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不是爱风尘(96) 解释

闻弦歌

换了登机牌，办好托运，斯羽和王军进入了候机厅。王军小心翼翼地走在面无表情的斯羽身旁，不时睃一眼斯羽。这种令人窒息的缄默和旁若无人的冷淡，他真难以忍受的，要杀要剐痛快点多好，但他不敢造次，生怕斯羽勃然大怒或者嚎啕大哭。前者他害怕，后者他心疼。他本以为经过那样一个晚上，两人的关系从此揭开了新的一幕，可没想到，斯羽早上被闹钟惊醒后看到他在身旁，竟然一脚把他踹到地下，然后不停地尖叫，他扑上去抱住她，她就拳打脚踢，弄得他青一块紫一块的。后来就挣脱他跑进了卫生间。如果不是他们订的出租车来了，她还在卫生间里。他对斯羽的反应莫名其妙。他丝毫不觉得甚至一点都没意识到自己是乘人之危，在她悲痛欲绝的时候以身体来安慰她，让她尽快忘掉伤痛和那个她所痛恨的人，除了本能，他认为这是爱的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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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要到星巴克坐一会？”王军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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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羽也不回答，径直走了进去坐下。王军为难地看了她一眼，他有时喝点拿铁，也可以给斯羽要一杯，但拿铁英文怎么说啊，他挠着头。妈的，看来要去学点英文了。他犹豫地走到柜台边，灵机一动，忽然想起自己会说茶的英文，是斯羽有一次教他的，于是他要了茶，然后随手指点了几盘草莓和蓝莓小蛋糕，掏钱的时候递过去二十镑整票，接过一大堆找的零钱，得意地托着托盘回到座位。



斯羽其实更喜欢COSTA COFFE，但她想到那也是陆家豪喜欢的，就把这个念头甩到一边了。可是陆家豪说过的关于COSTA 咖啡的话还是不由自主地在她耳边响起：所有Costa咖啡的咖啡豆都以低温缓缓烘焙22分钟。这种方式烘焙出来的咖啡豆比起一般方式烘焙的咖啡豆更能释放出咖啡的天然芳香，口感也更为醇和，尤其是避免了一般高火短时间烘焙出来的咖啡都常有的焦味。她觉得自己的嘴里充满说不出的苦涩与焦糊味，她吞了口口水，感到喉咙里象长了层坚硬的绒毛般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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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什么也没吃，吃点东西，喝杯茶吧。”王军给她倒了一杯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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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斯羽漠然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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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A9 f4 M. B6 c王军听她终于说话了松了口气，热切地盯着她的脸，“要不要我帮你切开蛋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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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T( R- V4 b* e7 X' v6 a“不必。”斯羽机械地把托盘上的糖包一袋袋放进自己的茶杯里，然后垂着眼皮喝了一大口茶，皱了皱眉头，糖太多了也可以发苦的，她放下茶杯，“王董，我有个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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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军面露喜色，“跟你说多少次了别叫我王董。”他嗔怪，“跟我还说什么请求啊，让我干什么你就说，我万死不辞。”他几乎要拍胸脯保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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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g2 u3 z4 |) z1 o- i8 }斯羽冷峻的目光直视进他的眼睛，“请你把昨天晚上的事情忘了，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我们依然保持上下级关系，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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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致勃勃的王军登时象被扎破的气球一般蔫了，待要反对，看到斯羽不容置疑的神情，就退缩了，他的身体往沙发下滑了滑，陡然矮了一截，然后沮丧地点头，“只要你高兴，怎么都行。”


“谢谢你！”斯羽深吸了口气，开始吃蛋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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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出了星巴克，他们飞机的登机口号码已经出现在显示屏上了，斯羽把王军送到指定登机口，让他坐在附近的椅子上等着，自己则去找一个叫BOOTS的化妆品和药品连锁店。王军偷偷地跟在她后面。见她找到一个蓝色的小盒，到柜台付了款，心中暗自猜想斯羽买的可能是避孕药，不禁失望地叹气。待她走出商店，他也拿了一盒一样的药，买了下来。他还心存侥幸，想回去找人看看，到底是什么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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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他心神不定地快到登机口附近时，忽然看到陆家豪站在斯羽的面前，正焦急地对她说着什么，他一着急，手里的滑轮箱扔在地下，自己差点就势扑倒在地，他狼狈地抓起箱子拉杆，三步并做两步地赶过去，站在斯羽身旁，听到陆家豪苦苦地劝斯羽听他把话说完，斯羽只是反复低声狠狠地让他闭嘴。

