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恋是青春之花的第一枚果实,这果实无论是青涩还是甜美,都会在记忆中留下最初的形状和滋味,任凭岁月雨打风吹,永不磨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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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9 R: Q6 H F6 F$ L郑心洁与安行章都是北方沿海一个小城的人。安行章是工人家庭出身,父亲早逝,在文革后恢复高考前一年他顶替父亲到钢琴厂上班,与母亲共同抚养妹妹。郑心洁是钢琴厂打字员,两人在工厂相恋,后来安行章考上了大学,郑心洁没考上。郑心洁家是干部家庭,有两个哥哥,她是家里唯一的女儿,因此父母非常宠爱,所以要求安行章毕业一定要回故乡工作,否则就让两人分手。安行章就是在听到这个通牒后出校去借酒消愁,遇到了宋茹。而郑家早觉得与安家不门当户对,在没立刻得到安行章他们所想要的确切答复后就火速给郑心洁介绍了另外一个熟人的儿子。郑心洁竭力反对,特意跑到安行章所在学校找安行章商量,可恰巧那段时间是安行章无所适从,被罪恶感纠缠的寝食难安的时候,所以态度摸棱两可,躲躲闪闪,让郑心洁非常失望伤心,赌气宣布两人正式分手。她以为安行章会竭力挽留,然而安行章却不置可否。她由此猜测安行章已经变心,就跟父母介绍的人交往了,但因为无法忘怀安行章,在即将结婚时自杀。# _! @/ U2 q5 m.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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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心洁伸出自己的手腕,斯羽和牧歌赫然看到一个依然隆起的伤疤蜿蜒地横亘在她手腕,如同一道无法延伸却也无法平复的丘陵。怪不得她总穿着长袖衣服,斯羽想。5 e! ~) V$ }" @*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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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救活后的郑心洁觉得是父母的独断专行造成了自己的痛苦,不仅与父母介绍的男子分手,而且后来坚决要与一个有犯罪前科的人结婚。父母的苦劝与亲人的阻挠都无法让她回心转意。那人的爱是霸道热烈而不容分说的,让郑心洁感到他比安行章有男子气概和担当,毅然下嫁。可惜在有了齐安后不久,那人再次沦为阶下囚。两人离婚了,郑心洁独自抚养齐安。齐安在十三岁的时候被查出得了肾病,而她所在的工厂解散了,她的遣散费全部用来治疗齐安却依然不够。她的娘家她早已不走动,而且父母都相继去世了,她虽有心去求助,却无法忍受哥哥嫂子们的轻视。所以她来到了沈阳,一是给齐安找个好医院治疗,二是看有什么能赚钱的道。她做过直销,做过保姆,都只能勉强糊口而已,对于她这样的老实而无一技之长的女人,平地起高楼肯定是天方夜潭。面对被疾病折磨得奄奄一息的儿子,她只能决定去卖身。虽然肉体——她这唯一的财产在她这个年纪也并不那么金贵值钱了。9 Z3 o' L; Q;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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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a" d* ~! ~2 d“那是去年冬天,很冷,我在一条小街上徘徊了很久,据说那是人人都心知肚明的红灯区。天那么冷,那些花枝招展的女人都缩着膀子坐在玻璃门里向外张望,只有我在外面如流浪狗寻找一根骨头一样,锲而不舍又畏畏缩缩地望着每个走过我身旁的人。似乎每一个人都是我的救世主,可每一个又都高高在上,对我不屑一顾,不会向我伸出援手。我实在不敢也不好意思去搭话。等我觉得自己快要冻僵了的时候,我告诉自己一定要开始了,否则即使我冻死在这也没人能拯救我的齐安。”郑心洁缩了缩脖子,仿佛那天的寒冷依然围绕着她。“我跟上了一个穿着整齐的人。那是个佝偻着背的背影,让人觉得非常沉重。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又让我感到一丝熟悉,所以我决定一定要厚着脸皮去问这个人,去求他。当然我也做好了被羞辱叱骂的准备。让我震惊和无地自容的是,那个人就是你的父亲安行章。”郑心洁低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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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c, W8 Z1 J# `4 O9 z斯羽本来一直同情地听着她的讲述,想到自己在英国一度走投无路的情景,感同身受,可当听到父亲的名字时,不知为什么却不由尖刻起来。“真是造化弄人!命运再次开恩。你们都各得其所吧:一个对我母亲一直不满,一个一直无法忘却,旧情复燃,一拍即合,称心如意。怪不得我妈说从那时起我爸就从不把工资交给她了,还总不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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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他是帮我付了医疗费用,但我都一笔笔记下来,发誓就是还一辈子也要还他,我还不完,还有齐安。我们——我们的关系是清白的。”郑心洁抬起眼帘急忙辩白。; m( F" M* O [- ~&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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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难道能否认你们又相爱了吗?即使我愿意相信你们没有过身体接触,但精神却出轨了。置我妈的痛苦与你们的爱情之上,这就比身体出轨高尚吗?我明白了,我爸贪污那三十五万一定是为了你儿子。是啊,我怎么没想到呢,一个做家政的女人,怎能拿得出那么一笔高额费用洗肾换肾呢?”斯羽不顾牧歌的眼色,依然激动地质问郑心洁。8 G# I9 E. i/ p* t% I/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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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v) o" ~0 W. F4 N, g- O( k郑心洁脸上的惶恐消失了,神色坚定起来,“你说得对,我这样一个只会做家政的女人确实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儿子走向死亡,束手无策。可我也没那么自私狠心,为了儿子的生命牺牲你父亲的前途事业,毁掉他的生活!