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不是爱风尘》(53) 雪上加霜

闻弦歌

目送那些TEENAGERS走出门，老板娘敏捷地冲过去哗啦锁上门，又把所有的竹百叶窗劈啪放了下来，这才抹了一把冷汗，拍了拍惊魂未定的心脏，暗自庆幸有惊无险。她又闭眼双手合什冲着柜台里供着的关公像嘴里念念有词地拜了拜。刚才她真怕那帮索崽开砸，进而抢钱。即使那样她也不敢报警，一是她店里有黑工；二是那帮索崽过几天一旦放出来不会善罢甘休。希望他们看在给他们免费餐的份上不会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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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羽这时才感到自己心跳得擂鼓一样响，太阳穴似乎都在鼓动，全身脱力，忽然头晕目眩，摇摇欲坠，幸好一只手臂及时扶住了她的手肘。


“小心！”她散乱的目光和小个子老板关切的目光相遇，刹那间，她也不知道为什么鼻子一酸，热泪盈眶。她立刻调转目光，努力控制住胸中汹涌而起的无助和软弱。为了不让泪水冲出眼眶，她掩饰地低下头，举手揉太阳穴，然后想对这个她很少正眼看的小个子老板做出个感谢的微笑，但她并没成功，只是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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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没事吧？”斯羽摇摇，脸色苍白。刚才激愤的时候并没意识到的种种危险和可怕后果这时都一一涌上心头。


1 d- i: r4 N- N& J) S" U1 v) F小个子老板把斯羽甩在一边的鞋拣回来，放在她脚边。“去坐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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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元，别做烂好人。”老板娘厉声斥道。她正把收银机里的钱拿出来数。“她是侠女。用得着你出手相帮？！”她用广东话说，把摞在一起的纸币抹平下压，对折，然后放进贴身口袋里，接着数硬币。“你挺犀利的嘛，还耍上功夫了，看不出啊，你还真有几手。”她讽刺。“不过，我们庙堂小，供不起你这个活菩萨。你明天不用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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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2 P" [" K2 i, q! P“不来就不来。”斯羽一个挺身从椅子上坐起来，倔强又回到脸上。“以为我喜欢在你这干啊？”


9 R$ W; F1 J8 C$ j5 I% i“不喜欢最好。不送啊。”


# |. c- L9 M2 b8 E6 u斯羽走了两步，忽然又停下，“给我这两天的工钱！”她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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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想要工钱？你今天打架，虽然没损坏我的东西，可给我带来了天大的麻烦。你以为他们这么容易就打发了，不定哪天那群索崽一高兴就把我的店砸了，说不定明天他们就找上门来闹事，你这两天的工钱也未必够赔的。我有你电话和地址，如果他们闹得我开不了业，我可找你算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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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是变相克扣，剥削！”斯羽气呼呼地说。


! O3 v2 y+ u0 H“随你说好啦，我不和你计较。”老板娘哗啦把一把零钱放回收银机，其余的都包在一张纸里，漫不经心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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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是以为没人能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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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v7 c1 s! x% B7 q“谁管我？管我的人还没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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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你还真以为自己无法无天了。你以为我是那些没有身份只能忍气吞声任你剥削的人是不是？你以为我不敢去为此告你是吗？”斯羽的目光里充满挑战和蔑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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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娘又惊又怒，忘了自己手里的纸包，一扬手，包好的硬币天女散花一样撒得到处都是，她赶忙躬身去拾，嘴里还不停地叫着，“你去，你去啊，我等着。一个打工的，我还怕你？我做这么多年了，我哪路人没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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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羽冷笑，提高了声音。“哼，告诉你，我忍你不是一天两天了。别以为你有几个钱就可以耀武扬威地剥削欺压我们，你给我们这么低的工资已经违法了。你厨房的卫生有多糟糕，你自己知道。你这个房子里上上下下住了多少老鼠你也知道。还有，你用了多少过期食品你也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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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厨房忙着打扫卫生的何红听到斯羽提起过期食品，心中害怕，担心斯羽说出是自己告诉她的，慌忙从厨房赶出来。


