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不是爱风尘》（59 ) 苦衷

闻弦歌

三人找遍了赌场每个角落，却没见到那个男人的身影，心里都很奇怪，刘月更是焦灼不安，她已经查明赌场没有后门。陆家豪忽然眼睛一亮，想起了什么。


“我记得这里有个餐厅，每晚午夜过后都供应免费餐。我们到那去看看。”赌场提供免费餐饮是为了吸引更多的顾客，让他们在这盘桓更长的时间。
9 G& I. K+ ]0 x3 _1 f1 ^* D

在赌场里，中国人不再是少数民族，颇有当家做主的气势，表情也非常自得，如鱼得水。英国人在这里反成了少数民族。还有一部分是印巴人。


+ B' j# y7 B5 Q# q斯羽还在眯着眼睛寻找，刘月已经看到了陶陶。她激动地跑过去，一把拉起坐在那翘着二郎腿，正把红酒杯子端在眼前煞有介事地端详的陶陶，二话不说就往外走。陶陶吓了一跳，红酒洒了一身。
0 u9 j1 j8 P- K3 q" m
3 v) C+ p3 j/ O2 q" K7 f. f
3 h7 |9 H6 y. x6 D5 z“妈，你干嘛？”陶陶心里可惜自己的新衣服，气急败坏地想挣脱刘月的掌握。
: z# A4 k/ ~; W5 P- ^2 V; n

0 v' x0 `. w; `+ V7 @“你还有脸问我，跟我回家。”刘月的手攥得更紧了，黑着脸低吼。

; x' P6 ~9 w2 T( C1 n1 ^
( Z) V) d) i- X, F3 s% r8 o9 G“我不回。”陶陶气冲冲地反驳。
- C4 s3 r$ ?5 ^- g  \

“你想要气死我吗？你看你穿成什么样？你到底想干什么？”刘月痛心地看着陶陶的露胸小礼服，一字一顿地说。


“我什么样了？是你太落伍。我都十八岁了，我穿什么样我自己做主。”母女俩最近因为陶陶的打扮和与人交往生了不少气，这次陶陶出走，也是刘月指责陶陶乱交朋友，不自重自爱，不要脸，陶陶恼羞成怒之下才跑到那个对她紧追不放，百般体贴的黄龙轩的三厨家。

3 I! u$ z: j2 f( i& |) \
5 G( A+ I, Y5 S# X& T“你还跟我顶嘴。走！”刘月使劲一拽陶陶的手腕拖着她往门口走，陶陶踉跄着挣扎，因为困窘脸胀得通红。
2 o8 ^- s6 |- ]- |8 ?" F( i
/ }# Q% @- t! z  H斯羽和陆家豪赶忙走过来调解，陶陶见了他们，更加想甩掉刘月的手，母女俩在原地拉锯一般地相持不下。这时从卫生间走出来的一个男人追上来，“哎，你是谁啊？干嘛拉我女朋友？”

  s9 X* U# O8 X' s
刘月白了他一眼，气呼呼地说，“我管我女儿，跟你有什么关系！”那人不出声了，泄气地眨着布满血丝的眼睛。

4 v( D1 Q; F( q/ [$ N
斯羽认出正是他们一路追踪，找遍赌场不见踪影的小个子。他的肿眼泡下是一双金鱼眼，阔鼻头，厚嘴唇，脸色苍黄，面目无光。怎么看都和陶陶的新鲜成反比。


“妈，我不用你管，我自己能管好我自己。”陶陶生气得跺脚。
8 B! F3 ]- Y- T9 n& h2 e

" P1 s6 K$ p+ m, `“你能管好你自己，你能管好自己，我就不让你来英国了，也不大半夜地找你了。回家再跟你算帐。”刘月狠狠地剜了陶陶一眼。
/ t5 H. a3 d6 s
: m9 ~4 E+ x, {5 i% _, ~
“你没权拉我走，我是成年人了，能决定自己干什么。你再拉我，我叫保安了。”
. v0 t" S, w& _) N) A* `

“什么，你这不知好歹的死丫头，你还叫保安，好，让保安抓我来呀，我让你叫。”刘月再也不能抑制满腔怒火，一个耳光打了过去。啪地一声，餐厅里定格一样刹时一片肃静，所有的目光都惊讶地向她们投来。陶陶震惊地张大嘴巴，瞪着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妈妈。刘月的手被点了穴般依旧停留在半空，她仿佛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似的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从小到大，她和她丈夫从未碰过陶陶一个指头。尤其是她丈夫，对这个女儿含在嘴里都怕化了，极其宠爱。此刻她的心痛欲裂，手在空中颤抖，眼睛也模糊了。陶陶的目光掠过羞愤和绝望，眼泪刷地涌出来，呜咽着转身就跑。陆家豪和斯羽一起追出去。


