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上海在我的想象中是豪华、现代、气派的象征。列车进入上海市区后我一下子心凉半截(毕竟是十多年的上海),怀疑这捣蛋的列车是不是开错了地方。铁路两边贫民窟似的旧房子又低又矮,楼房也没有想象的那么高,那么阔气。6 `5 j" E& J0 V; v- 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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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车停在上海老北站。车站广场十分狭小,人却特别多,似乎和火车上一样拥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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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8 |1 K2 Q- V. P5 ^5 l; C 远远地看见“复旦大学新生接待处”的横幅,心里总算好受了些。看看四周,还有那么二、三十个同我一样目光迷茫、面无人色的新生。他们打量我的目光也像是在欣赏一个怪物,我想大家可能彼此彼此吧。% T" |* @0 A0 i A: R/ u" ^! K. T4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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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新生的汽车一开进复旦大学的校门,我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这么气派的学校,花园般的景致,使我觉得几十个小时的奔波还是值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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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如一个反复无常的初恋少女,又一下子爱上了这个地方。复旦后来一直是我最值得回忆的地方。她使我这个来自北大荒的东北佬,开阔了眼界,增长了见识。她把我由一个井底之蛙变成了一只东蹦西跳的蚂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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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寝室中安顿下来,一名老生领我去街上买些日用品和蚊帐。我一直生活在东北,不知道蚊帐是干什么用的。看大家都买,也凑热闹买了一个。见到大家把它挂在床上,我心想:看样子这南方人到底是比北方人讲究,睡觉还得弄个帘挡上,又不是女孩子,光腚就睡呗,还非得搞个遮羞的,真他妈的小资产阶级。不过,入乡随俗吧,大家都讲究,咱也别太土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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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2 K) S+ f: l) U 晚上,我胡乱拉下蚊帐,脱得一丝不挂。南方又热,再加上旅途奔波,我一下子睡得昏死过去。等到第二天醒来,只觉得身上奇痒难忍。再一看,浑身上下没好地方了,全是瓶盖那么大的包。不要脸的蚊子们连我身上最隐秘的地方也没放过,底下肿得像个小灯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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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伸手摸摸脸,也胖得不像样。我胡乱穿上衣服,下地找镜子时,旁边蚊帐里伸出个小脑袋,是昨天跟我同车而来的同学。他朝我很礼貌地点一下头,“刚下车呀同学,你啥时候进来的我都不知道。”
2 X4 p3 W P. L& Y# c0 ]( Z1 c 我心想坏了,连忙拿出镜子一照。也是,不怪那位同学没认出我来,就连我自己也差点没认出来,这脸哪还有人样了,连嘴唇都肿翻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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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学们把我送到校医务室,校医也吓坏了,说他这辈子都没见过叫蚊子叮成这样的。又纳闷地问我:“同学,蚊子叮你你没感觉吗?”( a# H, W1 R+ H
, f/ P5 L0 s1 {; K; V0 @, z' F1 ` 我说我都昏过去了还有啥感觉。$ J7 p7 d3 K5 q1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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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医说:“你们东北人可真有意思。”他大概打心眼里觉得我有点儿弱智,又上上下下打量了我半天,大概在琢磨我这大学可能是找人替考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