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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超感知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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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1-28 12:13:51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我的超感知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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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本论坛谈论灵学加把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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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人的超感知潜力有很多报道,尤其是当年气功热时,时有报道耳朵认字,遥感认字等。当时,钱学森以科学家的身份支持气功和特异功能研究,认为要实事求是,不要禁锢思想。哲学界的于光远针锋相对,用马列主义的唯物主义观点批驳特异功能。以至于钱老最近逝世后的功过评说中,有人还把他那段经历当初他的生平污点。( s* k4 {+ C* d!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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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的气功热简直不可想象,各种功法如雨后春笋,到处都是带功讲座。我因为工作忙,从未有幸听过这种讲座。据称,当时的讲课现场,犹如电视上有的美国教堂。上边大师发功,下面有哭有笑的,还有地下打滚的。& u' E$ ?, S& E7 G7 k: I)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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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属于好奇心极强的人,也忍不住赶了场潮流,参加了工作单位不远的地方一个气功学习班学习某功法。当时觉得万一练出来个透视眼,病人有什么病,一眼就能看穿多好啊。. @3 P  I) h7 D4 {# I+ x4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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练气功其实是个很枯燥的事情。好在是个学习班,有二,三十人的集体活动,前面领队,跟着他和音乐比划就行了。刚开始时我也不知道什么是气功,只是照猫画虎,跟着做体操似的练习而已。那是刚参加工作,还没有女朋友,每天下班后参加。这样坚持了三个月,忽感后腰脊椎间有如有气垫支撑,腰旋转也更加灵活。在练习过程中,这种气体的感觉能够随意识行走。跟老师说后,被告知,我是有了气感了。/ L1 M6 g; ^# Z!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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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什么是气感,就知道了什么是气功了。很显然,里面并没有空气的气体存在,但是感觉上确实有如气体在流动,难怪古人称之为气。具体是什么,我想大概是人体能够感知人体内的某种能量。人体内脏的感觉神经不是很发达,没有皮肤对刺激的感觉那么敏感和清晰,大多是一种酸胀感。在针灸时,医师追求的也是这种感觉,以此确定是否扎对了穴位。气的感觉很难形容,略涨,但没有酸的感觉。只要感觉了气的存在,就可以意识引导,并能发出去,就是所谓的发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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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根据那个功法,似乎还可以能激发人的很多潜能,譬如特异功能。但是练气功能坚持下来很不易。我断断续续地练,很难真的有什么进展,是不是真有特异功能也无法证实。" s" W6 A3 o( A, ]  D-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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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有两次无法解释的事情,不知是巧合还是什么,我姑且称之为超感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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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是来美国不久,和老婆及朋友登山。山坡上长满了三叶草。我们便聊起了三叶草的传说:如果谁能找到四叶的三叶草,就lucky。我其实也没见过四叶的,以为就是传说。但是他们开始在地上找了起来。我也随着弯下腰,开玩笑地说,这不就是四叶草么,假装找到地拔开了厚密的三叶草。但是,我简直不敢相信我的眼睛,我的手下就是一棵四叶草!我当时想也没想,就把它拔了起来,冲他们大喊,看,一棵四叶草!他们也到我那找,但是终究没有再找到其他的四叶草。我把我那棵lucky四叶草一直和相片一起放在钱包里随身带着。N年后,发现叶子有些开裂,便收藏了起来。6 {4 ^' J1 T! C0 E3 v. Z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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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是小姨子来我家玩。没事玩巨简单的扑克牌游戏,叫“拉大车”。每人轮流亮一张牌,有相同的牌,就都收走。谁牌多就赢了。这是属于不动脑子的游戏。大家出牌时,手里的牌都是扣着的,没有亮牌时大家都不知道是什么牌。有一次,她准备出牌。我突然预感我知道她手里这张牌是什么,我就说,先别翻牌,我知道这是什么牌。我说完是什么牌后(现在忘了是什么牌了,比如说是梅花3),她将牌翻开看,果真是那个牌。具体我当时是怎么知道,我也不清楚。我也并没有使劲地去想,其实我根本就没想去猜牌,只是脑子里突然就涌现出这个念头。后来我要是真的想,或猜牌,反而没有成功的。以后也再也没有出现这种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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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大家有无类似什么巧合的,不能解释的事情。
发表于 2009-11-28 12:58:14 | 显示全部楼层
哈哈,下次我再写一段,大家一看,肯定觉得我原来是一个神人啊!
