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儿有泪不轻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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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名京剧表演艺术家李少春（60年代主演京剧电影《野猪林》）曾在京剧《野猪林》中饰演林冲。林冲在开头“东岳庙”出场时，满含喜悦之情，轻快地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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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_- o; ~1 P" Q1 S" n v5 u“四月晴和微风暖，
5 ]0 [& O% y& d0 T) k1 M柳荫下，绿野间，
& w9 u# A9 W. e/ K' e百鸟声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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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p N% X4 O$ ~那一天，林冲与娘子张氏这一对贤伉俪，恩恩爱爱地相扶将着，携带着侍女锦儿，一起来到东京“大相国寺”间壁的岳庙，一边踏春，一边上香。林冲志酬意得，他继续唱道：, K# D4 }/ I9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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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酬壮志，保国家，鹏程得展，& ?0 a9 A! b; {9 d A
保佑我与你，好夫妻，偕老百年。”; O4 `# B0 @2 u; [' Q- n' n
7 L- T8 E$ M3 y1 \5 F. g8 T+ P4 A+ f 拥有一份令人崇敬艳羡并与国家挂钩的职业，拥有一个美貌贤惠的妻子，这在任何时代，都是一个男人的福份。算起来，林冲一家，也算是东京有名的武林望族了。他的父亲林提辖，也曾经以武艺名耸京都，他的岳丈张教头，原先曾在八十万禁军中任职。他的家庭出身，该算是中等将阶了。无论怎么说，与上梁山的那些满脑子平民意识的流浪汉们比起来，林冲的家庭是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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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冲手中打着一把折叠西川纸扇子，——那时流行的蜀版的书刻和扇子等，是划分上流社会和平民阶层的准绳之一。他一边在大相国寺边上徜徉着，一边期望他娘子的祈福生效：他当然知道张氏很想给他生个虎头虎脑的胖儿子。他对自己的现状，十分的满足。! A0 y" B8 Y) I) i# i' L
" J% b3 B6 n' e) b0 M: ^2 r因贪看风景，不知不觉间，他离开了妻子张氏跟侍女锦儿，独自散步来到散发着浓郁田野味道的菜园子边上。——这时，他听到了一阵粗糙的喝彩声，随后透过断垣残壁，他看到了五大三粗的鲁智深，赤裸着刺满花绣的上身，正在那里淋漓尽致地挥舞着禅杖，汗津津地在表演武功。众泼皮们喝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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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两个英雄相会了，林冲遂拜为鲁智深为兄。林冲此时将近三十五岁，鲁智深比他稍长。此后，鲁智深一路上护送林冲上沧州的肝胆相照的义气，便和陆谦的阴险嘴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我想，作为梁山第一大侠，鲁智深当之无愧。; q$ g- c m: n" i: G.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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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此时，林冲愉快情绪未能持续下去，他的心情很快就被一个颠三倒四的太子党给破坏了。问题还是出在他的姿色过人的太太张氏身上。林冲与张氏成亲估计有些年头了，却没有子嗣，因此可能有些美中不足之憾。如今男人四十岁了不结婚，在网上仍然走俏，可那年头三十五岁了还没有子嗣，是要遭白眼的。林冲夫妻到岳庙来求香，我寻思无非是想求得菩萨保佑，赐予他们一男半女而已。张氏可能很想给林冲生个小豹子头，承继父业的。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她很想做一个尽责任的妻子。5 `9 I" i& ^5 ]9 y) l: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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仅从这点上看，我觉得张氏应该是《水浒》中最有亮丽色彩的女人了。张氏与林冲的光彩，是互相辉映的。她后来被高衙内逼得自杀而死的那份刚烈，是扈三娘下嫁与王矮虎的委曲求全，所难以比肩的。更何况，扈三娘的全家都被梁山好汉们赶尽杀绝了。王英的“劫色”跟高衙内相比，其实好不到哪里去。两人都是很黄很暴力的流氓，只不过是一个在山头上，一个在都市里。——在平民意识中，在山头上犯罪，跟在都市里犯罪，性质大不相同。前者是“义”，后者则是“霸”。中国文化是双刃剑，也怪高衙内投错了胎。1 f$ a: D% n# U'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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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大家之所以恨高俅，潜意识里可能还是因了张氏、王进的冤屈。因为论出身，五服之内，谁家都很难遮丑。至少人家高俅总比如今的国足技高一筹吧？% R1 E; B6 L& Y3 y, Y" k/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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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氏是个百年不遇的女人。从后来林冲被发配到沧州时，临行写了休书，而张氏却又死活不承认这一点来看，她对爱情与婚姻的这份执著，又使潘金莲、阎婆惜、潘巧云等水性杨花的女人，黯然失色。潘金莲等人的闪光点，是在于她们对性爱的迷恋，以及伸张自我内心深处的寂寞。她们的追求纯粹是平民化、商业化的纵乐。而张氏对林冲的依恋，却有着小家碧玉的清丽光辉，同时也在艰难地维持着破败的道德观。. t$ I# U' A- W* }9 O' y
