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日落布鲁斯（1-34）正在更新！

woman40

天啦，原来离离就是李一，不管是谁，大顶一个！

无墨

天啦，原来离离就是李一，不管是谁，大顶一个！
. B# ^5 s9 p$ ^5 b8 rwoman40 发表于 2011-3-12 16:39

否则，你以为是谁？嘿嘿！

无墨

日落布鲁斯（二十六）

林菲显然是疲倦的，我从洗手间回来的时候，她已经斜倚在窗畔睡着了。我没有叫醒她，在等待之时，我从服务员那里要来了铅笔和打印纸，细细地描绘了她的模样。
- r0 R/ i% D" r: a8 K0 z8 M
——若是只为留住她的容颜，我大可以用手机为她留影，可是那样，却无法释放我内心的冲动。在与她相处的每时每刻里，我都有一种“倾诉”的冲动，然而，这种情感却是无法启齿也超越了语言的，于是我将其诉之于笔端的线条，再由着它们去融合成林菲的模样，也许，我可以籍此为我汹涌的心潮觅一条去路。

一切完成之后，我静静地凝望着林菲，直到她醒来。
  ]+ z7 x. u( w, K/ L4 O/ h
“啊，不好意思，我……我竟然睡着了。”林菲有些羞赧地说。

0 X+ O% y8 ~/ q7 J0 {/ R9 H“没关系，我也挺累的，正好休息一下。”我说，“在你睡着的时候，我……我为你准备了一份礼物，你要不要看一看？”

“是吗？”林菲露出些笑容，礼貌地微一点头，“那就看看吧。”
9 j; i5 X# L2 k+ w! ~  c% _/ O# t* I6 W
我忐忑地递上了我的画作，我希望她欣赏我的画艺，更希望她能读懂暗藏于线条中的迷情。

“啊，这是我吗？”林菲诧异地望了我一眼，又转过头去，仔细地打量着那幅画，“你画得真好，真好。可是……”

% E6 ?4 ?* S5 B  A) |“可是什么？”我紧张地问。

5 i+ O: D- x5 z: d; B“可是……我的样子就太狼狈了。”

“不会啊，我觉得你很美，很自然，在恬静里蕴含着生命的光芒，简直……简直就像乔尔乔内笔下的维纳斯。”

“维纳斯？”林菲笑了，她调侃地望着我的眼睛，“你这么说，究竟是想赞美我还是夸耀你自己的画艺？”
( h" Y7 J7 C, ^8 [; d9 X5 _
“这……当然是在夸耀自己……”我故意放慢了语速，在林菲脸上露出一丝意外时，才补完了后面的半句，“……有幸遇到一位如同维纳斯一般的睡美人。”

“巧舌如簧。”林菲莞尔一笑，“你一定常常送这样的礼物给女孩子吧。”
% l) U3 ?7 i2 S4 k
“没有，绝对没有。你是第一个，唯一的一个。”

& W* \/ Z# }- }) N2 K7 i# ^“我才不信。”林菲说着，把目光投向了外面渐渐黯淡的天空，“时间不早了，你要是没有别的事，就一起吃晚饭吧。”
5 P8 j% V/ `# k3 V% w9 ^
4 c' W; _" Y% f- t! h

0 G% R' B/ u0 _% ~5 k1 O; i——我们去了一家日本餐厅，在一顿饭的时间里，我们聊了很多话题，不过没有一个是关于康宏或是过去的。过去的踪迹或许尚可以从她喜欢的颜色，动物，歌手，诗人，甚至是时尚品牌里找到，而康宏的身影却杳杳无可追寻，就仿佛她的世界里，从来没有他的来过。

/ D, P# Y1 j5 u1 K; W——这是代表忘却吗？我心惴惴地，无法给自己一个答案。
4 {3 p! \: Q  _/ W3 A' `1 x8 u
, `  Z/ ?) y) S- k% S; `  B
+ d$ V% B" U4 o( d8 N: T3 F  c: v
: d! k; y4 L& G- U& e0 J: f+ V# K( x晚餐之后，她在餐厅门前与我告别。我想要询问她的电话号码，然而，在我还未开言之时，她却从包里取出了我的素描，递进我的掌心，然后微笑着向我挥了挥手，轻轻地说了一声：“再见。”我心中惶惶，却默默无语，只是把一张名片塞进她的手里，然后呆呆地望着她。她背后的黑夜，静静地闪烁着一如既往的错落霓虹，我眼前的白雪，默默地铭记着攘攘今日的人世迷踪。
/ Y4 q6 n, x3 F$ g3 X7 G
大雪还在纷纷扬扬地降落，在她走以后，无声地掩埋了她的足印，在我走以后，悄悄地抹去了两个人的相逢。

无墨

这里呼唤一下李一同学！

无墨

日落布鲁斯（二十七）
$ t* y) b2 V' }: i" }% @  a
我回到了布鲁斯街。回来的时候正逢日落，311号寂寞地伫立在街边，苍黄的暮光落在青白的墙上，把一切渲染成一张老照片的颜色。这张照片的内容是单调而空乏的，我把它放在记忆的相册里，但却没有直面它的勇气。我不忍卒睹，因为，它正是我们灵魂的写真。