发表于 2009-11-28 18:00:16 | 显示全部楼层
我也来分享我经历过的灵异事件。那是在中学时代,一次期末考试,考什么我忘了,应该是我比较擅长的学科,因为我早早就做完了。那时年轻,经常会在做作业或者考试的过程中达到那种精神高度集中的状态。我当时坐在第一排,面前两三米远处的墙上挂了一幅画。画的内容不记得了。我百无聊赖,又觉得浑身的精力无处宣发,就全神贯注地盯着那幅画看。不知看了多久,突然那幅画从墙上掉下来了。在静悄悄的教师里,发出很大的声响。那画挂在那里起码几个月,甚至一年以上,一直好好的,为什么在我注视它的过程中掉下来了?是因为我目光中的能量吗?
发表于 2009-11-28 18:50:00 | 显示全部楼层
我坦白一下, 我大学是在大连上的, 之前从来没去过大连, 当时是坐船去的, 一出港口, 当时就惊呆了, 那个景象好象在什么时候真真切切经历过, 见过, 觉得以前来过, 怔了半天, 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8 p0 _6 x( G: ?0 U后来也有几次这样的经历, 没有那么强烈.
8 Y$ M% _* K- ~+ j还有经历过一些巧合,而那些巧合的几率真的很小很小, 但真的就发生了.
发表于 2009-11-28 19:36:09 | 显示全部楼层
《前世今生》及其后续的三本书里提到很多这样的例子。( \& t$ O; H- O! l.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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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坦白一下, 我大学是在大连上的, 之前从来没去过大连, 当时是坐船去的, 一出港口, 当时就惊呆了, 那个景象好象在什么时候真真切切经历过, 见过, 觉得以前来过, 怔了半天, 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j$ q% E! a! S3 ]9 b0 ^( c9 D
后来也有几次这样 ...
0 o+ {2 h0 w0 C6 Lby茧 发表于 2009-11-29 01:50
发表于 2009-11-28 19:37:22 | 显示全部楼层
问大家一下,你们是不是都有这样的经历,就是某个场景,明显感觉是以前经历过的,甚至对方下一句要说什么话都知道?
 楼主| 发表于 2009-11-28 21:56:42 | 显示全部楼层
2# 无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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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R6 e) t, ^. L赶快写啊。。。我就喜欢听这种故事。。。
 楼主| 发表于 2009-11-28 22:00:53 | 显示全部楼层
3# P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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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U/ p5 |( y0 A9 s& {厉害!
 楼主| 发表于 2009-11-28 22:05:24 | 显示全部楼层
6# P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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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文/法文里有个专用词:DEJA VU。据说这种经历很常见,中文大概叫似曾相识。
发表于 2009-11-29 00:09:39 | 显示全部楼层
haha !以后这里不是国学了,改叫玄学了!
发表于 2009-11-29 00:14:59 | 显示全部楼层
我觉得应该这么看待这个现象,就是说,人不是孤立的,是跟周围的自然界是紧密联系在一起的。以前有本书,叫《超自然现象》关于这方面就提到很多,这书里特别强调一点就是为什么现在人对自然的感知没有以前强了,那是因为人类社会活动太多了,原离自然了。如果还在原始森林里,那就不一样了。3 g2 Y( G7 G! I3 j! V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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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这样的故事,我是可以讲上很多的,嘿嘿!比如,人对危险的预知能力,这个还是有的,那一刻的反应是非常强烈的。我觉得我就不能去高桥上站着,此外就是洞穴,我非常惧怕洞穴,如果梦到,一定是噩梦。. m3 h9 d: @6 A5 _

- ]$ }/ n" ]( W) M; V" f说到梦,梦其实满有意思的,呵呵!