3 c# ]& }' \- g0 f% \+ W2 s纨绔子弟高衙内倘若就像戏曲中那些将扇子插在脑后的公子哥儿一样，逢场作戏，调戏一番张氏后，即知趣地撒手而去，他和林家的这场不愉快的纠纷也就作罢了。然而，这个心理变态的花痴，偏偏不知是哪根筋错乱了，竟然当真恋上了林冲娘子（后来他因“恋色”病死，做了风流鬼。这与一般戏文中的恶少可不同，悼念一下）。林冲也因高衙内的执着，手足无措。他突如其来地被卷入了一场残酷的悲剧中。4 T# U# s3 V% D
4 B0 f3 Z. m0 N0 j" V# a因此，事情还真像时下里流行的切口说的：长得帅惊动了党中央，别赖我。美丽也有可能是一种错误。像张氏就俊得惊动了国防部高部长了。: o0 C/ u/ f7 S& d$ s8 g; [6 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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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个平庸、凡俗、甚至丑陋的社会中，美丽是一种祸水，对此我深信不疑。因为时尚并不等同于美丽。一个女人，长得俊俏些倒也罢了，因为在当今这个可以通过种种物化方式，将平庸、丑陋包装成时尚的审美滑坡社会里，只要你眉目五官没有什么大的出入，那么谁都可以夸你是美女，——比如俗不可耐的芙蓉姐姐之所以受捧，原因就是大众化的审丑心理在作怪。它同时也表达了不成功的下层社会，对既得利益者的不满。这比用狗来恶作剧，显然要实惠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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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Q5 ]& V9 r- n- ^但是，美丽却不一样了。美丽是会焕然生辉，是会生电的。像高衙内这等人，身边肯定不乏漂亮的女人，他应该是个懂得“劫色”的花花公子。因此，他一下子就被张氏的美丽和不同凡俗的魅力迷住了。他应该算是半吊子的西门庆，他拥有权力赋予他的干涩冲劲，却没有西门庆那般商业场上的润滑头脑。倘若他朝思暮想的对象的不是张氏，而是潘金莲或者阎婆惜，那么他的荣华富贵的人生，就不会是病恹恹地在被窝里结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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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高衙内跟王英，周通等人一样，都是喜欢“劫色”的汉子。很多女人也是因为在他们下流的打劫下，才变得生动可爱。他们的行为如果搁在时下里，保不定会有多少的女人暗地里欢喜不尽。——当生殖器变成商品的时候，遮羞布便一文不名了。然而，男人们似乎多是喜欢意淫的，他们有色念、色心，却缺乏高衙内之流的色胆。所谓男的不坏，女的不爱，其实是很有几分道理的，——我指的是性被商业化之后。* h; C8 c& {: h3 ^
/ u" D" U. r9 t3 e女人的矫揉造作的清高和男人的犯贱，使我们烂泥般平庸的社会，偶尔也会透射出些许亮光来。这是闲话。: Y7 o$ y- U8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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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林冲娘子因为长得美丽，而且贤惠，这才酿成了一场悲剧。她要是跟潘金莲、阎婆惜、潘巧云一样，那么林冲心里的郁结就不会那么深了。这就是悲剧。可以说，在梁山一百零九条好汉中，只有林冲才是真正被逼上梁山的。像卢俊义，即便他不听吴用的话，最后贾氏跟李固的奸情败露之后，他肯定也会将他们宰了。而换上其他的好汉，在碰到高衙内这等鸟人时，更可能就是一刀将他结果了，然后举家奔逃上梁山落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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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林冲做不到，他对主流社会毕竟还有着诸多的留恋，比如功名，家族荣誉，富贵等等。这种种生存的负重、精神的拖累，使他进退两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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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2 ~9 M& h% m( X; k* ^( @6 Z林冲终于还是没有像王进那样想得开，带着妻子离开东京。因此，他才会唉声叹气地跟好友陆谦抱怨道：“男子漢空有一身本事，不遇明主，屈沉在小人之下，受這般腌臢的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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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l, q; c- U! _此时，林冲还是将陆谦看作是好友的。须知，在苦闷的时候，拥有一个朋友，就像是雪中送炭一样。但是人生在世，这样的朋友实在是太少、太少了，年纪越大，这种感慨便越深。只有一个初涉江湖的人，才会满街都是朋友兄弟的：一杯干，真肝胆；筷子一提，都是义气。而真正的老江湖，是不会有死心塌地的朋友的。其时，林冲还没有真正涉足江湖，因此，他才会跟心如毒蝎的陆谦说出这种贴心话来。然而，就是这位早年就跟林冲一起学读“人之初，性本善”的谦谦君子陆谦，其实正是林冲被逼上梁山的最阴毒的罪魁祸首！* B% k9 W' q6 d( s' d, H
