顺便看了一下时间,已经是早上快十一点了,我赶紧翻身下了床。手机还是徐强打来的。这家伙,好像成了我旅途中的调度员跟幽灵了,这也可以看出,此时徐强的生活内容,是多么的单调乏味。幸好我及时离开了亚特兰大,不然的话,说不定他就要跟我玩“断背山”了。他一开口就说:“哥们,我跟我在伯明翰的同学张榛通过电话了。妈的,没想到你小子居然还跟我留了一手。有种啊你,这等好事,这么长时间了,你居然闷声不吭!人不可貌相啊。”9 ]& U+ V. [$ b8 w' A9 L6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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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了想,很快就理清了头绪:正像昨天徐强告诉我的,他跟张榛是中学时的同学,而我跟张榛在伯明翰的时候,又都不知道我们各自跟徐强的关系。现在,徐强终于通过张榛,弄明白了我跟郑妮的仅有三天的另类关系。, K" d6 P/ m3 U  d: {9 Y#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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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想像的到,徐强此时快乐的神情,碰到这种事,他没法不快乐。他的快乐,可能主要是因为他在跟张榛通话的时候,获得了我跟郑妮的有实无名的“另类”关系。我跟郑妮的事,对我们两个当事人来说,可能算不上什么,我们心知肚明。但是对于旁观者来说却不一样了。5 h( q2 H- z+ O$ _( \4 ]

, R" J6 s% z6 F# {我想,就像张榛没有想到我是郑妮的“男朋友”一样,整天跟我称兄道弟的医学博士徐强一定也没有想到,我的所谓的“女朋友”,居然就是他的中学同学的Roommate。在美国南方,华人的圈子本来就小,而华人留学生的圈子,更是小得可怜!如果不是因为空间上的距离,稍微有点风吹草动的小道消息,大家还不在一夜之间,全都知悉了内情?!美国是个通讯业高度发达的国家,朋友们之间的交流,主要便是通过电话、手机、E-mail等来进行的。科技的发达,使我们中国留学生中的隐私,很快地就会像瘟疫一样迅速传播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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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估计,不出今天,整个我在Y大的同学朋友圈,都会得到一个信息:庄鸣的女朋友在伯明翰,那是一个个高、丰满、风度翩翩、然而只会下面条的女人。不过,这一些对于当事人来说,简直就是一笔糊涂账,一件溴事了!4 H+ W" r- d% S: g/ h" d9 s
发表于 2010-10-18 14:12:03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秦无衣 于 2010-10-18 21:14 编辑 * T0 Z& v2 j% \- L9 `9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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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J  [4 q  Z) _今天,我本来想早点出发,争取花一天时间,穿过路易斯安娜州中部的平原,晚上到达得克萨斯州,现在却耽搁了几个小时。一想到得州,我的心情就开始激动了,这不但因为它是美国本土面积最大的州,跟加州,佛罗里达州一样,吸引着越来越多的移民,呈现出勃勃的生机,还有那传说中辽阔的牧场,以及没落的牛仔族群。比如作风粗犷的牛仔布什,如果看哪个国家的领袖人物顺眼,就会请他到他位于得州的克劳福德牧场去。这个牧场有着绵延起伏的森林,碧草连天,溪水潺潺,山路弯弯,牛羊成群,一派田园风光景象。在这里BBQ几乎成了一种政治荣耀。
# B: w7 T9 `' d/ R) z我抬头看看天,天色有点阴,空气中充满了潮湿的味道。这正是我巴不得的那种天气。因为我要开车从东往西走,早间的时候还好,可是一过了中午,太阳西斜,那刺眼的阳光,扎得人的眼睛都睁不开了,简直要命,即便是戴了墨镜也没用。所以,对于我来说,这样的阴天,应该是最理想的上路的天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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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到柜台上去结帐的时候,昨晚那位不太客气的丰乳肥臀的黑人小姐“MaRainey”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袒露着一排洁白的牙齿,以及猩红的嘴唇,笑着说:“先生,你看了今天早上电视里的天气预报了吗?”' j1 h# n# N( W+ ~; j

7 I! e7 ^' c- A+ G. P& r我发现这位“莱妮大妈”的态度,跟昨天晚上我登记的时候,简直判若两人。我不觉呆了一下。有时受宠若惊并不意味着好事,接着而来的可能就是意想不到的重压。我一整个晚上都没有打开过电视,而且,我也不像那些老头老太太们那样,对天气预报有着一种近乎迷信的依赖。因此,我在听了黑人小姐的话后,有点茫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我问她,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令人震惊的意外事件?!/ t! e7 n3 r9 P