发表于 2009-11-29 10:58:48 | 显示全部楼层
9# 夏凉 ' n+ f& q/ |- N) v4 G

- b8 e( [: g* F1 g9 I关于这种DEJA VU的经历,我相信大多数人都有。我自己在30岁前比较多,现在比较少了,但偶尔还会有。两三个月前还有过一次。7 b: w7 p) }7 I3 F9 m9 I
关于这种经历,我一向有三种解释。可惜目前还没有在东方典籍中看到关于这方面的解释。9 x, s* V0 r+ A
1)曾经梦到过。但接下来的问题是:为什么会梦到未来将会发生的情景呢?" s# X. _" k+ D) b
2)人生像多线程的RPG游戏。当遇到分叉口时,我们或许会以某种方式SAVE GAME,然后作出一个选择,玩到一个结局,然后再LOAD GAME,读取分叉前的游戏进度,然后选择另外一条路,玩到另一个结局。有时候两条岔路在某个时间地点相差不太远,所以你会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 g4 Y% s8 j& n2 V$ b: p) J3)量子理论认为,或许同时存在多个乃至无数个并行的宇宙时空,而你在每个时空中都存在。每个时空都与别的时空有一点点的差异,这样就能演绎宇宙中无穷多的可能性。所以有时候两个相邻的时空非常接近,互相之间有信息会偶尔被渗透,所以你会有似曾相识的感觉。这种观念,博尔赫斯在《交叉小径的花园》一文中也描述过。
发表于 2009-11-29 11:06:28 | 显示全部楼层
12# Po 我跑题一下,把博尔赫斯的《交叉小径的花园》(又译《小径分岔的花园》)贴在这里。博尔赫斯的有几篇文章很妙:, o6 X' |+ T9 m0 F) s7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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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径分岔的花园 / h7 {6 l5 c. ?; H9 s2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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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献给维多利亚·奥坎波 4 [% B% O8 f5 ?; I: }- j

1 s( c+ S) ^. g" j  利德尔·哈特写的《欧洲战争史》第二百四十二页有段记载,说是十三个英国师(有一千四百门大炮支援)对塞尔一蒙托邦防线的进攻原定于1916年7月24日发动,后来推迟到29日上午。利德尔·哈特上尉解释说延期的原因是滂沱大雨,当然并无出奇之处。青岛大学前英语教师余准博士的证言,经过记录、复述、由本人签名核实,却对这一事件提供了始料不及的说明。证言记录缺了前两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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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8 s5 V9 h+ b' ^  ……我挂上电话听筒。我随即辨出那个用德语接电话的声音。是理查德·马登的声音。马登在维克托·鲁纳伯格的住处,这意味着我们的全部辛劳付诸东流,我们的生命也到了尽头——但是这一点是次要的,至少在我看来如此。这就是说,鲁纳伯格已经被捕,或者被杀。在那天日落之前,我也会遭到同样的命运。马登毫不留情。说得更确切一些,他非心狠手辣不可。作为一个听命于英国的爱尔兰人,他有办事不热心甚至叛卖的嫌疑,如今有机会挖出日耳曼帝国的两名间谍,拘捕或者打死他们,他怎么会不抓住这个天赐良机,感激不尽呢?我上楼进了自己的房间,可笑地锁上门,仰面躺在小铁床上。窗外还是惯常的房顶和下午六点钟被云遮掩的太阳。这一天既无预感又无朕兆,成了我大劫难逃的死日,简直难以置信。虽然我父亲已经去世,虽然我小时候在海丰一个对称的花园里待过,难道我现在也得死去?随后我想,所有的事情不早不晚偏偏在目前都落到我头上了。多少年来平平静静,现在却出了事;天空、陆地和海洋人数千千万万,真出事的时候出在我头上……马登那张叫人难以容忍的马胜在我眼前浮现,驱散了我的胡思乱想。我又恨又怕(我已经骗过了理查德·马登,只等上绞刑架,承认自己害怕也无所谓了),心想那个把事情搞得一团糟、自呜得意的武夫肯定知道我掌握秘密。准备轰击昂克莱的英国炮队所在地的名字。一只鸟掠过窗外灰色的天空,我在想象中把它化为一架飞机,再把这架飞机化成许多架,在法国的天空精确地投下炸弹,摧毁了炮队。我的嘴巴在被一颗枪弹打烂之前能喊出那个地名,让德国那边听到就好了……我血肉之躯所能发的声音太微弱了。怎么才能让它传到头头的耳朵?