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江南雨．江南血 第二章 小满 ２３

无墨

第二章　小　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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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4 K, s) S# g& o; l8 A0 B周修流跟浈娘两人离开了“明泉茶庄”后，从武林门往北。因为两人都不认得路，因此就让车夫赶着马车尽往热闹的街道处走。那时的杭州人烟辐辏，店面林立，市列珠玑，户盈罗绮，大街上一派繁华景象。

: R% A2 K: R. q3 v到了后来，他们两人干脆就弃车徒步而行，把那车夫打发走了。逛着逛着，两人忽然发现，他们已经辨不清东西南北了。

% a  R  a8 S7 e9 e7 d1 z( {这时，天上忽又下起了蒙蒙细雨，大街上的行人都纷纷慢跑着，四处寻找避雨的地方。周修流看看天色将晚，就跟浈娘说：“姐啊，咱们还是找辆马车回去吧，不然过会儿倘若我姐夫找不到我们，说不定就要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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浈娘说：“你慌什么？好不容易来一趟杭州，干嘛不好好地玩个痛快？！我在武昌时过的是不见天日的日子，你呢在闽中也是长久不到繁华之地的。出来了，就好好玩一把。既然下雨了，咱们就去伞店买把雨伞吧。我早就想打着一把花雨伞，像当年白娘子一样酣畅淋漓地逛一趟西湖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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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修流听了，呆了一下，笑着说：“那你干脆也不用买伞了，就冒雨站到那歪斜的断桥上去，说不定过会就有个叫许仙的年轻人给你送雨伞来了。许仙是开药店的，败得有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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浈娘说：“好在他不是开茶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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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是这么说，不过他们看看那雨丝渐渐地密集了，就闪到一边的杂货店，买了一把油纸雨伞。刚刚出门来，忽然他们又觉得一男一女两个人共用一把雨伞，情景似乎不妥。周修流就想进店去再买一把。可是回头一看，雨伞已经售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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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撑开伞来，伞上桐油清香，几点血色红梅，翠滴欲落。他将伞递给浈娘。浈娘说：“大表弟，你个头高，应该你来打伞才对，不然到时候，你可别怪我手里伞面上的竹尖扎了你的眼睛啊。”

% M2 u* L/ u) J; O7 [" Q! D周修流辩解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让你自己一个人打着伞，我又不怕雨淋，回去大不了泡个热水澡，再烫一壶热酒罢了。”

浈娘笑着说：“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既然这样，大表弟，我看我们就回去逛西湖吧。雨中西湖，定然是别有一番风趣的。”

' w& i/ ?# e- S' u, Z" k- `说着，也不管修流愿不愿意，她就在路边胡乱拦住一辆马车，拉着周修流坐了上去。车夫问说去哪里？浈娘正要开口，修流已经抢着说：“到西湖边上的‘映月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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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路上，浈娘问车夫这光景西湖什么地方最热闹？车夫笑着说：“其实，本地的城里人平时也不大去逛西湖的，除了清明踏青，端午看龙舟，八月十七观潮的时候，更何况这时候又下了雨，西湖边上恐怕早就没几个人了。前些天清明时，西湖上踏青的人倒是挤得要命，红男绿女，摩肩接踵。可惜你们两口子没赶上那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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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修流慌忙说：“老大，我们不是两口子，我们是……”

浈娘对他说：“你急着辩解什么？我做表姐的还没急呢。谁愿意跟你做两口子啊，搞得就像是赖上你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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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夫笑着说：“我有点耳背，什么也听不见。”心里却想，这两口子八成是闹别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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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I8 F  n1 R& g! j; A4 e! u马车到了“映月客栈”，两人下了车。周发迎了出来，修流问他刘思任回来没有？周发说还不见人影。浈娘笑着跟修流说：“你看，就你不会玩。你姐夫在这杭州城里熟门熟路的，说不定这时候正躲在什么地方喝花酒听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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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9 A3 ]) P  T9 L9 `周修流说：“瞎说，我姐夫可不是那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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浈娘把伞来旋转着说：“那好，你先进去歇着吧，我还要到断桥那边去逛一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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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流见她真的径直朝湖边走去，心里放心不下，便叫周发去给他去拿把伞，然后远远地跟了上去。浈娘走了一会，忽然站住了，转过身来，从伞下探出一张雨中桃花般的脸，朝他笑了笑说：“大表弟，我知道你丢不下我的！”

修流脸上一热，慌忙说：“你不要误会，我是受了我姐夫的吩咐，要我看着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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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 |) n- {, q浈娘说：“既然是你姐夫的意思，那你就大可不必跟着我了。我丢不了，即便真丢了，也只是我自己的事，怨不到你！”说着依然款款朝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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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流听了，心里尴尬，跟上去不是，回客栈又不是。他犹豫了一会，终于还是远远地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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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L4 X( o5 m: N" Q他们住的“映月客栈”位于北里湖北口附近。要去断桥，须得顺着他们方才坐马车回来的路口再往南走。但是浈娘此时却是在往东走，去的是另外一个方向。走了约有半个时辰，两人一前一后地到了“柳浪闻莺”。浈娘看到湖边的荫荫柳枝，在雨中随风摇曳，忍不住就走下湖堤，想要去折下一根柳枝。没想到湖边泥土刚刚沾过雨水，十分滑腻，她的手还没有抓到柳枝，脚底下猛然一闪，她啪地扔了雨伞，一下子就落入了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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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W" S6 n/ j+ f: i8 {# c' ?/ X此时，离他还有十几步远的周修流，见状大吃了一惊，赶紧拔步冲了过去。他扔下雨伞，想都没想就噗通一下跳入湖中，随即紧紧地抓住了浈娘的一只手。好在湖边水不太深，他劲儿又大，就一手抓着柳树，一手抓着浈娘，用劲一提，一下子把浈娘摔到了岸上。

2 l* G* w& o( l2 w7 ~% D; B3 l- o% e浈娘全身都湿透了，衣裳黏在了身上。修流不敢正眼看她的身子，斜着眼把雨伞递给她说：“你没事吧？吓了我一跳！”

浈娘用雨伞低低地遮着身子，不好意思地笑着说：“修流表弟，多谢你了。我没想到你的手劲那么大！差点都把我的手给捏碎了。好了，今天是我错了。咱们快回去吧，要是刘大哥回来看见我这副狼狈的样子，又要责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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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V* i" K! l* V: y1 ^周修流看着她毕现的凹凸有致的身形，一下子不觉脸红耳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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