街头街尾的蓝调悠悠地响了起来，我在乐声里点燃了一支烟，然后望着袅袅的烟雾在百叶窗上跳舞，在天花板上盘旋。烟雾的舞姿是撩人的，然而，在你醉心之时，她们却开始若隐若现，然后轻轻淡淡地消散在你眼前。

烟的舞蹈是如此的，遇合与邂逅也是如此。

; j  b* j6 F# M/ Y我取出了林菲的画像，画中的她静静地沉睡在咖啡馆的一角，优雅而美丽。只是一天之隔，画中的昨日却已恍然如梦。彼时的梦境，此时的恍然，那么，是我梦见了她，还是她梦见了我？也许，我应该在梦醒之前将画像付之一炬，那样的话，她不会醒，我也不会。

我把画像锁进了衣橱里的皮箱，我想我应该给自己一个机会，让梦醒来。
4 {+ T$ m# E- H" |
  U9 S" U+ z5 g* |
( P# M6 v* B" U7 V, R0 q. ]0 H
这天晚上，陈嫣回来了，我在厨房里窥见她进门，几分钟之后，我的手机响了起来。
5 p4 q% X& i; e. X
“我回来了，你想我吗？”陈嫣笑着问。
8 N5 {1 R  M' K/ r3 l
7 ^6 z& c0 s& R% U“我……不想。”我踌躇着说，其实我想说一个假话，可是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5 v+ P" E$ l1 t8 ?陈嫣却笑得更加欢畅，她把我的回答当成了玩笑。

8 R9 |9 D2 ~  G& k) }4 q) F“骗人，这么多天了，你会不想……别假假的了，我给你买了一件毛衣，你把门留着，我一会儿就过来。”

陈嫣说完，匆匆地挂了线。我握着手机，无所适从地坐在床头。我不停地问自己，到底有没有想过她？此时此刻，我的答案不用面对任何人，可我的心里却空荡荡的，全无着落。片刻以后，我出去打开了门锁，然后从外套的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塞在枕头的下面。
* Q# b# E- Z- V/ `
小盒子里是我买给陈嫣的一个水晶吊坠。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买这个东西，也许，是施华洛世奇的售货员过于热情我无法推辞，也许是我头脑发热，一时冲动，也许……也许……



——陈嫣像往常一样，悄无声息地潜入了我的寓所，在我全无察觉之时，从后面抱住了我。我嗅见她身上的香味，悠悠淡淡，一如那个心动神迷的漆黑夜晚。我情不自禁，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她笑了，在我耳边柔柔地说：“还说不想我？”
$ m" o1 O' L8 X+ j0 _) h  h& X
! K) Y6 r# I4 D这蜜语温香让我怦然心动，我转过头去，想要亲她，她却在我的嘴唇碰上她的嘴唇的那一霎那，像个狡黠的精灵一样逃了开去。

% p& f) h" n, M2 a9 U' y* j“瞧，好看吧。”她享受着我眼中满满的失落，格格地笑着，展开了毛衣，在我身前比划。

! ]& ^- q: \6 Q“嗯，好看。”我胡乱地答应着，把她揽在了怀里。
3 D* F, y" b. _4 O6 r5 U& I
) U& N* r* Y9 W# D  Q8 N# n“好看是好看，不过……要洗了澡才给你穿。”陈嫣说着，顺手把毛衣扔在床上，用勾魂的双眸牵引着我的魂魄，走向了浴室。

无墨

日落布鲁斯（二十八）
7 i. ~9 o! b) B# l
$ `& ?5 W* S- G$ l浴室里氤氲着满满的雾气，在我眼里，仿佛是用苍白填满了虚空。

陈嫣躺在我的怀里，她赤裸的身躯和周围的热水一样，温暖而柔和，而温暖与柔和的功效便是给人抚慰，以及抚慰之中的忘却。

我沉湎于眼前的忘却，虽然我有些怀疑陈嫣此刻所钟爱的，恰恰与我背道而驰。她拉着我的手，环绕在她胸前，同时用头轻轻地顶着我的颈窝。我听见她销魂的呻吟，然而我却第一次觉得，驱动这呻吟的，并非躁动的情欲。
% Q3 s* g8 h( D: g. j; A; O, n& d9 Y
我低下头去吻了她，她也热情如火地回应，这比往常更甚的炽烈与激情又让我觉得自己是想多了。在这间小小的浴室里，除了苍白的雾气和被雾气的苍白逼入墙角的空虚之外，就只有旺盛的情欲……只应该有旺盛的情欲。
" t& O& t* o+ x, N: V: `% j3 q
$ _7 p4 M& Q$ l8 m! ]我让陈嫣趴在镜子前面的洗脸池上，从后面进入了她的身体。镜子被雾气熏染成朦胧一片，我无法从中看到清晰的自己，只模模糊糊地觉得，镜中两团起伏的白影是随着我们的节奏而律动不停。

2 L' p3 t! v! ?* U4 c: P; N——那是个因为我的存在而存在的世界，可是我却无法主宰它的生存与毁灭，当它消亡之时，它只是在镜像我的消亡。有人说我们所处的宇宙有许多平行的空间，其中一个正是我们的镜像，它分毫不差地映射着我们的世界，倘若真是如此的话，那我此刻所凝注的镜中影像，便是另一个“我”真实无误的生活，而每当那另一个“我”站在镜子前面的时候，他所看到的，也正是我无可遁形的生存画面。

