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整缓缓移步向杨珞走去。杨珞神色不动,忽然说道:“刘大人,你只管来取我性命好了,我爹一定会替我报仇的。”
; G( I5 _- Z% s2 z# |! h刘整一愣,道:“你爹是何人?”4 \2 J5 d' [& m8 h! H
杨珞道:“我爹昔年名动天下,他便是逍遥神剑杨傲天。”
4 x# n5 i4 y3 k) p* d4 R刘整闻言,脸上神情刹时变得万分古怪,停步问道:“你说什么?你是杨傲天的儿子?”
1 Q3 m8 q1 S3 `. }) x2 Y1 q杨珞道:“不错。”刘整望了他半晌,喃喃道:“不错,不错。”忽然间运指如飞,眨眼间便已点了他手足的四大穴道,最后又在他哑穴上补了一指。
( C/ G3 V* A$ U+ ^/ X5 c4 k杨珞哼也没来得及哼一声,仰天便倒,他胳膊重重地撞上了桌子角,桌上的茶水翻溅得他满身满脸,只是穴道被封,便连一动也动不了。3 }) t4 A; s( a. e; H$ u& _
刘整见他倒地,走过来在他怀中掏摸了一阵,并没发现什么紧要物事,于是伸手互击两掌,门口立时便进来两名劲装大汉。刘整道:“把这姓许的尸体抬去埋了,然后将那小子关进柴房,我还有用处。”说罢反剪双手,向后堂走去。
; V+ k$ B9 o0 ?' x* }; Q* W f: S杨珞只觉得被人扛在肩上,走了一会,听见“吱呀”一声,那人开了间屋子的门,接着自己便被重重地摔在地上,眼前直冒金星,那人扔下了他便关了门出去了,屋子里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这屋中甚是潮湿,想是终年不曾通风,杨珞身下都是些又硬又扎的物事,看来此处便是刘整所说的柴房了。杨珞静静地躺在地上,迷迷糊糊地不知过了多少时候,但觉身周越来越冷,估计大概已是深夜时分。杨珞试着动了动右臂,只觉穴道已渐渐松动,连忙勉强运气冲穴,他内力修为虽然浅薄,可是自幼修习的便是玄门正宗内功,是以一股内息虽然细弱如游丝,却是绵绵不绝,如此不间断地用了一个半时辰的工夫,那右臂上的穴道竟被他冲开了。9 x3 N* \4 N6 W- v3 Z3 \8 Q0 n
刘整武功盖世,他所闭的穴道怎会如此容易便被杨珞冲开?原来杨珞早有计较,他见了刘整的武功,知道今日绝难逃出生天,所以早早地就看好方位,站到了桌子的边上,就连许彪孙被杀时,他都强忍悲愤,不曾移动分毫。待刘整走近,他便故意告诉刘整自己是杨傲天的儿子。刘、杨、骆三人与南唐藏宝图的故事,昔年天下多有风传,杨珞便是要跟刘整赌一赌,一赌他知晓这段武林轶事,二赌他心存贪念,知晓了自己的身份之后,着落在自己身上寻那藏宝图,一时间便不至于杀害自己。刘整果然上当,只出手点他穴道,这一着早在杨珞的意料之中,便在穴道将封未封的一瞬间,杨珞顺势倒下,让那尖尖的桌子角正撞在右臂穴道的旁边,此时穴道还未完全闭住,登时便被撞得松动了大半,再经得他半夜的调息和运气冲穴,竟然终于给他冲开了穴道。杨珞右臂一得自由,立即拿捏推揉,又过得半个时辰,全身穴道尽数解了。杨珞长身站起,倚在门边,仔细聆听,但听得外面静悄悄地,一点动静也没有。: b3 R+ j' C8 x
杨珞小心翼翼地开了门,闪身出来,院中树影婆娑,空无一人。杨珞默想日间所走的路径,蹑手蹑脚地朝前院摸去,刚走了几步,忽然想道:“前院正门,必定戒备森严,以我的身手,未必闯得出去,倘若惊动了刘整老贼,那就更是大大的不妙,还是走后门稳妥,只是不知后门在何处,待我慢慢找来,怕是早就被别人发现了。”一时心中犹豫,难以决断,正踌躇间,忽听隐隐有人声传来,杨珞急打量四周,纵身上了一棵大树,隐身于枝叶之间。过了一会,只见两名家丁抬了顶轿子过来,走到树下,却忽然停住了。" E, _5 h8 C) |" m! M6 W
一名家丁道:“小姐,小人实在内急得很,可不可以让我先去趟茅房,再去看那天狗食月?”
