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篇小说《关于婚姻》（7）

闻弦歌 · 发表于 2010-5-7 17:50:54

博客七葫芦和瓢

标签：冷战游击战孔雀东南飞

冷战这个词要上述到二战结束后东西方在政治，军事，文化等等上的只限文明地磨刀霍霍，却不真正野蛮地砍向猪羊。双方不敢也不想轻举妄动的原因是怕各自的原子弹把整个世界一朝夷为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皮之不存，毛之焉附。”

让男人神往，女人倾心的系列间谍电影《007》，很多都取材于那个时期，是西方最出色的自吹自擂。

冷战引申到男女之间的关系就是双方暂时视对方为无物，由于五花八门的原因，在一段时期禁止自己把对方当作人类交往，但心知肚明的关系不断。

悍妇在古代的含义大概很简单，就是阻挠老公纳妾的原配。最著名的大概是那个冒死让“吃醋”这个词横空出世，从此具有划时代意义的唐代宰相房玄龄的老婆。

到了男人被从天地中央扒拉到一边，妇女伸直腰板，顶起半边天后，这个词的含义不仅延伸而且丰富多采起来。我估计象我这样拒绝对婆家做出应有贡献的也列居其中。

那么，我现在就是一个处在冷战中的悍妇？！

这个新定义彪悍得让我的脑海不时出现这样一个镜头：一个全身甲胄的女人，双手拿着狼牙锏，誓死捍卫身后的粮仓。

如此铮铮铁骨，宁死不屈，即使我心里已经落满六月雪了，也没人会认为我有窦娥那么冤。

能不能做大事的标志是做事情或做决定是否拖泥带水，瞻前顾后，能否冒着连天炮火，踏着哀鸿遍野，勇往直前地前进，前进，前进进。

我一定是属于出水两脚泥那类的。做悍妇和贤妇都做得不正宗，有假冒伪劣之嫌。所以，即使怀着悲壮，把凌峰趁着花好月圆的时候，递给我的橄榄枝，当作武器轰走了和平鸽，心里可止不住象热油锅里落了水似地兀自叭叭炸响。

为此我也总是恨自己不成钢，但恨归恨，这么多年了，至今还连铁都不是。

含冤茹苦快一周后，我决定自拔。日子可不因为你失足误入什么行列，背着什么新名头，而有什么不同。我照样还是朝九晚五，日出而做，耕种那些数字，日落而归，伺候监视悠悠学习。

既然是战斗，冷得全无硝烟只有风雪也好，热得如火如荼赤膊拼刺刀也好，都需要实力。所以，为了也能象《007》那么经典，痛下决心，拿自己开刀，洗心革面，比平时早起半小时，精心打扮自己。

心虚要虚得很强大，不落痕迹。我怎么会认为自己心虚呢？真是有点上不了墙。

这几天晚上都在剪剪裁裁自己那些旧衣物。我衣物大都是原生态的质料，比如真丝，纯棉，麻。所以实在没法改的衣服统统三下五除二地改成内衣。周末有时间打算去逛街，置办点新装备。还打算跑跑步，买盘瑜珈录象带学学。

不是有句歌词嘛，“生命象鲜花一样绽放，我们不能让自己枯萎。。。”

嫁了某人，就被迫要和他们全家都变成至亲。如果两人情深意笃的时候，那是甜蜜，但如果两人淡如白开水了，那就是牵强了。

婚前，婆婆虽快人快语，风风火火，在我眼里还蛮慈眉善目的。她的体形属于竹笋状，和公公的竹竿型对比强烈。

每次例行公事的拜访婆婆都待我温暖如春，宾至如归。不让我进厨房，更别说动手收拾桌子了，临走也长亭短亭地送到楼下，所以，即使凌峰的发小一次半真半假地揭露婆婆很凶，我都当他是想吓唬我。

婚后因为没房子，不得不和公婆同堂。这一同，就同得大家都没了诗情画意，露出了各自峥嵘。

他家是老式房子，三间卧室，没有厅，走廊和厨房打通权当饭厅。他姐姐已经出嫁多年，但经常回来吃住，三岁多的孩子多数时间也放在这。这倒没什么。那时我尚属稚气未脱，很容易一不小心就任自己返老还童，和孩子打成一片了。