——陈嫣在我身前娇喘着，扭动着，并忽然抬起手来，擦去了镜子上迷蒙的水汽。这一霎那，我看见了她眼中的妩媚，唇边的性感，也看见了自己心中的惶恐和脸上的惊愕。
$ E- Q9 J/ c/ j  y1 T) B6 ~' W# h
“我……美吗？”陈嫣用魅惑而低弱的声音问我。

“嗯。”我随口应答着，目不转睛地盯着镜中的“我”与“她”，正如他们也正呆若木鸡地望着我。
8 |+ ]& I, }3 Y, m5 j/ x9 h
我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镜中的“我”也一样，我想我们都羞于在此时此刻与对方肉帛相见。
! Z1 N  Q' h1 N
陈嫣察觉到了我的停顿，她轻轻地摇晃着腰肢，贴近我，又远离……在进退裕如之间带给我如潮水般汹涌的快感。我的理智来不及挣扎，只能由着这潮水激荡漂流，由着它带我到原始的蛮荒。
7 ?! b( d6 M' ]! {  q0 a2 C
——我粗野地抱起陈嫣，闯出浴室，并在她的惊呼声中将她抛在床上，然后如野兽一般的扑向她的躯体……我从未如此刻这般的生气勃勃，直至陈嫣告饶之时，我仍然锐不可挡，如闪电，如暴雨，如猛风，如狂岚……
  `, Y4 _. h- @" ]& e- L
- ~2 ]' ?3 p3 [. v7 W
7 H( Q% G- L/ Z
0 A. m2 d; S& ~: J5 \5 U2 j+ B- R一切过去之后，我气喘吁吁地躺在陈嫣身边，陈嫣将无力的手掌轻轻放在我的脸上，一面擦去我鬓角的汗水，一面亲吻着我的脸颊，欲言又止。

我能看懂她眼中的迷惑，但我无法用言语去解释这迷惑。我摸出枕头下面的小盒子，放进她的手心，她眼中的迷惑化作了一丝惊喜。
3 N) V1 C4 m1 }# J! z
“打开看看，喜不喜欢。”我说。

5 l6 W6 z. y3 n0 R“喜欢。”

( Y2 Z. }1 b1 Q“你还没看呢，怎么知道里面是什么？”
# {( v0 ?6 E7 C) _* X8 S
. B. ^5 c. [8 V2 t. ^“我不知道，可是你怎么知道我喜欢的是什么？”陈嫣笑着问。
( Q, W. p9 p+ {! i1 c# ~, d
这个问题让我默然，我回答不出，可我却隐隐约约地，有些惧怕这问题的答案。我亲了亲陈嫣的额头，然后起身去到浴室里，点燃了一支香烟。镜中的“我”做着与我如出一辙的动作，我上下地打量着他，忽然之间，我有一种游离物外，从神的高度去俯瞰他的感觉，我想他亦如此。也许，他便是我的神灵的一部分，在另一个世界里，时时刻刻关注着我，影响着我的生活与决定，并不离不弃地与我共生共灭。

( t* Q' s* T, X  u我的勇猛，便是来自这个隐约的念头。——我不能让“我”看见我的沮丧与颓废，我要以我的振奋，去唤醒“我”的生存。
* W6 a2 k% |4 [, I
这天夜里，我有了一个奇怪的念头——我，就是“我”最初的神灵。

无墨

日落布鲁斯（二十九）

布鲁斯街的日子像水一样平淡，也像水一样流逝，转眼间就已经是冬末。春节来临，中国人聚居的地方，哪怕荒芜如布鲁斯街，也有了一丝与平日不同的生气。
! l- `" l( }- t
这个周末恰逢除夕，还只是清晨，我的美梦就被老米的大呼小叫惊醒，天井里，菜组的成员们正在热火朝天地瓜分蔬菜水果。我皱着眉头，扯开百叶窗，一束白晃晃的阳光泼剌剌地闯进来，闪得我睁不开眼。我用手掌挡住了眼睛，耳旁却传来轻声地讪笑。透过指缝，我勉力瞄见了对面的陈嫣，她也正站在厨房里，手里拿着个又大又红的苹果，眼波盈盈地望着我。

我向她做了个鬼脸，回到卧室里穿戴整齐，开始琢磨怎样去度过这旧年的最后一天。今天走远以后，一年也随之而去，周而复始的四季，又回到了起点。春夏秋冬，花开花落，月盈月缺，潮来潮往……也许“循环”就是宇宙的真谛，虽然循环是叫人绝望的，因为当你放开眼光时，你总能看到自己的终局与未来，然则“循环”却也给人希望，如散之有聚，衰之有盛，死之有生……也唯有如此，才无需去追究宇宙的来处，也不必探寻世界的终结，无始无终，已是永恒。这样想起来，人生是一件无需恐惧的事，然而，人生的恐惧却每每来自对这“真谛”的不确定……这样的思索太叫人心中戚戚，今天是除夕，还是让我去做一些应景的事，让自己和周围的人都笑逐颜开吧。

$ l0 }0 l: A$ I8 j+ _2 k我打量着周围，拿不定主意应该做些什么，在我踌躇的时候，外面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我匆匆地开了门，来的却是陈嫣。她笑生双靥，俏生生地站在门外，手里还握着一卷红纸。

“怎么了？”我问。

, j# {- l4 U: N7 h! V“没什么。”陈嫣说着，径直闯了进来，把红纸摊放在桌子上，“找你帮忙，写春联。”