) n3 g( |. s; i8 u只听轿中传出个清脆的女音,喝道:“不行,怎么就你的事最多?快些走,送我到邀月楼去,若是迟了半分,我便让你的屁股开花。”
! [$ t2 U; ]+ M) F$ z' H3 ` X$ E那家丁苦着脸道:“小姐呀,我半夜起来出恭,就被你抓了来,这茅房还没去呢,实在憋得受不了,小姐你想呀,要是我走着走着,拉在了裤子上,那时臭不可闻,岂不是败了小姐的雅兴么?哎哟……不行了,不行了,我要……”
6 o' P B7 `- a" H0 n那小姐闻言急道:“不行不行,不能在这里,你……你快去吧,我等你就是了。”
) U$ a2 A: q4 a% X4 u那家丁闻言赶紧放下轿子,飞也似地跑了。轿中的小姐又道:“进宝,你也去一趟吧。”
! ~7 W0 m0 }- ~ a/ C; W6 v那叫进宝的家丁愣了一下,道:“小姐,小人并不想去呀。”; n% i" S4 Q! M& D5 F J
那小姐不耐烦地道:“不想去也给我去一趟,省得呆会儿又出什么古怪。” j- @ Q# ^& D! }
进宝嗫嚅道:“可是,可是……”
$ t2 V7 g8 s( y2 B7 H; w那小姐怒道:“还可是什么?再不快去,小心我打断你的腿。”进宝不敢再多言,快步朝着前一家丁相同的方向也去了。
8 c1 [& `! }& T: Q) q0 }! L杨珞心中暗暗好笑,忖道:“这位小姐可真也刁蛮,要么不许人去,要么逼着人去,实在是不讲道理得紧。”正自思忖,忽然心中一动,暗道:“杨珞呀杨珞,你可真傻得可以,这刁蛮小姐不是要去什么邀月楼么?现在四下无人,我只须下去将她制住了,坐到她轿子里,不就可以堂而皇之地出了刘府么?”他一念及此,心意立决,飘身下了树,蹿到轿前,掀开布帘便钻了进去。那小姐正在无聊地玩弄着自己的头发,见他进来,着着实实地吃了一惊,刚要张嘴惊呼,杨珞已伸手扼住了她的咽喉,低声道:“休要出声,否则我便立时取了你的性命。”那小姐惊惶万状,闻言不住点头。杨珞将手放松了些,小声问道:“你是何人?可是刘整的女儿?”
' v4 w" u9 P0 w! W7 L3 t* i( I那小姐点头应道:“嗯。我叫姚珠仪。”
3 F# M' R( g: C$ K, I) P2 [+ R杨珞愕然道:“你是刘整的女儿,怎会姓姚?”3 C/ M% K9 ?- j5 C0 j" w
姚珠仪道:“我是随妈妈姓的。”
: }6 h$ L- e9 v f( ]+ a+ q, E杨珞细看她形貌,只见她十四、五的年纪,模样娇好,果然与刘整有几分相似,当下伸手扣住了她的脉门,又问道:“你刚才所说的邀月楼在什么地方?你到那里去做什么?”% b* @3 S# d1 C( K ~1 R2 j
姚珠仪答道:“那是我爹爹替我老师诸葛先生盖的一座塔楼,邀月楼建在城中心,乃是泸州城内最高的建筑,是给我老师观察天象用的。老师说今日五更会有天狗食月,我正要赶去看呢。”0 F- _, D$ a) \; r( X8 [* \# p8 A
杨珞听完了她说话,沉声道:“好。你听好了,我叫杨珞,是被你爹爹抓来的,我现在要逃出去,但恐怕你爹爹早有准备,所以我要暂时躲在你的轿子里,跟着你蒙混过关,你若是好好配合我便罢,如若不然,我便杀了你,大不了同归于尽。你可听清楚了?”' n* Z+ X, J5 U; e. _# h2 [: ?