我不知道他能为此去受贿,真的,他告诉我是他借的钱。并给我看他的借条。我相信了。那时候,也只有他能帮我想办法,我完全相信他。” O7 T# Z; i5 l) ~; ~! T' ^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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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H W! a3 D. }$ f- ]9 T; s“你好傻好天真!”斯羽讥讽地翘起嘴角,“我爸爸他确实给人家打了借条,但这样的借钱金额和借款方式即使有借条又怎么样呢,根本不合法.何况他在那样一个有权利的位置,拿钱就得给人家办事,就受贿成立。你也不想想哪个企业哪个人能平白无故地借出三十五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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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6 ~: O& u. m3 ]9 R; `“我知道我罪孽深重,对不起你们一家。”她皱起眉头,脸上的肌肉好象一下松垮下来。- A0 P4 B" b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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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还惹我妈?你为什么不离她远点?你知道吗?我妈她这辈子没什么好朋友,她把你看得很重。因为——你是她生命中最光明最温暖的一面。”斯羽痛心疾首,泪盈于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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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想惹她。我没那么坏。知道行章出事后我也是病急乱投医,到你家附近转,希望能遇到你母亲,了解更多有关情况。我见过你妈的照片,对不起,是我要求你父亲给我看的。出与好奇和——你所不能理解的嫉妒,是啊,象我这么大岁数还要嫉妒也真让人笑话。也许是还咽不下当年那口气吧。我不能否认我在得知当年的真相后恨过你母亲。如果没有你母亲的出现,我相信你父亲不会离开我,我也绝对不会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请原谅我作为一个女人的小心眼和心胸狭窄吧。所以,当我在市场碰到你母亲晕倒的时候,将她带到了家里,并认识了她。发现她是个善良的女人,我不再恨她,我同情她,她过得那样压抑,那样小心翼翼而不幸福,因为你父亲的始终无法解开心结爱她。说实话,这不仅是你妈妈的悲剧,这是我们三个人的悲剧。”- E4 H5 N5 V; {'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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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过得不幸福,你就心理平衡了吧?你接近她就没有别的企图?”斯羽依然冷冷地凝视着她,研判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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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c/ E1 U: T. o$ @4 X+ `0 r! q“不,不是这样。我——没有,我绝没想过破坏你们的家庭,与你父亲再重新走到一起。真的,虽然我发现自己依然爱他。但我看得出他已经没有任何力量再去爱任何女人了,他的爱早就是一眼枯井了。而我没有精力将这眼枯井挖出水来。人到了我们这个岁数,爱情就没有那么强大和不可替代了,因为我们的生活担子太多太重了。他所对我的感情就是同情和内疚。真正支撑他的精神世界的是他工作的成就感和荣誉感。所以我明白失去了事业,他就等于失去了全部世界。我真的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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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5 W+ v, N- e, I* k“所以你就去安慰他了,想用你的爱来复活他,滋润他?还趁着我们都不在的时候?”斯羽抓紧牧歌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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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想找机会安慰他,鼓励他,感谢他!但今天本来是来送你的,可是我坐的公共汽车半路坏了,而你们走得又那么早,所以错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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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F" e; e- ]* [7 D2 t1 z“所以你就被我妈妈抓了个正着。如果你们是正常的谈话,我想我妈妈不会反应那么激烈吧?她都气得吐血了。如果不是什么不正常的景象刺激她太强烈,她能那么痛心。”斯羽回想起当时的场面,父母双双倒地,郑心洁站在他们中间,象个行刑者,不由打了个冷战。& H. L1 @1 Q, G4 F%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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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1 e2 b* C. f: a“相信我,我们真的只是——只是拥抱在一起洒泪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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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M" _+ a# q5 M; v% {5 ~也许这样相知相拥的默契比床上的肉搏更让母亲受刺激吧,还是她感到了自己被完全背叛和抛弃?斯羽知道自己的情绪不对,她不该怨恨郑心洁,但她控制不住,想起母亲喷出的鲜血,不是人声的叫喊,她的心情就象被红布刺激的斗牛一样失控,冲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