; |' t5 `7 g+ G7 Q“春联？”我关了门，狐疑地望着她，“怎么你……也会喜欢这种老土的东西？”

* u/ O. o. V# ]% _) Y“这不叫老土，这叫喜气，我其实是个特传统的人，你不知道了吧。”陈嫣说着，在我的砚台里倒入满满的墨汁，把我拖到了桌旁。

" o5 Q* t4 x% o4 l0 s' W“你要我写什么？”我苦笑着问，我实在不敢相信眼前的陈嫣跟“传统”有半点关联。
1 X( L% @( P& p. q  z/ h
“你帮我想呀，这个你总比我在行吧，总之要吉利的，春意盎然的。”陈嫣说。
$ Y8 V  }  n: @
2 @% @+ \2 ]$ h1 B: R  t“春意盎然的……”我低声地复述这个词，瞥了一眼面若桃花的陈嫣，不怀好意地提起了笔……
0 N$ T7 L! D6 }: k! C( L; c

9 F5 u% S5 C6 K* C
6 i' |8 ^2 ]9 |4 F6 \“陈年烟纱褪尽，嫣然春色无边。”陈嫣轻声地读了一遍我写的楹联，眼里露出一丝迷惑，“好是挺好的，可是怎么有点说不出来的感觉……”

0 s4 M5 h2 G% j“怎么了？”我忍住了笑，故作不解地说，“按照你的要求，已经是“春”意盎然了呀。”
' l" d8 P' F) g  w/ _, o
“是啊，可是，可是……”陈嫣浑然没听出我语气中的戏谑，仍旧是傻傻地望着对联，喃喃自语。

“要不我给你解释一下吧。”我说，“字面上的意思就是，去年的烟雨阴霾都已经散去了，今年新绿朗润，春色无边。实际上嘛……”我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了下来，笑嘻嘻地望着她。
4 j/ ^* P( N% D  j
“实际上怎么样，你倒是快说呀。”陈嫣说着，焦灼地举起了毛笔，“你要是再吞吞吐吐的，我就给你画上两撇小胡子。”

0 j& R% `, h! S# ?/ c  V+ K& E“好吧，好吧。”我按住了她的手，在她耳边轻声地说，“实际上，我心里想的，是一个美丽的女孩，袅袅娜娜地来到我的身旁，褪去身上薄如蝉翼的轻衫……”

“啊呀，你这个坏蛋。”陈嫣没等我说完，已经霞飞双腮，一拳砸在了我的胸口。
5 a# j* |2 t, I0 s
2 J$ ^) J/ }7 a“噢……你下手真狠。”我揉着胸口，苦着脸说，“可是我还没说完呢……那个女孩的名字就叫……就叫……”我的肺部被她震得痒痒的，几乎说不出话，只好用手指点着上下联的第一个字，不停地用眼神向她示意。
, w" ^: E9 H7 [$ w1 f( @
“陈嫣是吧，我早就看见了，那也不许你想。”陈嫣娇嗔地白了我一眼，反复打量着对联，忽然唇边又露出一丝笑意，她靠近了我，使劲地抱住了我的腰，把头枕在我的肩上，轻轻地说：“那……你的横批是什么？”

无墨

日落布鲁斯（三十）

2 d& t6 M( R/ q我和陈嫣把对联挂在了206的门口，当然，不会是调笑她的那一副。唐叔正在天井里闲逛，看见我跟陈嫣的举动，也来了精神。
4 N+ a  v! w  P
0 \" Q- f0 |7 T( P7 q8 m“小孟，写春联啦？也给我来一副呗。”唐叔说。

“行啊，没问题，你想来点什么？”我问。
# d' \8 J, b  Z9 H. E; S# y* v
# ]' F! _& m4 p8 Y6 V: h& E“你看着办呗……对了，小孟，小陈，你俩今天晚上有空没？”

. c$ P& _& q  [3 B( T" Y“有空吧……唐叔有什么事？”我一面回答，一面下意识地瞥了一眼陈嫣，她并没有露出反对的意思。
0 C6 q' b! Z8 \' L
( X9 x9 M' N+ Z/ Y5 l) ]2 m“也没啥事，今天不是除夕吗，我想着把大家都凑到我屋里，咱们热闹热闹。”

+ ?. M! b1 F" [5 E5 I: v& X8 e& ?“好啊。”陈嫣听到这话，兴奋地抢过了话头，“我帮你通知大家，每人准备一两个菜，都端你屋里去，不光热闹，也省事了。”

“这丫头真机灵。”唐叔笑着说，“好啊，这任务就交给你了，记住，人越多越好。”