老板娘的暗黄的面皮由红变白再变青，手也哆嗦起来，磕磕巴巴地说，“你这个，这个----你们大陆人真没良心，刚才要不是我救你，你还不被那几头小狼吃了，你以为他们怕你？他们无法无天，差老都拿他们没办法。有一帮索崽前些天还在一个停车场用刀捅死了一个人，你这样的还不被他们先奸后杀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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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D  E4 Y" G, `7 i2 R“你才不得好死呢！”斯羽口不择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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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别胡咧咧了。老板娘，别理她哈。”何红讨好地对老板娘说，然后转头换了副兴师问罪的表情看着斯羽。“俺有事要问你。你是不是从俺帐户上拿了五十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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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3 S9 z$ u  X“什么，我拿你钱？你有没有搞错？”斯羽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


; E" W: T* l4 m' A( Y“不是你拿的是谁拿的，帐户是你名字，别人又不知道我帐户。”何红翻楞眼睛。


) Z# N: |* ]* J, R9 g- x+ i斯羽气得张口结舌，“你----你这人简直不可理喻！我能拿你钱？你可怜巴巴地求我帮你开个户，我帮你开了，把全部资料都交给你了，我就是每月帮你收一个STATEMENT，收到交给你。我拿什么去拿你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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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一起打工，斯羽从老板娘的唠叨里知道了何红是黑工，何红也就不再隐瞒，叨咕自己的钱没地方放，又不能每个星期都往回寄，求斯羽以自己的名义帮她开了个帐户，斯羽义不容辞地同意了。


$ O6 J& G: a" j3 V4 `/ C1 O/ y“你怎么拿出的只有你知道，反正俺今天去机器上查的时候少了五十镑，你凭啥拿俺的血汗钱，得还给俺。今天这身衣服就是拿那个钱买的吧？做贼心都不虚，还有胆穿来了。”何红叉腰撇嘴，歪着头，一脸强横。


“我没拿，当然谈不上还！再说你以为五十镑能买来我的衣服？真可笑！”斯羽的愤懑快要爆炸了。她为什么要诬陷她，她真的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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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还今天就别想走出这个门！”何红上前一步挡住了斯羽的去路，斗牛一样怒目圆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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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Z) m, S$ ~# t+ J, O“你还敢不让我走？我报警，让警察来断。”何红听了这话噤若寒蝉，立刻闭了嘴巴，怒不可遏地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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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3 ~' d# z. Y1 o: x" j+ s, W“谁也不许在我店里闹事啊。”老板娘本想坐山观虎斗，坐收渔利，这时却急了。


“老板娘你评评理，俺也没想咋的，都是老乡，拿了俺钱还俺就是了。她还这么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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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M1 h- `% l" s2 r# J“谁评理也没用，我没拿你钱！你有什么证据我拿你钱了？真是岂有此理，帮人还把自己帮成贼了。”斯羽觉得胸中仿佛席卷着股强劲的龙卷风，这龙卷风要把她和眼前的一切都摧毁。她的双手攥紧又张开，真想大喊大叫，拼命砸点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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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g, U* W9 a# f9 l8 }4 S. R“你俩的事不关我事啊，有事出去讲，别在我这里。”老板娘事不关己地乜斜了一下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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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红，今后你的事，我再也不管了。限你几天之内把帐户里的钱提出来，我要关帐户。另外，我也希望你好好想想，你那五十镑到底怎么回事。我绝对不允许任何人侮辱我的人格。”斯羽咬牙切齿，发誓一样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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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羽头也不回地冲出了门，习惯地用眼睛寻找陈宣的车，可是并没找到。她气急败坏地骂了一句“SHIT！”也不看方向就向前疾步走去。

无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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