& l" ]9 T' x; F一部水浒，歌颂的多是友情。但是陆谦却是个例外。他就像是林冲的一道阴影，一直鬼祟地跟踪林冲到了沧州草料场。在陆谦看来，既然已经将朋友出卖了，那么就理所当然地应该斩尽杀绝！斩草除根，这是出卖朋友的最佳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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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S' r: z. ^0 E3 p# \( Y林冲终于被逼得上路了。高俅因为高衙内的一念欲望，不遗余力地要将林冲置于死地，可谓用心良苦。而《水浒》所表现出的更让人痛心的悲剧，似乎还在于日后高俅被梁山好汉们生擒，然而林冲却眼睁睁地看着天大的仇人，被宋江送走。我想，那时林冲的心一定不是在流泪，而是在流血！这就是梁山，一个强梁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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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 V8 i x# r2 d9 g$ {林冲在离开东京上沧州之后，他的脑子里，肯定时常缠绕着张氏的罩影。——尽管他已经给了张氏一纸休书，但他的内心深处，肯定还是希望张氏能够维持她跟他的婚姻的。张氏在林冲离开不久后，就被高家逼得自尽了。她这是对权贵的蔑视，同时也是对自己爱情的一个完美的交代。她的节烈，也是林冲在风雪山神庙时，淋漓尽致挥洒快意的一道亮丽的陪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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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冲在开封府外州桥下写下的那道休书，其实也就是他的绝命词。李少春代替林冲唱道：1 x2 ~% U& q; y5 n!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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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然保残生，
$ A N- }6 F2 ]6 w亏对爹娘，亏对贤妻。2 l9 @0 ]+ C( w! y4 k! G* k
报国壮志一旦抛。”8 r, _! l4 _" `8 e {
. t1 x9 |6 \. {在林冲看来，自己涉身危机四伏的江湖之后，便不该再有家庭之念了。他在上了梁山后，久久没有去接张氏上山，可能是因为他觉得，充满酒精味和血腥味的梁山，不该是像张氏这样善良的女人们呆的地方。在得知张氏自尽后，我想，对于女人，林冲是死了心了。因此他才可能抛弃了扈三娘，让她落入“虎”口，——须知，当初林冲是如何火并王伦的？！他只要开口说一句：宋头领，这女人我要定了。宋江敢放个屁？！+ k; v3 t- X& U* {-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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仅凭着这一点，张氏在天之灵，也该瞑目了！2 `1 r% N9 ^3 L! Z) M
$ w, ?8 G) W9 G1 ^! r当年在延安时，票友江青曾经配合“文艺座谈会”的精神，创作了几部京剧，像《打渔杀家》，《逼上梁山》，《三打祝家庄》等，差不多都是带有鲜明的革命色彩的。而其中的阮小七跟林冲等人的形象，则充满了革命的英雄主义。这自然是出于某种政治需要，因而拔高了人物形象。毛泽东后来在《坚持艰苦奋斗，密切联系群众》一文中，引用了明代戏剧家李开先的《宝剑记》中《夜奔》一出的唱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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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儿有泪不轻弹，
0 ?) [* T* j; r) O# y只因未到伤心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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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此讽刺那些老革命在评职称时的小气肚肠。但是，林冲在上了梁山之后，他已经完全没有眼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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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了这么多闲话，该回到题目了。林冲直到被逼到草料场的那个风雪之夜，才真正地清醒过来，欲哭无泪。因为曾经是他的最好的朋友的陆谦，最后还是放不过他。这使他对人性的信念，完全崩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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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可以说，林冲在迈向梁山的道路上，每个脚印几乎都是带着血痕的！我每每想到林冲时，印象最深的，无非是他肩上扛着一杆锋利的铁枪，上面吊着个酒葫芦的形象，还有那个寒风凄厉、雪血纷飞的草料场。那是红色跟白色组合成的一个异常悲壮的场面。它仿佛是为张氏做的一个道场。如今我们头头是道的“逼上梁山”这个异常苦涩的英雄落魄的壮举，便是在那满裹着雪花的血红色里，完成了最后的洗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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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林冲在小店里打了一葫芦的酒回来，正值大雪纷飞。