: g1 C& ?5 N! T; r! N“没问题。”陈嫣答应着，转头给了我一个明媚的笑脸，“你会帮我的，对吧……”
2 Y4 O& R* w) X7 o3 @6 `1 L  A
0 a8 N0 a# }$ ]/ O6 o
( h' P9 Y! i/ X  m+ Z
我敲响了104的房门，出来应门的却是个素未谋面的短发女孩，我不禁显出些意外，踌躇着问：“……徐林在吗？”
' I6 S5 j% r; ^4 ~. C& S7 [: E
; R. f; u8 }- X) a; j“徐林啊，在。”短发女孩一面爽朗地回应，一面转向了屋里，提高音量喊了一声，“徐林，快来，有人找你。”
" d- _9 N; w* m: `
徐林应声跑了出来，他今天颇有些不同，脸上郁结的阴霾一扫而空，代之的是满满的微笑。他把我让进了屋，略带羞涩地给我介绍了刚才的女孩。她叫艾雪，是从亚特兰大来的访客。艾雪，这个名字并不陌生，如果我没有弄错的话，她就是那个徐林常常挂在嘴边，悔不当初的故人。
8 x9 O, A- f2 W( C/ q9 d0 e. G
3 L. g' J2 x  a; R2 ]1 p一个让男人念念不忘的女人，总该有些与众不同之处，我怀着这个想法仔细地打量了艾雪，她短发齐耳，眉眼平淡，身材中等，从头到脚没有任何抢眼之处。她的外表太平平无奇，这倒反而令我深信，她是具有发自灵魂的魅力的。

艾雪今天的身份是徐林的女朋友。徐林长久以来的懊悔与等待，总算有了一个结局。他的精神状态欣喜而亢奋，强烈地感染着我，同时，也强烈地暗示着我，他所等到的，是一个他从不曾期待的结局。
5 R. |) B$ x3 W% I3 Y# |3 `
康宏不在家，徐林和艾雪欣然接受了唐叔的提议。我走的时候，叮嘱他们邀请康宏，徐林却说康宏不会来了，因为艾雪的来访，康宏把房间让给了徐林，只身去了别的城市看朋友。
# N9 C0 J+ c" Z6 S5 X/ o$ W
徐林的话让我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林菲，想起了在机场与她偶遇的那个圣诞节。康宏，是不是也像那时的林菲一样，徘徊在追回与忘却的边缘？
* [& ]5 H) A2 a
我离开了徐林家，并依次通传了汤珊，方灵和老董。剩下的一间屋子在简杰搬走以后一直空着，可我仍然靠近窗边向里张望了一眼。屋子的四角已经挂起了蜘蛛网，肮脏的窗帘垮了一半，耷拉着玻璃门，也半掩着玻璃门前的地板。七八只野猫散布在客厅里的各处，全都竖起了汗毛，警惕地瞪着我偷窥的眼睛……

无墨

日落布鲁斯（三十一）       
# d) h4 X8 D! ?1 m3 M
/ N; b- s1 d. }这情景阴郁，破败，叫人毛骨悚然，但却不叫人意外。这原本就是布鲁斯街的本色，在这条街上，荒凉总是见缝插针地蔓延，无声无息，无时无刻。
$ s. }0 F# z0 ^* u
——这是怎样的荒凉啊，它不在沙漠丛林的文明之远，却置身上下左右鲜活的呼吸之间，它不以广远辽阔去包围城市，却以冰寒冷酷来冻僵我们的身边。荒凉若围绕了文明，我们犹能看到生的契机，文明围绕着的荒凉，却分明是死的先兆。

我愉快的心情有些骤失所以，在迷茫之中，我郁郁地回到了公寓。在我回身关门的时候，陈嫣忽然从门后转了出来，把我结结实实地吓了一跳。
* x  x/ H& F* T/ R
“你……竟敢光天化日地潜入我的房间？”我错愕地问。
- i. r1 L. N) H6 ~9 s4 L& Q
- V9 Z( \1 l6 G0 a1 _3 ^) F- I+ X# F“那也比不上你，竟敢光天化日欺侮良家妇女。”
. [; d8 K" I7 Q0 b' |9 D: E
" \8 v% M# O' \) J! ]“我哪有？”我瞪大了眼睛，诧异地望着陈嫣。
! i  C; M5 P: {
: ]5 P  |7 R4 x2 e& _/ U“你现在是没有，但是就快有了……”陈嫣说着，狡黠地一笑，把我拉到沙发上，赖进了我的怀里。
' j& v3 }! I+ ^. V+ Q5 U! r
“这样也算？这……到底是谁欺侮谁？”
0 U) f  Y2 v, G+ q
/ l2 v+ a- [$ Z1 a“当然是你欺侮我，不信我喊一嗓子，看看别人都怎么说。”
8 s7 `$ L% z6 g
+ b. ]) Y- U4 d2 P% p+ s“你……好吧，你赢了。”我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软软地靠在了沙发上。
- B5 o% X( B! f
简杰屋里的景象让我有些无精打采，陈嫣却还是兴致勃勃，她从冰箱里拿出一瓶果汁，毫不手软地贴在了我脸上。刺骨的冰凉让我条件反射地跳了起来。陈嫣得意地格格笑着，在我发作之前，又在我受凉的脸上温柔地吻了一下。这一吻，让我小小的愠怒刹那间烟消云散。
) Y, B9 K1 G2 x+ y
“今天是除夕，别那么懒洋洋的。不如我们来做菜吧。”陈嫣笑嘻嘻地说着，把我拉向了厨房。
  X& V7 B$ t7 a1 @. P2 S
我想拒绝，可是她眉梢眼角的娇态却让我无法拒绝，这感觉是柔柔甜甜的，可是又参杂着浅浅的迷惑与害怕，就仿佛她是个狡猾而不可捉摸的精灵，无论我如何设下心防，她总能出其不意地将一切冰消瓦解。