那个病恹恹的讨厌的人,只知道鲁纳伯格和我在斯塔福德郡,在柏林闭塞的办公室里望眼欲穿等我们的消息,没完没了地翻阅报纸……我得逃跑,我大声说。我毫无必要地悄悄起来,仿佛马登已经在窥探我。我不由自主地检查一下口袋里的物品,也许仅仅是为了证实自己毫无办法。我找到的都是意料之中的东西。那只美国挂表,镍制表链和那枚四角形的硬币,拴着鲁纳伯格住所钥匙的链子,现在已经没有用处但是能构成证据,一个笔记本,一封我看后决定立即销毁但是没有销毁的信,假护照,一枚五先令的硬币,两个先令和几个便士,一枝红蓝铅笔,一块手帕和装有一颗子弹的左轮手枪。我可笑地拿起枪,在手里掂掂,替自己壮胆。我模糊地想,枪声可以传得很远。不出十分钟,我的计划已考虑成熟。电话号码簿给了我一个人的名字,唯有他才能替我把情报传出去:他住在芬顿郊区,不到半小时的火车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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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X9 A7 L, {2 x  我是个怯懦的人。我现在不妨说出来,因为我已经实现了一个谁都不会说是冒险的计划。我知道实施过程很可怕。不,我不是为德国干的。我才不关心一个使我堕落成为间谍的野蛮的国家呢。此外,我认识一个英国人——一个谦逊的人——对我来说并不低于歌德。我同他谈话的时间不到一小时,但是在那一小时中间他就像是歌德……我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我觉得头头瞧不起我这个种族的人——瞧不起在我身上汇集的无数先辈。我要向他证明一个黄种人能够拯救他的军队。此外,我要逃出上尉的掌心。他随时都可能敲我的门,叫我的名字。我悄悄地穿好衣服,对着镜子里的我说了再见,下了楼,打量一下静寂的街道,出去了。火车站离此不远,但我认为还是坐马车妥当。理由是减少被人认出的危险;事实是在阒无一人的街上,我觉得特别显眼,特别不安全。我记得我吩咐马车夫不到车站人口处就停下来。我磨磨蹭蹭下了车,我要去的地点是阿什格罗夫村,但买了一张再过一站下的车票。这趟车马上就开:八点五十分。我得赶紧,下一趟九点半开车。月台上几乎没有人。我在几个车厢看看:有几个农民,一个服丧的妇女,一个专心致志在看塔西伦的《编年史》的青年,一个显得很高兴的士兵。列车终于开动。我认识的一个男人匆匆跑来,一直追到月台尽头,可是晚了一步。是理查德·马登上尉。我垂头丧气、忐忑不安,躲开可怕的窗口,缩在座位角落里。我从垂头丧气变成自我解嘲的得意。心想我的决斗已经开始,即使全凭侥幸抢先了四十分钟,躲过了对手的攻击,我也赢得了第一个回合。我想这一小小的胜利预先展示了彻底成功。我想胜利不能算小,如果没有火车时刻表给我的宝贵的抢先一着,我早就给关进监狱或者给打死了。我不无诡辩地想,我怯懦的顺利证明我能完成冒险事业。我从怯懦中汲取了在关键时刻没有抛弃我的力量。我预料人们越来越屈从于穷凶极恶的事情;要不了多久世界上全是清一色的武夫和强盗了;我要奉劝他们的是:做穷凶极恶的事情的人应当假想那件事情已经完成,应当把将来当成过去那样无法挽回。我就是那样做的,我把自己当成已经死去的人,冷眼观看那一天,也许是最后一天的逝去和夜晚的降临。列车在两旁的(木岑)树中徐徐行驶。在荒凉得像是旷野的地方停下。没有人报站名。是阿什格罗夫吗?我问月台上几个小孩。阿什格罗夫,他们回答说。我便下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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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台上有一盏灯光照明,但是小孩们的脸在阴影中。有一个小孩问我:您是不是要去斯蒂芬·艾伯特博士家?另一个小孩也不等我回答,说道:他家离这儿很远,不过您走左边那条路,每逢交叉路口就往左拐,不会找不到的。我给了他们一枚钱币(我身上最后的一枚),下了几级石阶,走上那条僻静的路。路缓缓下坡。是一条泥土路,两旁都是树,枝丫在上空相接,低而圆的月亮仿佛在陪伴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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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阵于我想理查德·马登用某种办法已经了解到我铤而走险的计划。但我立即又明白那是不可能的。小孩叫我老是往左拐,使我想起那就是找到某些迷宫的中心院子的惯常做法。我对迷宫有所了解:我不愧是崔彭的曾孙,崔彭是云南总督,他辞去了高官厚禄,一心想写一部比《红楼梦》人物更多的小说,建造一个谁都走不出来的迷宫。他在这些庞杂的工作上花了十三年工夫,但是一个外来的人刺杀了他,他的小说像部天书,他的迷宫也无人发现。