王军不屑地白了陆家豪一眼，急不可待地插言，“你还有什么话说，老陆，要说斯羽是误会你，那我今天早上所见你怎么解释？小章可还穿着你的衬衫呢。”



今天早上当他们订的出租车来的时候，斯羽才从卫生间里出来，收拾停当自己，想起自己的护照和机票全都放在陆家豪手里了，就叫王军去拿。当王军到陆家豪门口时，门虚掩着，里面传出争吵声，他推门进去一看，果然证实了他对陆家豪的猜测：小章穿着陆家豪的大衬衣光腿站在地下，正拽着陆家豪的箱子不撒手。见了他，两人都楞住了。小章立刻哭诉得更欢了，让王军给评理，说陆家豪移情别恋变心抛弃她。陆家豪又窘又恼，语无伦次。王军不想理会两人的是非，向陆家豪要机票和护照，陆家豪不给，说自己亲自给斯羽，并要他不要误会。王军不住冷笑，回答他如果他没有猫腻，哪来误会，告诉他好好把自己摘清了，男子汉大丈夫敢做敢当，别花花完了，还要做缩头乌龟，他和斯羽没时间陪他玩。一席话说得陆家豪面皮紫涨，只得掏出机票交给他。



' j( `1 g8 m- c0 a“老王，你真误会了。昨天晚上小章确实在我那，但。。。”



“你不用说了。恶心！”斯羽打断了他，看都不看陆家豪，兀自拉着小箱子向登机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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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H. l/ Z7 ~( W王军睥睨了陆家豪一眼，急忙跟上去，陆家豪失魂落魄地盯着他们的背影唉声叹气。上飞机后他找到斯羽和王军的位置，想与旁边的人交换座位与他俩坐在一起，把话说清楚，但因为他来得晚，座位不仅在飞机尾部，而且还在中间，那人表示不换，陆家豪只得作罢。下飞机后，他紧赶慢赶地找到并追上两人。

- Y2 l" u* Z' H9 E2 b" s斯羽对他的纠缠不清非常鄙夷，索性站定了冷眼盯着他，她的目光象刀一样向他眼里刺去，同时也在她自己的心里刺出了一个个深深的血洞。她恨他，她恨不得冲过去照着那张她曾经看不够的脸用力煽去。然而，她更痛恨的还是自己，她恨不得拿刀划开自己的血管，让自己身上所有糊涂愚蠢的血液流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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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 |5 x: S0 G: J“斯羽，冷静点听我说完再定我的罪好不好？我知道你生我的气，我也生自己的气。都怪我以前——不好，才给小章放肆的机会。我承认昨天晚上她是呆在我那，我撵不走她，只好到别人那借宿，今天早上才回来的。我曾给你挂过电话，响了几声没人接，我怕你睡着了打扰你，就挂断了。我也曾去找老王，但老王那没人。今天早上我回去拿东西，小章又故技重演，正好被老王看见了。你——你能相信我吗？”



  Q3 g5 \! u7 |) B- t- a. D7 g4 x3 o斯羽握紧双拳使劲咬着牙，腮帮子都咬酸了，才忍住自己想打陆家豪的冲动，他还想欺骗她，事到如今他还能编造这么一大套谎言来骗她，她怎么就那么有被他欺骗的价值？她的心中血流成河。如果不是她亲眼看到小章穿着睡衣出现在她面前，她也许会相信他的话，或者如果不是王军今天早上再次看到小章，她可能也会考虑他的话，可惜，这些如果都不成立。这个世界从来都是如此，如果都是用来安慰自己的幻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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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X& u- j6 L5 e* `% k' ^/ n) v“你说完了吧，好，你走吧。”斯羽高高地抬着下巴，从牙缝里挤出这几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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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u. r( r6 Q, \7 _& L5 t0 G“斯羽，你——我们真的连这点信任都没有吗？”陆家豪面如土色，看着斯羽大理石一般的脸绝望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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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羽的眼泪浮现，她仰头咽回肚子里，一字一板地回答道，“我不信任的是我自己，因为我一向喜欢自欺欺人。谢谢你让我终于看清了自己。”说完转身箭步如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