! T: |4 x3 Z5 o) v1 D9 g

这是个热闹非常的除夕，十几二十个人满满地挤在唐叔的小屋里，三五成群，谈笑风生，除了方玲和康宏，几乎没一个落下。在这样的热情与喧嚣里，唐叔狭窄的公寓显得有些不堪重负，唐叔是第一个逃离的，我也紧随其后，我们在天井里点燃了香烟，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话。
  G2 f# x3 s1 L
“没想到人全来了，唐叔你面子很大啊。”我调侃唐叔说。
% ]1 f- I8 f* Z, P6 U
& D  ^& C1 l+ v. X$ {“那还用说吗？唐叔我好歹也在这里住了八年了，这点人面还是有的。”唐叔得意地说着，咂吧了一口烟之后，语气却又显出几分淡漠，“不过……也许不全来，会更好一些。”
% p  {/ Q7 u+ V7 U6 d$ u" J8 E
+ }6 ^5 T( G0 m. m8 [( C唐叔这话乍听起来是有些奇怪的，可是此刻的我竟然仿佛跟唐叔心有灵犀，不需疑问与思索便领会了他话中的含义。

- g& @! t  K3 A; \——在今晚的热闹背后，浸淫着八年的孤寂与困苦。这是提心吊胆的八年，是梦断乡关的八年，是时日如电的八年，也是度日如年的八年。如果能够选择，谁会稀罕今晚的萍聚之欢，谁会用一去不回的生命缔结这样的人缘？
- O: t8 L* M, w  M5 o- C4 q& K
7 x, R4 a7 B/ y, \6 {, `# f我又点燃了一支香烟，在沉默中与唐叔一起缅怀他蹉跎荏苒的青春与岁月。若干年以后，如果我竟然与此刻的唐叔怀有同样的心情，那该是多么地让人肝肠寸断啊。我低下了头，惶惶地打量自己，又抬起头，木然地注视屋子里的人们。为什么，我们当中的每一个人都仿佛在踏上唐叔的旧路？为什么，我们都好似不能自控的木偶，痴顽地印证着唐叔话里的另一层意思——倘若我们毋需应约在这荒凉破败的布鲁斯街上聚而取暖，至少，证明我们还有别的地方可去。

无墨

日落布鲁斯（三十二）
6 p/ v  g* A/ M) @
6 L) |6 ]+ W9 }) w5 n屋里的人声鼎沸与屋外的静默无声是对比鲜明的，是格格不入的，可是它们却偏生肩并肩地依靠在时空的同一个角落，也许唯有如此，它们才能证明自己和对方的存在。

  |* O8 U9 q# B我们无法把喧嚣与静默分开，也无法把快乐与忧伤分开。有与无，是与非，总是形影相随，接踵并肩。如果世界的本质就是如此的，那么，是不是我们拥有多少欢乐，就会拥有多少忧伤？

5 q- S, {8 p. i) P' S4 V4 H“我”的存在是矛盾的，矛盾也使“我”存在，我不能把自己定格在喜悦中，那样的话，我将不懂得喜悦，我也无法让自己停留在忧伤里，那样的话，忧伤也只不过是味同嚼蜡。正是矛盾的张力与对峙，才让“我”，让“我”所感知的世界有了生存的空间。
2 p4 @9 k% T% I- V/ m
8 n' V/ ^# D+ S——今夜里，就让荒凉来衬托喜悦，也让喜悦来见证荒凉。
- m# {9 ?4 Y. ?. \* e- E  t8 H
. x" ^% l" H3 j  ^- a, B6 v+ ?

' u+ a9 G! p  H. g! B7 B热热闹闹的年夜饭，终于在唐叔的小屋 里开了局。唐叔的脸上露出少见的笑容，他端着斟满的酒杯，精神抖擞地站了起来。
( m5 o0 I: l% S6 w& ]) G4 p9 j
“谢谢大家的光临，我敬大家一杯，祝大家新年快乐，来年飞黄腾达，招财进宝。”唐叔说着仰脖子喝干了酒，眉花眼笑地拉起了他身边的王明明，“其实……今天除了跟大家热闹热闹，我还有个事想跟大家说……”唐叔一面说，一面给自己斟满了酒，再次举到了眼前。

1 c/ j6 `* _3 W# L) D“唐叔……该不是你要结婚了吧。”方灵冷不防地插进了口。
+ J+ m; B7 T3 [% u
“呃……你这丫头……”唐叔的呼吸一窒，脸上透出三分血色，尴尬地笑着说，“不是结婚，是我和明明的餐馆明天就开张了，借这机会跟大伙通报一声，欢迎各位光临，从初一到十五，酒水全免，以后也一律八折，请大伙儿多多捧场。”
+ d6 w. M3 Y3 }  H/ b
$ g1 y1 J5 b! G, D唐叔的话音刚落，屋子里就炸开了锅，一片称喜道贺的声音。我也由衷地替唐叔高兴，因为他长久以来的愿望终于变成了现实，而他摇摆不定的生活，也总算是有了着落。

