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的夜晚妖娆魅惑如挂满灯笼的丛林,丛林深处,一个个盛大的Party在灯红酒绿中制造着不夜的泡沫一般的欢乐。水唯清也被卷进了这泡沫中,他被蓝起龙请去参加新楼盘正式启动的庆功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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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刚开始两人是合作关系,可是在合作中,两个男人也结下了某种友谊。当然这种友谊只是有点惺惺相惜,不属于肝胆相照那种。人到中年,又没有突发事件考验,要得到肝胆相照的友谊是没有可能了。! _& Q& K1 ?4 Z8 G6 q& P8 Q
0 v# t: b' L) i8 I' W1 t+ ~3 @在熙攘的人群中,水唯清竟然看到了何田田。惊讶之余,来不及想她为什么会在这里,立刻转过身去。自从上次夏履平跟踪他到何田田家后,他没再也不想和她有任何联系了。虽然他的婚姻危机不能归咎于何田田,但她确实使他的生活风波迭起,以至现在他的婚姻即使依然幸存,也失去了意义。8 {1 j6 p4 ^9 L, m
$ _2 D0 l" p/ v那天民政局的工作人员看到夏履平痛哭不止不禁恻然,以为夏履平不想离婚,找借口说他们两人结婚证书上的结婚日期写得不一样,要他们找当初办结婚证的街道去核实。夏履平的眼泪加深了水唯清的愧疚,也让他产生了罪恶感——他破坏了她内心的宁静,也许也改变了她的世界观,要不他不能与人在网上聊天,在外面喝醉。。。这罪恶感让他自认无法再平等与夏履平相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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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之所以同意与夏履平离婚并不是因为已经无法洗刷自己,而是因为他们对彼此失去了信任。夫妻相处和婚姻和睦的基础是互相信任,爱的基础也是互相信任,这个基础在他们之间已经不存在了。虽然他依然可以毫无愧色地对他说,他只爱她。他也感到她也依然爱着他。但他们的爱是无力而虚弱的,不足以打倒他们对彼此的怀疑,更不足以驱除怀疑带来的阴影。那么,他们有多少爱,就会带来多少伤害。他不想让她痛苦,也不想让他自己痛苦。所以,他觉得离婚尽管是断腕之痛,但也许是唯一可以把他们两人从痛苦的深渊里拯救出来的方法。, {! G2 ^4 u: ? d1 n% V) V- W
" T6 d: G3 S' W. Y2 K% n2 k, Y水惟清琢磨着如何从宴会上脱身,蓝启龙来到了他身旁,“宴会完了咱哥几个去喝酒,你不许临阵脱逃啊。走,跟我到那边去,我给你介绍几个银行的朋友。有一天你自己想做生意,这些人都用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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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唯清只得跟着蓝起龙边走边谈,目光不安地扫视着周围的人群,没再看到何田田的身影,他略微松了口气,也许是他看错了,他的心神渐渐融入了酒会的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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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地方,男人特别是自以为成功的男人是主角,高谈阔论,指点江山是他们的拿手好戏,当然这高谈阔论中夹杂着当权者的骄傲霸道,暴发户的张扬、炫耀,水唯清开始的时候听了会觉得好笑,对这些把钱和权当成自己全部存在价值和标签的人,他总觉格格不入,不过这些年与这样的人群打交道多了,他也见怪不怪了,还因此练就了一个本领,能在随声附和时把晒钱权的比赛巧妙地转移到世界大事或社会新闻上去。幸好蓝起龙并没这么赤裸裸的炫富爱好,否则他绝对和他成不了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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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喝酒,水唯清是潇洒的,他信奉“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对他来说,人生的得意处,除了心想事成,功成名就,家庭幸福,那就是有三五知己了。水唯清的几个铁杆哥们兼知己都是中学和大学的好友,不是在武汉,就是散落在世界各地,难得相聚,也因此他没有尽欢地喝酒机会,跟同事和像蓝起龙这样的普通朋友喝酒的时候,他通常点到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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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 Z4 }1 O! P没想到他这次喝醉了。蓝起龙想送他回家,可他抓住杯子不放,大着舌头还要再干一杯,蓝起龙只好告别了其他人,把他从“午夜阳光”带到了一个一家韩国店,给他要了海带豆腐汤解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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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唯清望着眼前的汤发呆,“这——是——什么酒?这么大一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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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o) G4 M. b; B& q$ r8 V蓝起龙笑了,“管他什么酒,你就喝吧。” B9 J; b F% M*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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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唯清拿起碗里的勺,眨着红红的眼睛,“在这喝酒还用勺啊?”7 {6 |9 U/ W9 u( b,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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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这的规矩就这样,跟我一起喝,来。”