我在英国的树下思索着那个失落的迷宫:我想象它在一个秘密的山峰上原封未动,被稻田埋没或者淹在水下,我想象它广阔无比,不仅是一些八角凉亭和通幽曲径,而是由河川、省份和王国组成……我想象出一个由迷宫组成的迷宫,一个错综复杂、生生不息的迷宫,包罗过去和将来,在某种意义上甚至牵涉到别的星球。我沉浸在这种虚幻的想象中,忘掉了自己被追捕的处境。在一段不明确的时间里,我觉得自己抽象地领悟了这个世界。模糊而生机勃勃的田野、月亮、傍晚的时光,以及轻松的下坡路,这一切使我百感丛生。傍晚显得亲切、无限。道路继续下倾,在模糊的草地里岔开两支。一阵清悦的乐声抑扬顿挫,随风飘荡,或近或远,穿透叶丛和距离。我心想,一个人可以成为别人的仇敌,成为别人一个时期的仇敌,但不能成为一个地区、萤火虫、字句、花园、水流和风的仇敌。我这么想着,来到一扇生锈的大铁门前。从栏杆里,可以望见一条林阴道和一座凉亭似的建筑。我突然明白了两件事,第一件微不足道,第二件难以置信;乐声来自凉亭,是中国音乐。正因为如此,我并不用心倾听就全盘接受了。我不记得门上是不是有铃,还是我击掌叫门。像火花迸溅似的乐声没有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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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D% T- H) m6 G6 q& D$ a* B  然而,一盏灯笼从深处房屋出来,逐渐走近:一盏月白色的鼓形灯笼,有时被树干挡住。提灯笼的是个高个子。由于光线耀眼,我看不清他的脸。他打开铁门,慢条斯理地用中文对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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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来彭熙情意眷眷,不让我寂寞。您准也是想参观花园吧?"   r( G- h: L* f& O$ _5 p

+ L; V: M( t5 ]# Z8 @7 [  我听出他说的是我们一个领事的姓名,我莫名其妙地接着说: & `6 z+ e. O8 ^7 A6 [2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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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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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p6 }5 p" u) `  "小径分岔的花园。" " C0 z# I( C7 M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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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心潮起伏,难以理解地肯定说: 8 U+ s6 F/ k& z$ |

" G5 u; F9 e( _$ ^  "那是我曾祖崔彭的花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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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 G  W2 U* f5 V  "您的曾祖?您德高望重的曾祖?请进,请进。" % a  k" ~( E. Q4 X9 e9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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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潮湿的小径弯弯曲曲,同我儿时的记忆一样。我们来到一间藏着东方和西方书籍的书房。我认出几卷用黄绢装订的手抄本,那是从未付印的明朝第三个皇帝下诏编纂的《永乐大典》的逸卷。留声机上的唱片还在旋转,旁边有一只青铜凤凰。我记得有一只红瓷花瓶,还有一只早几百年的蓝瓷,那是我们的工匠模仿波斯陶器工人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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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Z5 H: Y& ?