除了交生活费，我以为自己还象在娘家一样，只管饭来张口就行，也是被先前婆婆的五星级客服标准给迷惑了，所以一回家就跟那个小不点玩得不亦乐乎。

还是年轻好啊，凡事见山是山，见水是水。现在看来真是一种幸福。

婆婆开始的脸色变幻我是没注意的。学会察言观色也是在婆家培养的。阿庆嫂不是无缘无故就会左右逢源，长袖善舞啊。

婆婆见我那么木头脑袋，只得当成木鱼来敲，亲自张口指使。于是我从打下手开始，进军厨房饮食大业。

说实话，我老妈是个凡事爱包办的人，主要原因是嫌弃我们不能透彻地心领神会她做事的精髓，又没耐心花工夫培训，只好时常把满腹牢骚当动力，始终勤勤恳恳地事必躬亲。结果是：我们的生活基本技能一直处在不见天日的最低层。

好象我还不算心不灵的人，也许也明白不是自己亲妈，上下尊卑象国境线那样是不能混淆的，（我倒不是那嘴硬如铁的人，管婆婆叫妈容易，但真把她从心里认做母亲，就难于上青天了。）所以比较敬业。在婆婆英明的指挥下，厨艺突飞猛进，以致婆婆很快放手让我单打独斗。在训练期间，想是婆婆也间接地想达到把我训练成一个凌峰的好保姆的目的，不厌其烦地让我一一牢记凌峰的喜好，我才发现他们家一直是以凌峰的口味为中心。

今天我这点煎炒烹炸的手艺都得益与当年婆婆毫无保留的传授。当然凭着我的冰雪聪明，我已经发扬光大了所学。不过，现在我们家所有饮食是以悠悠为纲。

看来所有的父母都是这样下孝不止。

凌峰那时如果下班早，看见我扎着婆婆大大的围裙，象勤劳的小蜜蜂一样穿行在厨房的锅碗瓢盆中，总会过来帮手。而婆婆也会及时地叫他出去。我就这样孤军奋战在厨房第一线，给全家端出一道道晚餐。

等我醒悟这是个蓄谋，为时已晚，我已经身不由己，牢牢地占据了厨房这个饮食重地。

有时下班回来，婆婆和大姑姐不是在外面领孩子玩，就是齐齐坐在那嗑瓜子看电视聊天，一副就等我回来一显身手的样子，很让我联想到万恶的旧社会。我那点厨业有成的的兴高采烈渐渐变成了怨怼。荒废多年，生锈日久的脑筋不由咔咔转动起来。

多数时候我是个随和的人，不挑剔别人，也不挑剔自己。婆家的口味重，我也不过是让自己少吃点菜而已。

那时的我特别文明礼貌，爱好和平，与人为善，不仅从来不主动挑起战火，见了火头都三步并做两步奋不顾身地灭火。

针对这种克己复礼的习性，我特意买了一本《孙子兵法》钻研，可没找到合适的打法。这要一下投笔从戎还真不知道把笔投什么地方，到哪寻找兵戎。

做不到婆婆高一尺，我高一丈，那只能先用毛主席他老人家的游击战了。借口公司有活动，朋友有饭局，凡此种种不一而足，尽量在外面逗留到万家灯火。也不敢轻易回娘家，怕老妈摆出先知的样子，恨并可怜着我。还有就是怕小西笑掉大门牙，嫁不出去找我算帐。

除了偶尔自己找个小店对付，多数到我姨妈家吃。我可算是从小在姨妈家长大的，比我妈还亲几分呢，这也是我老妈一想起来就透着妒忌姨妈的原因之一。

虽然是胜利大逃亡，但那段时间挺寻寻觅觅，凄凄惨惨的。有家难回，落花流水的落魄让我自觉象某个言情剧的主角一样哀惋，就是苦于没人被我所动。

白马黑马，只要能都载我飞驰而去，就是好马。可惜，什么预期的马也没出现。世上最难遇的始终是奇遇。

我搜肠刮肚地琢磨怎样才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为此，我特羡慕蜗牛。

婆婆不久心有灵犀地察觉有异，向凌峰通报了我推卸责任的逃跑主义。晚上凌峰和我在枕边赛着互相吹风，最后他底气不足，没吹过我，只能高举白旗。

那时候虽然初次受挫，但还是朝气蓬勃，把陵峰和自己都当成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以为凭我俩的热力万物都能欣欣向荣。家也总会从地里长出来的。