6 p* C. K, f9 e! v# }0 i; b“莱妮大妈”笑着说:“你知道,今天将有一场特大的龙卷风(Tornado),从墨西哥海湾(Gulf of Mexico)向北移动。因此先生,我建议你今天最好不要出去旅行。因为那是很危险的。我有责任提醒你,如果你还爱惜自己的生命的话!”+ D# D; A2 e5 Q& g9 p7 C6 `) n

# p1 d7 H% w* d0 {7 ^1 Y曾经在美国南方呆过四年多的我,当然知道龙卷风的厉害了。像当年的托福考试里,就有不少有关龙卷风的试题。龙卷风是在温暖湿润的空气,骤然跟寒冷干燥的空气相遇的锋面上形成的。雷雨云形成后,天空中的暖空气开始上升,当暖空气湧入冷气圈层的時候,空气便开始旋转。旋转的空气,便形成了龙卷风。龙卷风在北半球通常是呈逆時针方向旋转的。一个雷雨云,会同时形成许多个小龙卷风。在美国,每年有关龙卷风的报道约有800多次。主要发生在中南部地区。每年的四至六月份,从墨西哥湾(Gulf of Mexico)吹来的暖流和湿润的空气,时常跟来自加拿大北部和洛基山脉寒冷、干燥的风,发生碰撞,因而导致了在美国中南部一个宽阔的地带内,不时就会形成或大或小规模的龙卷风。这些龙卷风通常发生在下午或者傍晚,有时也在夜间发生。它对人们的生存环境是一个巨大的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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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东部的时候,不止一次经历过令人闻声色变、望而生畏的龙卷风。龙卷风警报一起,大家都有条不紊地进入了学校的地下室,忐忑不安地在那里呆着,直到警报消失。有时候,大家不得不在烦闷的地下室里,呆上三、五个钟头。而每次的结局,又大都是有惊无险,因此我们心理上就有了一种“狼来了”的感觉,不将龙卷风当回事了。# g4 y) f, J# Q9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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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听了黑人小姐严肃的忠告后,心下里也不以为意,于是就笑着跟她说:“小姐,我对你的热心忠告表示感激。但是,你知道,我要赶往加州去,我在路途中,不能再有丝毫的担搁了!即便龙卷风真的来了,我也有自我保护的常识。”; W/ h2 ?9 v% X9 j- S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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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人小姐顾自笑着摇了摇头,觉得她已经尽了责任,于是又忙她的电脑去了。我在离开这家Motel的时候,心里对她有些歉疚。我想,她的忠告总归是善意的。就像昨天晚上我匆忙投宿到这家旅馆时,她对我持不信任的态度一样,这一些,都是她的职责,或者说是某种敬业的本能。而我出门的时候,她的一句南方口音很浓的“Take care!”又让我的心中充满了暖意。
发表于 2010-10-18 14:15:31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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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开着车子穿过了密西西比河铁桥。这时,我的内心突然产生了一种感觉:过了密西西比河,我就将真正地离开美国东南部了!前方出现的,可能是个与南方迥然不同的世界。这个感觉真让我兴奋,也让我伤感。我知道,离开一个地方并不像抛弃一件垃圾那么简单,记忆将使你和那些地方血脉相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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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两个世纪前,曾经做为美国经济心脏的密西西比河,随着火车铁轨在美国四面八方铺展开来,他的旺盛繁荣时代就宣告结束了。如今,它已经是一付垂垂老矣的形象了。文明总是挤兑文化的,更何况,密西西比河本身的文化史,摒弃了似是而非的印第安人的那一段不算,也不过只有四百年左右。这跟尼罗河,长江,黄河,甚至恒河比起来,都算小Case了。所以我以为,真正支撑着美国强大的力量,并不是它的文化,而是它的精神内涵。文化有时可以跟文明划上等号,但是有时它又是腐朽的象征。一个国家的强大与否基本上是跟文化无关的,它讲求的是昂然向上的精神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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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穿过密西西比铁桥时,有点像是过了奈何桥了。我知道,在过了密西西比河之后,我将无可奈何地要将郑妮抛在脑后了。这符合我一向的性格。欲望的火光,似乎永远只能在我的眼前稍纵即逝。这不是因为我不相信爱情,而是我不相信人的缘故。我想,这不是我的错。所谓人生如梦,说的应该并不是一场大梦,而是无数的纠缠不清的小梦,比如我跟郑妮三天的接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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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我在上了车,驶过铁桥时,还是忍不住想起了郑妮。