施耐庵写道：古時有个书生，做了一个词，单题那贫苦的恨雪：2 Z {# K, b0 w; q$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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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莫嚴風刮地，這雪兒下的正好。扯絮撏綿，裁幾片大如拷栳。見林間竹屋茅茨，爭些兒被他壓倒。富室豪家，但言道壓瘴猶嫌少，向的是獸炭紅爐，穿的是綿衣絮襖，手撚梅花，唱道國家祥瑞，不念貧民些小。高臥有幽人，吟詠多詩草。”5 c9 n K5 n \9 T9 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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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写雪的词到底写的怎样，只可能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其实，也只有我们汉文化的背景，才能容许林冲走到这种欲哭无泪的人生尽头的！于是在京剧《野猪林》的结尾“山神庙”一段，李少春拖着长腔，悲怆难抑地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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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飘，扑人面，朔风阵阵透骨寒。
" z# d ^$ y1 M8 `8 c* U 彤云低锁山河暗，疏林冷落尽凋残。
" O9 J0 F1 q! a# W: G/ U 往事荣怀难排遣，荒村沽酒慰愁烦。”, q; W7 ]. J6 t!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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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当真是英雄末路了！而陆谦的那把炽烈的大火，将林冲残存的最后一丝热情，也给焚毁了！逼上梁山，也就是将人性，强制性地转化为兽性。林冲出手了！: [( k0 _% t* M" h
I6 ^1 a) W* r1 i6 a当年读古龙的文章时，看到“最致命的敌人，往往就是你最好的朋友”这句话时，不禁感慨万千，背上汗毛直竖。倘若一个人不是拥有众多的朋友，曾经对朋友有过真挚的情义，又受过朋友的出卖，是不会说出这种冷酷的话的！5 m8 F. a8 x" V/ P0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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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龙还有一句话：“没有朋友，死了算了”。我想，这可能也是他无比寂寞、因此只能寄情于酒和女人的原因。我是从来不敢去想象朋友们的真诚的，因为那也是我个人生存的支柱之一，倘若坍塌，那么后果可想而知。想想看，我们从小到大，共经患难培植起来的感情，难道就那么不堪一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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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K0 D+ r# m8 L. r' _( H其实，我们并不是为了什么理念活着，道理很简单，我们生来似乎就是命中注定的。像陆谦这样，因为嫉妒与欲望而燃烧了自己，同时也燃烧了朋友的人，他的生命，又值得几何？在火料场上，林冲酣畅淋漓地将陆谦一刀取出了心肝，同时也将一段他曾经相当投入的友情给杀死了。9 c3 ^( K: s1 ]
5 l1 ^$ m7 ^' r' I6 B) r% _; M# S这个结局，正像林冲说的：“杀人可恕，情理难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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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的“情理难容”，我想应该正是陆谦对友情的背叛吧。一个真正的好汉，最难容忍的，便是朋友阴毒的刀把子。这也是晁盖临终时，不能原谅宋江的缘故。金圣叹说林冲：“自然是上上人物，寫的只是太狠。看他算得到、熬得住、把得牢、做得徹，都使人怕。這般人在世上，定做得事業來，然琢削元氣也不少。”3 g8 ?2 U0 d7 j6 o4 c7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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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这段话，可以作为林冲在朱贵酒店里的那首题壁诗的注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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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0 d. D! P) a! _) I2 i “仗義是林冲，為人最朴忠。
" r6 g5 s) n1 z3 m( o5 w 江湖馳聞望，慷慨聚英雄。
1 r' v' F4 m u, V5 O8 X 身世悲浮梗，功名類轉蓬。& _0 Y _' K, U8 [- b" _
他年若得志，威鎮泰山東。”& v: C# r! z, K
, m9 J, {+ o3 A1 Y' [ Q+ s3 `从此之后，林冲将抛弃隐忍的性格，以一种冷酷的面目登场了。因为，梁山不相信眼泪！% c$ o" M M6 C+ s% A8 t&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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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2010 Santa Monica 秦无衣 |
发表于 2010-4-24 03:39:06
发表于 2010-4-24 08:35:1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