姚珠仪早已是吓得花容失色,连连点头答应。* A- k+ W, p3 @
杨珞原想将她打晕了,扔进柴房,念头一转,又想道:“她是刘整的女儿,我将她留在身边,到了必要时还可用她做人质,刘整投鼠忌器,我逃脱的机会便更加大了,这方法虽然不怎么光明正大,可我总不能束手待毙。”当下将她留在了轿中,那顶轿子甚是窄小,两人挤在一处,肌肤相接,呼吸相闻,杨珞只觉她吐气如兰,心中不禁荡漾。他旖念刚生,忽地心中一凛,惭愧万分,暗暗忖道:“杨珞呀杨珞,在这生死关头,你居然心生邪念,真是个不知死活的蠢材。”正在自怨自艾,忽听有脚步声渐渐走近,原来却是那两名家人回来了。+ n: V' B6 L0 g. u! z+ C: G
进宝道:“小姐,我和招财回来了。”杨珞扼住姚珠仪喉头的手紧了紧,向她使了个眼色。5 m3 O; b7 q6 N- C% I; f# \1 Q
姚珠仪登时会意,道:“那你二人还不快走?磨蹭什么呢?”
' u! Z1 S( k2 b3 o招财、进宝赶紧答应,蹲下将轿子抬了起来,两人均觉轿子重了不少,招财忍不住问道:“小姐,你怎么重了这么多呀?”
8 i+ b4 s; L3 G* O姚珠仪答道:“胡扯,我向来便是这么重,定是你只想着睡觉,懒得使力,才会觉得我重。你今儿个晚上废话特别多,要是再罗嗦,我可要掌你的嘴了。”招财吓了一跳,赶紧闭上了嘴,快步向前院走去。8 z: l, r! P$ e4 X8 N
这一路上平平安安,什么阻碍也没有遇上,杨珞不禁有些诧异。待得出了刘府,来到邀月楼下,招财和进宝已是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 C& `5 i- n/ N/ x4 M2 ]- J姚珠仪在轿中道:“招财、进宝,你们两个也累了,轿子就停在这里,你们先回去吧,明日辰时来接我就行了。”
: U8 Q; g% E# O招财和进宝眼睛都睁不开,早巴不得她这么说呢,赶紧连声答应,匆匆离去了。
) f% i% E. Z$ ?# ~# F杨珞听得两人走远,瞅了姚珠仪一眼,心中暗暗发愁,忖道:“现在我又该拿刘整的女儿如何?若是放了她,难保她不回去通风报信,以刘整的武功,只怕我还是难以走脱。若是将她打晕了,随便扔在什么地方,不巧有坏人经过,坏了她清白,我却又于心何忍?我虽与她父亲有仇,可是一人做事一人当,我是决不能牵连他的妻儿的,没办法,只好带着她一块走了。”杨珞思量停当,拉了姚珠仪,道:“你跟我来。”姚珠仪哪敢吭声,随着他走了一柱香的时分,来到了松韵居门口,时间正好是五更,豆子、珈儿等一干人早在门口等着他了。