这使我的旅途,终于不能像原先设想的那样,轻松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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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河西岸把车停了下来。我再次回头观望了这条平静、宽阔的河流,那宁静如湖水般的河水,让我的思维,似乎也接近静止了。我想,可能地理上的分割,最多只是切开文化或者风俗上的纽带,而且这种思维,还是明显地带着我们中国人的特征的。美国人可能根本就不这样认为。在我眼中,我是自做多情地将密西西比河做为某种文化意象来解读了。而美国人可能仅仅只是将它作为一个出海口和商业渠道而已。我还想,可能也只有像我这种没出息的、把文化当作救命稻草的中国人,才有这么多穷极无聊的联想的。这让我的感觉很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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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继续开着车向西而去。一路上,天上乌云密布,空气非常潮湿,而且四周出奇的宁静,我似乎都闻到了高速公路旁边草地下面黑色泥土的气息。路易斯安娜州的平原上,除了森林和绿草,仍然毫无特色。20号公路四周,似乎还没有任何龙卷风的迹象。我在想,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话,那么,今天晚上,我就可以在得克萨斯州北部的最大城市兼交通枢纽达拉斯(Dallas)附近过夜了。在夜色中从远处眺望这座中南部的大城市,看着飞机频繁地起落,那情景一定会让人赏心悦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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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多久,我的手机响了。我估计又是徐强打来的。我打开手机,忽然听到了郑妮的声音。郑妮的声音有点急促,这让我感到十分的惊喜。她问说:“庄鸣,你现在到哪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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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想到郑妮这时候会给我打电话,于是我的神经一下子就松软了下来。说老实话,我的不争气的眼泪差点流了出来。这就像小时候我想吃奶油冰棒的时候,却身无分文,只能拼命地咽着口水,最后突然间捡到了一毛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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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我已经过了密西西比河,现在正在路易斯安娜州的平原上。郑妮说:“庄鸣,你赶紧找个地方呆下来,我刚刚看了天气预报,龙卷风已经滚过墨西哥湾,在密西西比河的三角洲平原登陆了,声势挺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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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装作很从容的样子,笑着说:“郑妮,我早上出来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这事了。天气预报都是吓唬人的。我又不是没见过龙卷风,吓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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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妮沉默了一会,说:“好了,就知道你这死脾气,你自己看着办吧。祝你一路顺风!”她说完这话,忽然间可能又觉得有些不妥:我要是顺风,那也该是顺着龙卷风跑了。于是她又说:“喂,我说,你可别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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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10-18 14:16:21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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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想再扯上几句,郑妮已经把手机关掉了。我有点失落,不过心里却是温暖的。出乎我的意料之外,郑妮她还是惦念着我的。大家可以想象一下,一个男人让一个女人惦念着的滋味。或许,这里面还有一点传说中爱情的味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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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跟龙卷风赛跑,因此我的车速越来越快。下午两点多的时候,我已经快到路易斯安娜州中西部的小城Acadia了。但是,此时四周的气温似乎越来越高,我估计都超过了华氏90度左右了,空气正在膨胀,就像随时就要爆裂一样。路上的车辆寥寥无几,我知道,龙卷风可能真的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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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20号公路的两边,几乎没有什么住户,于是我有点心虚了。我环顾着空旷的原野,心想,倘若龙卷风到来,我连个遮蔽之处都没有了,说不定真要连带着车子,像个陀螺似的被刮到天上去。