陶陶跑得飞快，要不是高跟鞋绊了一下，陆家豪和斯羽恐怕要费一番周折才能追上她。抱住满面泪痕象个落网小鱼一样活蹦乱跳拼命挣扎的陶陶，斯羽真是使出了全身力气，陆家豪张开手臂象要拦截一样紧张地站在旁边。
$ N' F* w7 B0 ?5 a: K7 b

; `3 j5 S  e9 M, b斯羽气喘吁吁地说，“陶陶，陶陶，你冷静点。听阿姨说句话。无论如何，你应该体谅你妈。她也是一时冲动失控，本意肯定不是这样的。你到哪去也不告诉她，她都急坏了。”陶陶只想找个没人的地方躲起来，痛快哭一场，她的自尊被她妈妈在大庭广众下毁了，她没脸再见人了，她太悲惨了。她使劲摇着头，仿佛要把头摇下来，不想听斯羽的话，短发纷披下来，被泪水沾在脸上。 “我们差点去报警的，你知道吗？！”斯羽 着急地大声喊道。


) I$ c2 y9 J$ `6 M6 d/ N“阿姨，呜呜。”陶陶趴在斯羽肩头大哭起来，斯羽也热泪盈眶。
( |) C+ @5 f' C' u
$ e' R* {, T' I. F6 X! `5 q7 X5 h
“你妈妈为了你呀，真是累坏了。男的打工也没有这么连轴转的，七天不休息，一天工作十五六个小时。她都四十多岁了，还不是为了你在这能把书读好，将来有能力自食其力，生活幸福吗？你就不心疼你妈妈吗？”斯羽想起刘月日渐衰老的面容和佝偻的腰背。“听阿姨一句话，跟妈妈有什么误会，好好谈谈。母女是最亲近的，有什么谈不开，谈不明白的，有什么不能取得谅解。而且这里可不是咱的地盘，你这样任性，随便跟不熟悉的人在一起，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斯羽安抚地拍着陶陶的背。
0 W% s3 [2 u: Z7 d9 d1 a5 k
# z. D6 h2 P) b- f# R' v/ C$ @3 |
7 a! J; U0 H) r0 p0 b/ a- a“我也是看她太累了，我才去打工的啊。”陶陶抽抽搭搭地说。
0 w3 t5 v) _; Y5 ~  {: i
7 A& Q8 V5 b) U+ h. q
/ a6 R; [5 u8 V3 _2 _/ w! r“对呀，我知道啊。你打工还是我介绍的，可是为什么不做了？”
1 _7 G$ `2 A" _' g" Y3 X9 T" {' i

“朋友给介绍去做WAITRESS，挣得更多，我就把这个工辞了。”
% M( v+ m3 e, G, D1 U/ ?6 z$ B

“那也应该和妈妈讲清楚。你说的朋友是那个男的吗？”陶陶吹着眼睛点头。“这么热心的朋友也应该介绍给你妈妈和我们认识一下嘛。但是，恕阿姨直言相问，你不会就因为人家的热心就和人家住一起了吧？”陶陶抽着鼻子不语。斯羽叹了口气。“陶陶，阿姨说话你别见怪啊，他一点都不适合你，真的。”
  _$ v  Z, C$ d. [) n* C

“他对我挺好的，特别照顾，象我爸那么宠我。。。”
4 p2 v; _; Z+ |; V6 L

“你还小，陶陶，你不懂什么是对你好。如果他真对你好，能让你去他那住，让你妈担心吗？只有你妈才是对你最好的，只要你好，她可以为你牺牲自己。”

4 k; a7 c: ?* g0 _2 f
“反正他对我真的不错，而且，他有英国护照，他是香港人，在新界还有一块地，如果卖了也很值钱的，如果我跟他，我能拿到身份，那我妈也不用这么拼命打工供我上学了。我也不是没心肝，看她每天累得散架似的，我也心疼。我挺喜欢英国的，不想再回国了，如果将来有身份还能把我爸也接来。”陶陶露出向往之色。


3 R+ s% @3 T5 N9 E3 i/ M" e' g斯羽默然了。对于在英国的中国人来说，身份总是致命伤。不说想留在这生活的人，就是不想留的，如果有了身份，各方面也都有优惠条件和方便。可是，那也不能用自己和自己的未来做筹码去交换啊。况且，怎么能知道那个男人真想和陶陶结婚呢。