蓝起龙低头喝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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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唯清学蓝起龙的样子喝了一口汤,“好喝,嗯——真好喝。不如咱俩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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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9 X' g; A. e# N3 t蓝起龙阻止,“慢慢喝,不着急。干了味道就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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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唯清点头,慢慢转头看店里的人,忽然瞥见一个人,像极了叶一伟,他霍地站起来,摇摇晃晃地走到那人身边,当胸揪住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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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叶——叶一伟,你是叶一伟。你——凭——凭什么勾——勾引我老婆?你到底想干什么?你说!”& M# Y0 j- j0 g" l7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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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打开他的手,“你喝大了吧,哥们,我不认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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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起龙急忙挡在还要继续跟人纠缠的水唯清身前,跟那人道歉,然后把他拉回座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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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Q6 y6 g; |% \0 b6 ~5 _4 V \“老水,快把这汤——不,这酒喝了,我送你回家。”( u5 u* ?( r8 L8 H6 f%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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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回家,我——不回——家,我没有家了,真的,没了。”0 ], { |4 M- }; B$ r* c' A [
( f+ |% T* d$ q1 j+ @1 \0 V& d; o0 K4 T“那你给弟妹挂个电话,今晚到我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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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 Z q3 r6 u水唯清的脖子像是按了弹簧似的乱晃着,“挂——电——话——也没——没用。没——用,完了——我们完了。”; C; s/ ^$ ?' _& h# D
, e( {* T& A. ?- Y/ r蓝起龙从水唯清的话里猜到了什么,不再劝他喝汤了,架起他软软的身子出了饭店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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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 C( F! o7 y% w" [' Z1 V5 \水唯清的头靠在车窗上,含混不清地喃喃,“回家——履平——是——我——不好。”2 `4 `. S! }4 V3 {5 E*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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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起龙听不清他在咕噜什么,无奈地摇摇头。他对水唯清一直另眼相看,他是工人出身,特别佩服有文化的人,尤其是水唯清待人真诚,不卑不亢,身上有股正气。去年中秋吃饭的时候他以为他那么重视妻子,他的家庭无疑是幸福的,没想到事实并不如此。唉,每个家庭都差不多吧,幸福的少。他在心中感叹,想起刚才他妻子特意跑到酒会来查看他的情景,这也是他越来越不爱回家的原因之一。他的眼前浮现出一个稚嫩的脸庞, 男孩一般的短发,红扑扑的脸,长睫毛在黑亮亮的大眼睛上扇动——他少年时暗恋过的那个女孩。1 j+ M: L- V1 \' d4 g2 ~4 l- D, x
0 a9 m v# V9 W好不容易问清了水唯清家的住址,他要扶他上楼,水唯清口齿不清地坚决拒绝,说自己能上去,蓝起龙只好等他开了楼栋大门走进去后开车走了。水唯清拽着楼梯栏杆,趔趄着往上走,没走两步就绊倒了,趴在楼梯上半天没起来。这时后面伸过一双手,将他从地下拉了起来,他睁着朦胧的醉眼,凑到那人跟前。+ O& B$ ^- d, _
; k. Q7 J) Q; i1 E“你——你——履平?你是——履——平?”他握住那人的手,“我——我——”( e! |- D; }"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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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将他的手臂放在自己的脖子上,揽住他的腰,简单地说,“扶住我。来,抬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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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7 R% ~2 o e# J出了楼门,水唯清迷迷糊糊地转了转头,“这——是哪?”4 n/ Y+ b' I: V6 y