# E' g& d  斯蒂芬·艾伯特微笑着打量着我。我刚才说过,他身材很高,轮廓分明,灰眼睛,灰胡子。他的神情有点像神甫,又有点像水手;后来他告诉我,"在想当汉学家之前",他在天津当过传教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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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o' r: V' e- K  我们落了座;我坐在一张低矮的长沙发上,他背朝着窗口和一个落地圆座钟。我估计一小时之内追捕我的理查德·马登到不了这里。我的不可挽回的决定可以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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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N( ]0 G; z3 I' X3 H' c2 C! E  "崔彭的一生真令人惊异,"斯蒂芬·艾伯特说。"他当上家乡省份的总督,精通天文、星占、经典诠估、棋艺,又是著名的诗人和书法家:他抛弃了这一切,去写书、盖迷宫。他抛弃了炙手可热的官爵地位、娇妻美妾、盛席琼筵,甚至抛弃了治学,在明虚斋闭户不出十三年。他死后,继承人只找到一些杂乱无章的手稿。您也许知道,他家里的人要把手稿烧掉;但是遗嘱执行人——一个道士或和尚——坚持要刊行。" 8 r. o( A; w/ x) _+ l

' r' t" s# N3 K! w  "崔彭的后人,"我插嘴说,"至今还在责怪那个道士。刊行是毫无道理的。那本书是一堆自相矛盾的草稿的汇编。我看过一次:主人公在第三回里死了,第四回里又活了过来。至于崔彭的另一项工作,那座迷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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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就是迷宫,"他指着一个高高的漆柜说。 1 c! O; q5 X" C. K, ?&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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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象牙雕刻的迷宫!"我失声喊道。"一座微雕迷宫……" # L* `# v5 Z5 _# w8 G# X

+ w7 O; y6 E  a7 N7 V* E% @  "一座象征的迷宫,"他纠正我说。"一座时间的无形迷宫。我这个英国蛮子有幸悟出了明显的奥秘。经过一百多年之后,细节已无从查考,但不难猜测当时的情景。崔彭有一次说:我引退后要写一部小说。另一次说:我引退后要盖一座迷宫。人们都以为是两件事;谁都没有想到书和迷宫是一件东西。明虚斋固然建在一个可以说是相当错综的花园的中央;这一事实使人们联想起一座实实在在的迷宫。崔彭死了;在他广阔的地产中间,谁都没有找到迷宫。两个情况使我直截了当地解决了这个问题。一是关于崔彭打算盖一座绝对无边无际的迷宫的奇怪的传说。二是我找到的一封信的片断。" 1 {: l8 G6 a0 S, H0 ]9 ~7 V1 \* t

. W, d' q( A5 j- n  艾伯特站起来。他打开那个已经泛黑的金色柜子,背朝着我有几秒钟之久。他转身时手里拿着一张有方格的薄纸,原先的大红已经退成粉红色。崔彭一手好字名不虚传。我热切然而不甚了了地看着我一个先辈用蝇头小楷写的字:我将小径分岔的花园留诸若干后世(并非所有后世)。我默默把那张纸还给艾伯特。他接着说: : l- P7 O9 Y7 k8 q/ U: ~/ S* G( }( S5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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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发现这封信之前,我曾自问:在什么情况下一部书才能成为无限。我认为只有一种情况,那就是循环不已、周而复始。书的最后一页要和第一页雷同,才有可能没完没了地连续下去。我还想起一千零一夜正中间的那一夜,山鲁佐德王后(由于抄写员神秘的疏忽)开始一字不差地叙说一千零一夜的故事,这一来有可能又回到她讲述的那一夜,从而变得无休无止。