“陶陶，我觉得这是件很大的事，对你和你妈都是。无论如何还是要和妈妈好好商量一下，看她什么意见。而且她是妈妈，自然比你成熟，能看清利害。身份虽然重要，但我觉得你这个人本身比身份更重要。要珍惜自己,千万不能得不偿失。况且，那人说的那些情况未必就是真实的，说句不好听的，他也未必就一定能娶你。”
+ ^5 k3 N7 X$ P0 E* Q) d) f( Y; t
/ u3 J% U4 n  F6 q: q1 V9 W
“阿姨，做什么能不付出代价？不去尝试永远不知道结果，有一点可能就应该去尽力争取。我争取了，我以后就不会去后悔了。值不值得也看你怎么看。”陶陶抹了一把脸上的泪，目光里有和她年龄不相称的坚定。
  x9 I2 \2 H5 s7 r" @

斯羽不得不承认一些九零后的现实和勇气。他们不在乎风花雪月，知道那是镜花水月，不顶吃穿玩乐，不追求那些虚无缥缈的精神愉悦，甚至可以避开荷尔蒙的影响。清醒而实际，把算盘放在心里，一切都能靠数字和计算弄清楚脉络方向，这就是物质高度发达，然而精神相对萎缩的时代造就出来的人吧。从小生活在物质堆砌的世界，只有物质带来的一切他们才认为是切实的，快乐的，其他都是虚拟。肯付出才能得到，象她这样目标不明确，立场不坚定的人，和陶陶比起来真是幼稚啊。
- u0 ^) _  o3 B4 V( C3 @
4 d, s8 o, ]! g* Q7 D3 C
5 {+ H% C) T6 W不过，陶陶虽然勇气可嘉，但毕竟年轻，不完全了解世事有多么曲里拐弯，而曲里拐弯处又是多么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那不仅需要一双慧眼，更需要红外线一般的眼睛才能洞明啊。陶陶缺乏的是足够的心机和心计。这点，现在斯羽多少了解了一点，但以她的心性是永远无法钻研透彻个中乾坤的，关键是她也不屑钻研。

  c$ W, X' ~% o! i( a! e! l' \
1 z1 j, _' N( g  P' G; _“总之，依赖他人才能办成的事，总要有十足把握才好，是不是？既然你想得如此明确，那也应该告诉你妈啊。”

- b9 k) U# s/ ~0 n' e! I; ~
( ^& `9 V3 l2 Y2 H& T/ u“不用说也知道我妈肯定不同意。”
/ L; A* N" h% O$ p9 W3 P3 e! p

“不管怎样，你们母女可以从长计议，不能意气用事，今天你还是跟你妈回家，好吗？我的意见是希望你再考虑考虑你这样做为的是什么？如果只为你自己，你可以不管不顾，如果也为了父母的幸福，那就不能一意孤行了。”
/ s6 r. \/ \* i

8 B8 `/ _5 R0 ~0 p2 ]陆家豪一直站在她们不远处和刘月谈着什么，等斯羽和陶陶过来，他让她们在原地等，自己去把车开了过来，还特意下来为她们开了车门。陶陶坐在前座，斯羽低声把陶陶的意思大致向刘月讲了，刘月听了非常难过，更加后悔自己失手打了陶陶。但是她决心绝对不能让陶陶用自己的幸福去做身份的交换，死也不能。不行，就带陶陶回国。她也觉得自己的身体大不如以前了，全身的关节一动跟上锈的机器一样喀喀响，干起活来也是手脚不灵活，拿东忘西。可回去了，陶陶的学业怎么办，出来这半年来国内的课程肯定撵不上了，普通大学都考不上该怎么办？她自己的工作也已经被一次买断了，回去能做什么呢？无比矛盾和惶恐让她觉得自己太阳穴上的青筋突突地跳，耳朵里也咚咚地响，头疼欲裂，她抱住了自己的头。斯羽看着她痛苦的样子很酸楚，无能为力地搂住她的肩膀。

无墨

现在的小孩子胆子大啊，嘿！

潇洒走红尘

顶呀！顶！
俺十八岁的时候也挺反叛的，好像都这样。后来俺爸妈定下家规，晚上不许超过10点回家，很晕呀，到外面玩，盯着表看，9点半一定要走人。为这，没少抗议，结果抗议无效，继续执行。
现在懂得感谢父母了，不然可能就不会是现在的我了。:

无墨

唉，想起我父母也是啊，家教那个严，不过我觉得我的叛逆就是这么培养出来的，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