——唐叔曾在酒后不止一次地向我透露过他心中的犹疑。他向往着与王明明开始崭新的生活，可又害怕自己的积蓄和收入会完全地被王明明所掌控，从而无法给儿子留下可以保障未来的财产。我不知道他的担心是不是合情合理，我只是知道，唐叔已不再相信爱情。
$ K4 P  [. N( k6 \& I1 S
4 V* P" `+ N1 t0 Q5 p此刻的唐叔是喜笑颜开的，他身边的王明明也是一脸绯红的幸福。我想他们的婚期应该是近在咫尺了，唐叔终于为自己和王明明的将来做了决断。我有些好奇这决断的过程与内容，可我又隐隐约约地觉得，其实唐叔并不曾决断过什么，只是生活推着他一路前行，让他身不由己地看到了答案。
) N* ]; U, y4 m4 c* f( |
不知不觉之间，宴席已进行了一半，汤珊的父亲——老汤却还是没有出现。这其实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因为老汤最近找了一份当寿司师傅的兼职，常常工作到很晚，只不过今天是除夕，让人凭添了些团聚的焦虑。

“珊儿，给你爸打个电话，让他快着点回来。”唐叔对汤珊说。
( Z, L; p4 D& x! M' Z
$ D6 \/ `! r3 q. ?: q7 d) j0 x“我刚才打过了，他没接，我想他正忙着呢。”汤珊嘴里塞满了食物，含混不清地说，“我过几分钟再打一个。”
) _$ K" ~; T0 |. S# |( i% y% K7 M
2 b* W# d& _3 h* x% \3 ?7 l" E几分钟，只是很短暂的时间，电视里几句平淡的对白，布鲁斯街上半首忧伤的蓝调……我们能在几分钟里完成的事也许是很有限的，可是，若没有这几分钟，也就不会有这几分钟的以后。

无墨

日落布鲁斯（三十三）

汤珊再次取出手机的时候，正赶上有电话打进来，她不假思索地按下了接听的按钮。
. Y0 Z6 d% _& V. H
“爸，你在哪儿呢？”
4 T! Z! n  [9 o* A7 R
+ b  ^, [0 n$ g+ O汤珊是满面春风地说完这句话，在接下来的一分钟里，我却看见她的笑容冻僵，呆若木鸡，然后突出其来地失声痛哭。

所有的人都惊呆了，屋子里一片静默，让汤珊的哭声更显出孤独与无助。

唐叔是第一个回过神的，他紧张地跳了起来，焦急而无措地问：“珊儿，怎么了？你爸他……他出啥事了？你先别哭，先别哭啊……”
: b) a, l8 `5 P7 i9 ^# d
% h8 z: s# E8 U6 X  c' @“我爸他……他被移民局的人抓住了……”汤珊含混不清地说着，慌乱地站了起来，拉住了唐叔的手，“唐叔，求求你，你帮帮他，帮帮他吧。”
4 c+ |6 W; k2 T3 c
这是个让人不忍拒绝的请求，但却让唐叔陷入了无奈的沉默。他自己也是个非法移民，虽说现在有了绿卡，可是举目无亲，连英语也说不利落的他又能帮得上什么？
0 s; @6 t' j1 V1 [4 i1 W1 L, I% b
汤珊转向了小穆，涕泪交流地请求他帮忙，可得到的回应仍然是沉默。汤珊把目光投向我们时，我惶然地低下了头，我对自己的无能为力感到惭愧，而更重要的，是因为我不忍见到她眼中最后的一线希望在我面前生生地泯灭。

事情的结局是老汤隔日就被遣送回了大陆，汤珊只是借着送上几件衣服的机会与他见了最后一面。

" q) Q3 e! `. l4 \% t不久以后，汤珊就搬离了布鲁斯街，在其后的日子里，我间中听见汤珊的消息，她跟小穆分了手，嫁了一个三十几岁，事业有成的男人，一个年头还没满，她已经做了孩子的母亲了。

这大概跟老汤期待汤珊能过上的生活相去不远吧。这样看来，人生是件颇有些奇怪的事，一些不可预期的际遇会彻底地改变你对生活的认知，你所执着的，信仰的，身体力行的，会在一夜之间天翻地覆。也许是失去让人成长与幡然醒悟吧，又或者，我只应该说，是失去让人改变，因为在人生这场迷梦里，没有人知道什么才是成长与领悟。

唐叔已经不相信爱情，汤珊还信吗？我呢？我还信吗？

! z+ @8 a& K: u: }+ t5 ^
/ z  f, u3 m' ~. V& t
短暂的冬天转眼就过去了，在阳光之城里，寒冷是转瞬即逝的，我几乎感觉不到冬天来过，也意识不到它的走远。实际上，四季的更迭都是模糊的，春天的风筝可以一直飘到冬天，在任何时候你抬头，看见的总是西扬的鸢尾与不变的天蓝。也许正是因为如此，时光的流逝更显得迅速与悄无声息。

6 A' ^5 k% s9 V/ v% f: M4 d
我意识到夏天在我左近，是因为陈嫣把暑假去黄石公园旅游的行程摆在了我的面前。


- h" U" H0 b9 C6 u" A
% U5 _7 {% j( I" l3 b+ }“记得提前请假。”陈嫣说。
4 o4 |1 v  Q( j4 Z
1 {3 D8 X* g! h“噢……你都安排好了？有多少人去？”我问。

- @' z( {7 D' K" d2 _“六个。你，我，康宏，徐林，还有我的两个同学，两个漂亮又优雅的女生。”

“漂亮又优雅？那我不去了。”我一本正经地说。
% a* v! a. x( G
“咦？为什么？”陈嫣不解地问，“男人不是都喜欢美女吗？”

