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的头两个学期,家里每月给我寄30元的生活费,每次去邮局取汇款我的心里总不是滋味。那时学校还没有全部执行奖学金制度,我每月可以拿17元的助学金。我尽量节省,回家时给家里人带一些袜子或“大白兔”奶糖之类的小礼物。再以后我干脆去信告诉家里不要寄钱来了。大学二年级开始,我每月给家里寄100元钱(当时的100元和现在的100元,是两种不同的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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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堂师傅的大力相帮为我“节流”奠定了基础,但真正的“开源”还是靠我与生俱来的小聪明和幼年拾垃圾卖钱积累起来的“商业灵感”。* q3 S6 X2 M; x; d) l2 b. V%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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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过一段家教,给一个娇生惯养的笨小子辅导功课。这孩子的父母是靠倒腾鞋垫发家的个体户,家里很有钱,他们望子成龙的心情可以理解。只是他们的孩子根本不是学习的料,而且出奇地没礼貌。如果不是他爸爸经常“开导开导”他,这家伙准得摸我的下巴给我来个斗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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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钱,我只好忍气吞声,压住满腔怒火教他做功课。有时候,家庭教师真是件让人恼火的差事。$ Q* R' F" v5 I( ?3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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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索性当起“包工头”,把联系来的活儿介绍给同学们,从中抽份子。这种俏钱挣得我心花怒放,尝到了当剥削阶级的甜头。, e3 f3 e# _( K" I0 F |1 s/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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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5年暑假回家之前,我十分认真地巡视了上海市场,想从中找到一些挣钱的机会。几经比较和问询,我在五角场的一个地摊认定了一种印有网球拍的无袖汗衫,零售价每件4元,买100件可降到2元5角,我凭直觉认为把它背回佳木斯,肯定有利可图。可伸手摸摸口袋里的60多元钱,除了买回家的车票,最多还余十几元,如果买了3件汗衫,路上就只有喝西北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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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我厚着脸皮向同寝室的上海同学黄强借了180元钱,并承诺回沪时给他拎一桶东北豆油,作为贷款利息。) k5 k; @ y( @2 F, k%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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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背着两纸箱总计70多件汗衫,怀着一颗忐忑而又激动的心,附带几分商人的荣耀,兴致勃勃地回到了佳木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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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车后将行李往家一放,脸也不洗,便拿了两件汗衫到小商品市场,挨家挨户地推销。可是事情并非我想象的那么容易,大多数摊主对我的商品不屑一顾,偶尔有客气点的也只答应代销。最后遇到一对老夫妻答应试试看,我诚惶诚恐地说:“我们是生产厂家的,质量绝对保证,你们先少拿点儿,进个七八十件卖卖看,卖好了我给你们大量发货,价格还可以低些......”2 a8 Y9 t* _/ V: p: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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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我按每件4.75元的价格将70件汗衫一次性卖给了这对老夫妻,刨去进货成本,净攒150多元——相当于我半年的生活费。* u( V0 P+ N( ^% d6 _#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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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今我也想不起那天收了钱后是怎样回家的,只记得到家时,手里拎了只烧鸡,又给侄儿、外甥买了几包鱼皮花生,全家人怀着崇敬的心情为我开了一桌庆功宴。$ r' `1 M/ c& m% _' Y, \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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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算得上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长途贩卖。返沪时当然也没忘记给那位提供流动资金的同学带上一桶味道纯正的东北豆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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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的后两年,我承包录像厅、学生酒吧,成了不靠家庭资助,口袋里却常有一两张“老人头”的学生贵族。因为我有节俭的好习惯,除了在社交活动中有些大手大脚之外,没有什么更大的花销,日子过得满富裕。4 i" s" A: \! O, [( \2 d$ P L, L
% y. E/ C m% e M* B一次,上海一家画报社找我们几个同学去帮忙清理仓库,中午管顿饭,晚上给点儿辛苦费。我干活儿的时候,发现了一堆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名画的小卡片,还有一些美术摄影图片。仓库管理员说这些都是卖不动的东西,打算按旧纸论斤卖给收破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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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M0 ^' g" [! Z! Q6 ] X( H我灵机一动,说:“把这些卖给我吧,5分钱一盒肯定比你当旧纸卖划算,但我有个条件是代销,可以把学生证押在这儿。”+ [9 X7 b+ P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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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理员半信半疑地看着我,确定我没有发疯后拿走了我的学生证,说:“好吧,你先扛一袋回去试试,不行再给我背回来。”$ X4 b6 F& U, p) K0 D
& r' t: T5 `' K5 G' y' M& m这些在市场上没有销路的艺术品,在大学生中间却很受欢迎。我采取薄利多销、见钱就撒手的方法,炎炎烈日下站在食堂门口,现金也行,饭票也行,菜票也行,生意做得很红火。3 g/ K# ?! e5 c9 j&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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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中午和晚上,我骑着单车挨个学校跑,一个月内几乎跑遍了上海市所有高校。销路最好的一次,我在华东师范大学一个中午净挣97元。3 ~5 x1 M; ?- M" | x& k9 B'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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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神气得不得了,俨然成了小财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