我又想到口头文学作品,父子口授,代代相传,每一个新的说书人加上新的章回或者虔敬地修改先辈的章节。我潜心琢磨这些假设;但是同崔彭自相矛盾的章回怎么也对不上号。正在我困惑的时候,牛津给我寄来您见到的手稿。很自然,我注意到这句话:我将小径分岔的花园留诸若干后世(并非所有后世)。我几乎当场就恍然大悟;小径分岔的花园就是那部杂乱无章的小说;若干后世(并非所有后世)这句话向我揭示的形象是时间而非空间的分岔。我把那部作品再浏览一遍,证实了这一理论。在所有的虚构小说中,每逢一个人面临几个不同的选择时,总是选择一种可能,排除其他;在崔彭的错综复杂的小说中,主人公却选择了所有的可能性。这一来,就产生了许多不同的后世,许多不同的时间,衍生不已,枝叶纷披。小说的矛盾就由此而起。比如说,方君有个秘密;一个陌生人找上门来;方君决心杀掉他。很自然,有几个可能的结局:方君可能杀死不速之客,可能被他杀死,两人可能都安然无恙,也可能都死,等等。在崔彭的作品里,各种结局都有;每一种结局是另一些分岔的起点。有时候,迷宫的小径汇合了:比如说,您来到这里,但是某一个可能的过去,您是我的敌人,在另一个过去的时期,您又是我的朋友。如果您能忍受我糟糕透顶的发音,咱们不妨念几页。" / `+ j% C- V" C- c2 [" [2 Q2 x!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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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明快的灯光下,他的脸庞无疑是一张老人的脸,但有某种坚定不移的、甚至是不朽的神情。他缓慢而精确地朗读同一章的两种写法。其一,一支军队翻越荒山投入战斗;困苦万状的山地行军使他们不惜生命,因而轻而易举地打了胜仗;其二,同一支军队穿过一座正在欢宴的宫殿,兴高采烈的战斗像是宴会的继续,他们也夺得了胜利。我带着崇敬的心情听着这些古老的故事,更使我惊异的是想出故事的人是我的祖先,为我把故事恢复原状的是一个遥远帝国的人,时间在一场孤注一掷的冒险过程之中,地点是一个西方岛国。我还记得最后的语句,像神秘的戒律一样在每种写法中加以重复:英雄们就这样战斗,可敬的心胸无畏无惧,手中的铜剑凌厉无比,只求杀死对手或者沙场捐躯。 9 Z1 W. G' C9 }5 z9 B7 r

" W5 U2 |7 f; E% C+ `" T  从那一刻开始,我觉得周围和我身体深处有一种看不见的、不可触摸的躁动。不是那些分道扬镳的、并行不悖的、最终汇合的军队的躁动,而是一种更难掌握、更隐秘的、已由那些军队预先展示的激动。斯蒂芬·艾伯特接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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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J+ N% v9 l( l2 x  l0 v" I  "我不信您显赫的祖先会徒劳无益地玩弄不同的写法。我认为他不可能把十三年光阴用于无休无止的修辞实验。在您的国家,小说是次要的文学体裁;那时候被认为不登大雅。彭囗是个天才的小说家,但也是一个文学家,他绝不会认为自己只是个写小说的。和他同时代的人公认他对玄学和神秘主义的偏爱,他的一生也充分证实了这一点。哲学探讨占据他小说的许多篇幅。我知道,深不可测的时间问题是他最关心、最专注的问题。可是《花园》手稿中唯独没有出现这个问题。甚至连'时间'这个词都没有用过。您对这种故意回避怎么解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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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6 \8 Q9 N$ C1 x( C9 h  我提出几种看法;都不足以解答。我们争论不休;斯蒂芬·艾伯特最后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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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设一个谜底是'棋'的谜语时,谜面唯一不准用的字是什么?"我想一会儿后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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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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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点不错,"艾伯特说。"