" q% j/ i3 B# @* S7 j& C" u* y“我跟他们不同，我喜欢丑的女生。”
: H. B3 Q/ m# X5 \0 m. J
( F9 o0 s0 a- \* x2 L: F% O( \“嗯？为什……”陈嫣的话没说完，已经注意到了我眼中闪烁的坏笑，她顿时醒悟，扑过来把我掀倒在沙发上。
: r# S8 _% X0 t! C- ?5 A
; k' h9 X/ y0 u“你就是说我丑是不是？”陈嫣狠狠地捶着我的胸口说。

“没有啊，我哪有那意思。”我格挡着她的拳头，连连告饶。

“那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我的意思也可以是我不喜欢你嘛。”
. T9 Z) C- R+ T6 A, e, T
“好啊你……我饶不了你……”陈嫣杏眼圆睁，脸上显出嗔怒的粉色，我却不待她发作，一把抱住了她，轻轻地咬住了她的嘴唇。

无墨

日落布鲁斯（三十四）
1 \) l: F5 h3 Z$ [4 h
太阳神驾着金色的马车在天空中疾驰而过，如闪如电，及我抬头仰望时，总是只见到他身后的滚滚烟尘，风涌漫天，结成一片片昏黄的暮云。我的目光追不上阿波罗的背影，虽然我也在他身后尽力地奔跑，沙幕黄尘让我不辨前路，举步维艰，我想我已被他远远地甩在了后面。

! n! e+ U! s0 a4 t% ?# ?在我仍然措手不及的时候，与陈嫣的相约之日已近在咫尺。我茫然地呆立在窗前，月色淡淡，正映射出明天的晨光。——如果这黯淡的月色，除了微薄的光明之外，还能让我窥见更多明天的端倪，那该多好啊。
9 @4 m& d1 k  U  W3 D* J
我回到了卧室，从壁橱里取出了行李箱。我想取出护照，可是首先映入我眼帘的，却是林菲的画像。
9 Z- d8 L/ D  u: u0 u9 ^
$ {+ d# y( {+ G  M2 ?( d7 c——在明暗交错的世界里，林菲安详地沉睡在咖啡店的一角，在我明灭如幻的记忆里，林菲恬静地斜倚在纽约的冬季。如果“沉睡”就是画像与那个冬天的主题，那么就一直沉睡吧，不要醒来。
0 G; j# I, x9 ]) E, |( f


天还没亮，陈嫣就打来了电话，催我起身，怕我误了行程。她的声音生气勃勃，让我不由自主地也多了几分振奋。

/ j4 c/ E( t$ P4 U5 F在依稀的曙色里，空荡荡的高速公路笼罩着青蒙蒙的光晕，延伸至望不尽的遥远。朦胧的前方是个没有尽头的世界，无论我如何加速行驶，也只能在有限的路程上划过自己生命的痕迹。我随手取出一张音乐CD，塞进了汽车的播放器，我决定忘了无尽的旅程，而在此刻，只以自己心仪的旋律去答谢在这一路上与我同行的人们。

我们入闸的时候，还只是七点不到，飞机还有一个多小时才起飞，无聊的等待让我有机会看清楚陈嫣的两位朋友。她们的确是优雅而美丽的，处身在这乏味的场景里，倒仿佛是给周围描上了一抹淡彩，让整个场景忽然间鲜活起来。我斜靠在椅子上，饶有兴味地望着她们，并时不时与她们说上一两句玩笑的话。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地过去，即将登机的时候，陈嫣已按捺不住内心的兴奋，她站了起来，走到玻璃墙边，探头张望着早已就位的客机。我为这孩子气的举动而莞尔，我想取笑她两句，可当我看见她脸上的阳光与红晕，却忽然心中一动，默默无言。

) u: p8 J" a  ^' j/ c- T) A% S3 _登机终于开始了，我拖着行李站在长长的队列里，等待检票。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里竟然有些忐忑，仿佛我所等待的，不是一次航行，而是一个人生的答案。我迷惑于这忐忑的由来，在我低头思索的时候，我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 F6 e3 v3 L3 n3 Y! P% M
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我疑惑地按下了接听按钮。

) X9 `# g8 X. c; V& W“Hello，Yang speaking.”我说。

电话的那头却没有声音，我想了想，把招呼的话换成了中文。
2 [- ]2 K" U7 M/ j
“喂，你好，我是孟阳。”
5 t% g% e* r5 ]4 n. ?
电话的那头却还是沉默的，我能听见背景的噪音，却听不见对方的应答。
7 O4 m2 k! b$ _9 V, U6 G
我等待了十几秒钟，仍然无人应声，就在我准备挂机时，耳边里却传来了轻柔的语声。

# p7 n4 f: b) e0 x# E“孟阳，你好。我是林菲。”

“林……”我大出意外，几乎失声叫出她的名字，我下意识地望了一眼康宏，侧转身子，小声地说：“你好，好久不见了，你还好吗？”
+ r1 @' E) x/ d8 l% D8 y+ N
“我……就那样吧。你呢？ ”
0 J2 ]- F9 @: W6 x4 X1 e# |& b. R& v2 _/ G
- i* _# l% X. N. [; ?: M“我挺好的。你……你在哪儿呢？”我有些无措地问。
" A; h0 a' m( Q3 B
8 Y, G8 J1 g3 c# u- B1 E; T4 m. l. [“我……”林菲欲言又止，短暂的沉默之后才接着说，“我在你家附近，我……我可能需要你的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