. }& q$ s% N; R7 p' Y3 g“跟我走吧。”那人吃力地挺住腰,竭力支撑着人高马大的水唯清,两人左右摇摆着,跌跌撞撞地来到小区大门口,伸手叫了一辆出租车。到达目的地后,那人拢了拢汗湿的长发,央求出租车司机将水唯清扶上楼,司机不肯,那人起初拉住司机的胳膊撒娇,司机不为所动,反而有点害怕,那人无法,只好掏出十块钱塞给司机,司机才勉强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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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H0 g& r0 U0 e9 w司机在那人的指点下将水唯清放倒在床上,关好门,进屋坐在床上俯身凝视闭着双眼的水唯清好一会,纤细的手指从眉毛轻轻划到他的眼睛,鼻子、嘴唇,然后长叹了口气,蹲身解开水唯清的鞋带,将他的鞋子脱掉。用一条湿毛巾擦了擦他的脸色后,进厨房找了点蜂蜜兑上水,叫他喝下去。6 }- Y4 N2 E C( \6 s$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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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蒙中水唯清张开嘴,一点点喝着喂到嘴里的蜂蜜水,还努力大着舌头说,“谢谢——履——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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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的脸倏地红了,冲着水唯清喊道,“我不是什么履平,我是何田田,何田田,你看清楚了。”9 a9 z+ M) j& m S; \
. j6 y. n# M; ?5 ^- M# M水唯清听到何田田的名字心中一凛,试图睁开眼睛,可白炽的灯光刺痛了他的双眼,他觑着眼睛,“何——不——履平——我不——保证——不会再——见她,你——放心。如——果——不是——她——她——病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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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何田田恼火地把杯子顿在桌上,潸然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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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水唯清要说什么,如果不是她病了,如果不是和她合租的室友看她可怜,替她一再往他的家里挂电话,如果不是她发烧烧成了肺炎,需要一次缴清住院费,他根本不会再出现。他对她所做的一切只是出于好心,一点额外的感情都没有。这一切她早就心知肚明,可水唯清的话依然让她无比难过。她不服气,难道他就当她是块石头,她是人,她比夏履平年轻,比她有魅力,比她漂亮,她工作的地产公司的大老板都对她有意思,那些酒客也都想跟她出街,她不是没人要,而且她比夏履平爱他!如果她是夏履平,她早就原谅他了,根本不舍得让他痛苦。0 L8 a- Z- I- ?0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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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唯清用胳膊挡住灯光,“履——平,你也——别再理——叶一——叶一伟好吗?我看到——看到他送你——两次,我知道————是——我先不好,不能怪你,但——我——还是——还是——很痛苦。那次你—— 你——出差回来——我——我去——去——车站接你,你却上了——他的——他的——车。你喝醉——醉了——也不能——让他——让他——抱你上楼啊。嗯——还有——剑客,他——他是——谁?你干嘛——告诉他——告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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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B$ w2 `; l( E# G. h“水唯清,”何田田火冒三丈,一把扒掉他挡在眼睛上的胳膊,“水唯清,你气死我了!她背叛你,你都能原谅她。而对我的爱却视而不见。我今天豁出去了,我还告诉你,你第一次在我家的时候,啥都没干,是我骗你,把你衣服脱掉,让你误以为跟我上床了。我就是想让你破费点。可现在我爱上你了,我要定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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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w% \$ h2 b; h. ^她不顾一切地动手脱水唯清的衣服,然后也三下五除二地甩掉自己的衣服。何田田扑到水唯清身上,用嘴唇堵住他的嘴,水唯清本能地反应着,何田田的声音听在水唯清的耳朵里像是蚊子的的嗡嗡声,她的话对他被酒精麻木的大脑来说,犹如微风吹过石林。* O" r. L' _/ ^, @/ e4 C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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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翻身将何田田压到身下,“履平——履平,想死——我了!”( b2 [+ U7 ~9 M1 c9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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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当我是她好了,我不在乎!不在乎!”何田田睁大的眼睛仿佛燃烧起来,不知是愤怒,是决心,还是绝望,她死死抱住水唯清,像是在茫茫大海上抱住了救命的舢板。渐渐的,在水唯清有力的冲击下,她忘情地任自己跟随着他的节奏冲上了感官的潮涌——那是一片金色的烈酒一般的浪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