小径分岔的花园是一个庞大的谜语,或者是寓言故事,谜底是时间;这一隐秘的原因不允许手稿中出现'时间'这个词。自始至终删掉一个词,采用笨拙的隐喻、明显的迂回,也许是挑明谜语的最好办法。崔彭在他孜孜不倦创作的小说里,每有转折就用迂回的手法。我核对了几百页手稿,勘正了抄写员的疏漏错误,猜出杂乱的用意,恢复、或者我认为恢复了原来的顺序,翻译了整个作品;但从未发现有什么地方用过'时间'这个词。显而易见,小径分岔的花园是崔彭心目中宇宙的不完整然而绝非虚假的形象。您的祖先和牛顿、叔本华不同的地方是他认为时间没有同一性和绝对性。他认为时间有无数系列,背离的、汇合的和平行的时间织成一张不断增长、错综复杂的网。由互相靠拢、分歧、交错,或者永远互不干扰的时间织成的网络包含了所有的可能性。在大部分时间里,我们并不存在;在某些时间,有你而没有我;在另一些时间,有我而没有你;再有一些时间,你我都存在。目前这个时刻,偶然的机会使您光临舍间;在另一个时刻,您穿过花园,发现我已死去;再在另一个时刻,我说着目前所说的话,不过我是个错误,是个幽灵。" 9 A3 w& D4 n5 S1 J: D2 |

, `  U  j! S- `; P4 t- J! [  "在所有的时刻,"我微微一震说,"我始终感谢并且钦佩你重新创造了崔彭的花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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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0 K7 c2 ]) x% X' [9 o, @( {$ z  "不可能在所有的时刻,"他一笑说。"因为时间永远分岔,通向无数的将来。在将来的某个时刻,我可以成为您的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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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P$ k/ |4 C% |; A. d' y( x& a  我又感到刚才说过的躁动。我觉得房屋四周潮湿的花园充斥着无数看不见的人。那些人是艾伯特和我,隐蔽在时间的其他维度之中,忙忙碌碌,形形色色。我再抬起眼睛时,那层梦魇似的薄雾消散了。黄黑二色的花园里只有一个人,但是那个人像塑像似的强大,在小径上走来,他就是理查德·马登上尉。 : |9 ^% e5 I#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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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来已经是眼前的事实,"我说。"不过我是您的朋友。我能再看看那封信吗?" - Y  k  I. }( Z" I,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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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伯特站起身。他身材高大,打开了那个高高柜子的抽屉;有几秒钟工夫,他背朝着我。我已经握好手枪。我特别小心地扣下扳机:艾伯特当即倒了下去,哼都没有哼一声。我肯定他是立刻丧命的,是猝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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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X2 A, @: k8 S8 r+ s  其余的事情微不足道,仿佛一场梦。马登闯了进来,逮捕了我。我被判绞刑。我很糟糕地取得了胜利:我把那个应该攻击的城市的保密名字通知了柏林。昨天他们进行轰炸;我是在报上看到的。报上还有一条消息说著名汉学家斯蒂芬·艾伯特被一个名叫余准的陌生人暗杀身死,暗杀动机不明,给英国出了一个谜。柏林的头头破了这个谜。他知道在战火纷飞的时候我难以通报那个叫艾伯特的城市的名称,除了杀掉一个叫那名字的人之外,找不出别的办法。他不知道(谁都不可能知道)我的无限悔恨和厌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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