6 K3 d* x! A: L" @豆子见他抓了个女孩回来,上前问道:“大哥,你怎么抓了个妮子回来?她是谁呀?”
0 {6 S/ r& ?2 S杨珞道:“此事说来话长,现在事情紧迫,大家赶紧上马,我们往东门出城。”
4 h" o6 @' T8 Y- e3 ^众人闻言纷纷上马,杨珞可又犯愁了,姚珠仪可又怎么办?总不能叫她跟自己合乘一骑吧。正在为难间,雁静如策马走了过来,对他道:“这个女孩便交给我,你放心,她跑不了,你自己上你的马吧。”& ?- N' c, c0 [
杨珞闻言大喜,忙抱拳道:“多谢雁姑娘。”8 e. k9 J% h- I% y7 s2 h: p
雁静如“哼”了一声,俯身抓住姚珠仪的腰带,将她提上了马背,顺势反剪过她的双手,用马鞭捆了个严严实实。
5 M7 D5 o$ g, ?4 H杨珞见状,只得苦笑。此刻形势紧急,容不得他再争辩,当下翻身上马,一干人等快马加鞭,直向东门而去。
# S5 r. n4 j( T0 e3 y这时天色微明,城门刚开,众人冲出了城,又向前行出十余里,杨珞勒马回身,道:“各位兄弟,现在我们走小路,绕过泸州城,向北面走。”2 n: a* z6 x$ q8 |6 {% \% l
雁静如闻言,没好气地道:“你这无赖,没来由地折腾我们么?既是要往北走,却为何要我们出东门?还走出这么远,真是没事找事做。”
7 O6 j/ c. J+ e g/ j u+ v杨珞道:“雁姑娘有所不知,我们之所以出东门,是要城门的守卒看见我们,上面追查时,他们便会报告我们是往东去的,但我们其实已从小路改道向北,这样才能摆脱追兵。若有麻烦之处,还请雁姑娘原谅。”
% J# z1 m0 J5 l( [雁静如闻言道:“好啦好啦,就数你的鬼点子最多,我走就是了,你别在这里罗罗嗦嗦的。”说罢策马踏上小路,当先向北而去。& c. p: b4 @+ _8 a
众人在后紧紧跟来,又走了一阵,雁静如实在忍不住,回头向杨珞问道:“日里你说去茅房,结果却不知道死到哪里去了,要我们这么多人在松韵居傻等你,难道你竟掉到茅坑里了么?”这也正是众人一直想问的问题,闻言都瞧着杨珞。
0 }9 {9 t4 u3 k0 l+ k0 a& z% a杨珞道:“你们有所不知。”当下将前日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跟众人说了。
5 ?8 ?: r* _6 j4 |众人听得一会儿血脉贲张,一会儿却又冷汗淋漓,待得杨珞讲完,众人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珈儿道:“珞哥哥,幸亏是你,要是我的话,决计就跑不出来了。”5 t% r/ h2 q i( G2 |
豆子接道:“别说是你了,我们这里有什么人还能出得来?对了,大哥,我还有一件事不明白,你说那川南双鬼是怎么死的?难道是刘整杀的么?”
1 F3 i) E8 e- Q' F9 { h" v6 P杨珞道:“这一点我也猜想不透,不过我敢肯定跟刘整绝对有关系。”' Z8 q; k* R9 g" v Y/ p8 U
他话音刚落,那边雁静如翻手“啪”地一声,打了姚珠仪一个耳光。
+ n( K$ y. ]+ E# L5 C+ l姚珠仪怒道:“你干什么?”
" r# u$ U& J; f雁静如道:“这一掌你是替你爹挨的,谁叫你有个那么坏的爹?”
' Z5 R6 Q1 e4 `3 H1 K) U杨珞见状,赶紧道:“雁姑娘,请你不要为难这位姚姑娘,他爹为恶,其实与她无关,我们不能殃及无辜,拿她当作替罪羔羊。”雁静如重重地冷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7 i: G5 f: z: d; Y- x2 O小炮问道:“大哥,我们这是要向哪里去呢?”/ J/ E4 h6 g3 M# `' }, a
杨珞略一沉吟,向姚珠仪道:“姚姑娘,我现在要去寻四川宣抚使俞兴俞大人,你可知道他现在何处么?”8 L: S c$ Q9 ^' O
姚珠仪道:“俞大人现在应该在成都吧。”
, ~0 W$ J* }, z/ Y2 m' w8 ~( p6 w& x1 l. Q小豆子插口道:“大哥,她是刘整的女儿,她说的话,我们可以信么?”% w9 M) y5 W6 ?& r
杨珞道:“不信又能如何?她现在命悬我手,应该不会妄言相欺,况且我也认为俞大人应该是在成都城内,咱们不妨走一步看一步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