可是按下葫芦，又起了瓢，婆媳斗争很快又出现了新动向。

躲过了劳动改造时间，一次照例流浪到晚饭过后回去，关在房间里和凌峰看周星池。我喜欢喜剧，张牙舞爪地大笑总比肝肠寸断地哭泣更让人觉得生活美好开阔。

可是我们的笑声让婆婆顿时顾影自怜，自怨自艾，引发了一场歇斯底里的悲情演义。

公公因为家庭成分高，被文革的板斧修理得对谁都必恭必敬，也因为总是婆婆挺身而出保护他，对婆婆言听计从，平时都是婆婆指哪他就打哪，缺点是很多男人都流行的通病，不够体贴，少言寡语，冷漠自持，这些婆婆在我婚前就不由自主地对我抱怨过。

没有经过婚姻上泉碧落下黄泉体验的人，永远不懂得一叶知秋。那时我如果在婆婆的话里幡然醒悟，认识到凌峰的心志必然会因为成长的环境局限而做不成合格的丈夫，就没有现在的负重婚姻了。

话说我正在房中没心没肺地被周星池的兰花指点了笑穴，绝倒在凌峰怀里，婆婆在屋外开始痛说家史，而且渐渐水漫金山。公公的沉默是金，更加刺激了婆婆，怒火很快烧干了眼泪，变成乱箭横飞。口无遮拦，飞流直下三千尺的控诉由远及近，终于捎带上了我和凌峰，压过了周星池的风头。

凌峰手忙脚乱地出去平息动乱了，我如坐针毡，自知没资格参与，一瞬间觉得自己实在是个侵略者。于是，果断地离开了周星池的无厘头，投入苏格拉底深沉的怀抱。

生活有时真是个哲学问题啊！要三思而后行。

凌峰那天一直表现得很孝子很三陪，很晚才回来。我也天人交战地得出了思考结果：搬出去租房子住。这三十六计中的上策我一直没敢动用，就是想保存我和婆婆之间的那层窗户纸，借着这层薄纸我们才能体面地共荣共存。可如今是无法顾及了。

凌峰不支持，借口说他没有心理准备，房租太贵等等，僵持不下。我们俩第一次冷战。也引发我第一次思考自己的婚姻走向。

此后的流浪不再仅仅是逃避劳动，而演变成一种对凌峰不甘心的胁迫和争取。为了残杀时间，安慰自己，有时逛街逛到走不动，拎一大堆有用没用的东西回去，惹得婆婆和大姑姐争先恐后地批评我浪费可耻。我当年不会任何内外功，自然打掉牙往肚里咽，被伤得七零八落。更坚定了孔雀东南飞的去意。

这时在外贸公司做业务员的大姑姐竟然不知何故携了包裹，搬回来住，后来听凌峰说是和丈夫公婆皆有矛盾，搬回来住一阵。这一住就住到现在未还巢。他们是名副其实的冷战，不离婚，也不住在一起，真正的东西方坚强不屈地对峙。看谁先扛不住出手，给婚姻扔一颗原子弹。

形势更加严峻，一个婆婆我已经只有招架之功，加上大姑姐，我非被逼上梁山不可。我还不想做餐风露宿，大刀阔斧的绿林好汉。

正山重水复疑无路，赫然发现怀孕了。好象终于抓到了一根合情合理，理直气壮的稻草。可见悠悠对我的意义有多重大。历史性的转折就是从他开始的。

弱不禁风地借口婆家离单位太远，先下手为强地找好房子，成功脱逃。

自古婆媳不和的原因只有一个，对那个儿子兼丈夫的角色的争夺。虽然我不承认自己亦如此不济，但潜意识里可能离得也不远。不管争夺的结果谁主沉浮，并不代表从此各自的日子天下太平，高枕无忧。由婚姻而和婆家结成的千丝万缕的联系就象一张蜘蛛网，不会因为断了一丝而消失，依旧牵一发而动全身。

yoyolala · 发表于 2010-5-11 19:49:01

别说LZ码字了。我看都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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