天上浓云密布,天色越来越黑,而隆隆的雷声,正伴随着细雨,从南往北席卷而来。而我的车子正在奔去的那西部天边方向,一马平川,似乎毫无尽头。我开始感到恐惧了。前面终于出现了一个小城镇,位于20号公路旁边约有1Mile左右。我想都没想,就将车子拐进了这个小镇。8 j/ V* F8 T8 l2 C

这时,暴雨“唰”地一下子就铺天盖地来了。我慌忙在一家位于一株高大的红橡树(Red Oak)下的老旧的单层House前,把车停了下来。橡树是美国的国树,这棵茁壮的、伞状的红橡树,亭亭遮盖着那幢房子。远处龙卷风的呼啸声,正向这边汹涌而来。我去敲了那户人家的门,里面却没有人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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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急了,就用脚踹门。房子的窗户上终于出现了一张脸孔,是个老年黑人男人。他没听我解释,就快速打开了门。我觉得我们之间没有必要说更多的言语了。我冲过去打开了我车子的后车箱,迅速拎起装着重要文件的那个大箱子,就跑进了那户陌生人的房子。至于另外一个装满衣服跟杂七杂八东西的箱子,只能让它跟车子一起见鬼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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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进屋,那黑人老头就带着我下了阴暗的地下室。我放下箱子,总算可以喘口气了。在微弱的灯光下,我打量一下四周,只见一位黑人老太太,正蜷缩在黑暗的角落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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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头说:“年轻人,你如果再晚一点上我们家来,你现在就很有可能被龙卷风拽到空中去了。那种感觉可不好受!你知道,三十多年前,也是一场龙卷风,我跟我太太正从棉花地里往回跑的时候,就亲眼目睹了一辆车子被卷上半天,就在那边的高速公路上!”+ |3 c, A7 W8 K; ~6 }-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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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手往20号高速公路那边指了指。然后老头走到老太太身边,紧紧地搂着她,就像搂着一个受到惊吓的小女孩。他继续跟我说:“我太太就是在那时受到了极大的刺激。所以,每次龙卷风来临的时候,她的神志就有些不镇定了。你瞧,这不又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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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着说:“既然这样,你们没有考虑过要搬家吗?换一个新的环境可能对你太太的精神状态有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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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头说:“我们曾经到肯塔基州我们女儿的牧场那里住过一年多时间,最后还是回来了。我们不太习惯牧场的生活。我们离不开这里,因为这里是我们生命的组成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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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头家的地下室基本上是封闭式的。我们感觉到了地面的摇晃,但是却判断不清楚地面上的龙卷风风卷残云般的肆虐。虽然只有二十几分钟的时间,但是,我们却觉得像是挨过了一段漫长而恐怖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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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地面上的喧嚣声响终于平静了。我跟着老头,小心翼翼地上了地面。我们刚从楼梯口探出头去,一下子便惊呆了:我们根本没有想到,原先的的那幢粗重的原木房子,已经像一个大木箱一样,被龙卷风卷到了几百米之外!而那颗高大的红橡树,也已经拦腰折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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