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珞一把拉住了雁静如,沉声道:“休要鲁莽,你走我后面。”
$ `! g# ^0 U; \" q/ ]7 d' S雁静如甩开了他的手,道:“为什么?难道你的武功比我强么?难道这暗门是你发现的么?我偏要先进去。”. ?$ ~ P$ i$ L9 |# s
杨珞皱眉道:“雁姑娘,你以为这暗门是你发现的么?”
6 H' H- `- I2 _2 }雁静如道:“不是我还有谁?你没见我一鞭便将它抽出来了么?”
" e" r A U; j I; X1 G$ u杨珞道:“那只是巧合而已,这其中的机关我已想透了。”* E- {; H5 s) l; F8 I0 z f+ M
雁静如冷哼了一声,眉毛一挑,道:“是么?那你倒是说来听听。”1 P7 T# v X I% H
杨珞道:“口说无凭,你且先回来,我做个试验,你一看便知。”
. V3 ^4 E- O# Q# D雁静如冷笑道:“好,就看看你搞什么鬼。”说罢护着火光,退了回来。杨珞对众人道:“你们且等我一会,我马上就回来。”说罢转身而出,一会儿功夫便又进来,手中还抓着一块冰雪。) P; @* m1 E2 n) r$ @
众人见状甚是不解,雁静如更是冷冷地用眼角将杨珞瞟来瞟去。只见杨珞走到石桌前,将紧握着那雪块的手放在油灯上面,冰冷的雪水从他的指缝里渗了出来,一滴滴全都滴落在油灯之中。众人瞬也不瞬地盯着那油灯,只十数滴雪水落入灯中,便见那油灯轻轻一震,随即又传出机簧转动的声响,刚刚打开的门户竟然又缓缓关上了。8 K _* U! h- J& j
众人大是惊奇,豆子叫道:“大哥,原来这油灯便是开启暗门的机关。”) P& E1 `+ V3 O I( ^7 M* x
杨珞冲他点了点头,却并不将手移开,仍是任由那雪水不停地滴入油灯中,又过了一会,竟然一阵急密如雨的“夺夺”之声从众人身畔响了起来。
' p5 F7 N4 ~8 r, x/ Q* p8 ?众人惊疑不定,紧张地四下观瞧,杨珞却松了一口气,轻声叹道:“好精巧的机关。”
' }$ i! W E T/ b4 t- Z豆子见杨珞从容不迫,也松了一口气,道:“大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 d: [: |# C5 u' z: O1 u' ~杨珞道:“你刚才已经说对了,这盏油灯就是控制暗门的机关,同时也是控制墙壁喷射毒水的机关,无论谁要打开暗门,必定会先打开毒水机关,那便难保不遭暗算。”* q% |' E5 P% R- s1 x4 r
豆子抓了抓后脑勺,道:“大哥,我还是不明白。”( }% |2 }2 g) ^" Y$ k% V
杨珞道:“其实很简单,这两道机关都是由压力控制的,灯中原本注满了油,机关是关着的,等到油一耗尽,压力轻了,这暗门自然便会打开。”
% e! |! e: u0 G: K豆子闻言抢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这中间还有一道机关,当油只烧了一点点,压力只少了一点点的时候,喷射毒水的机关就会打开,所以要开门就得先过毒水这一关,对不对?”
. j! {+ c! l& S9 d杨珞微笑点头,道:“正是如此。”杨珞一边回答,一边抬眼向雁静如望去,刚巧雁静如也向他这边望来,二人目光相触,雁静如脸上微微一红,转而望向了它处。. k$ J9 u) ?2 v: U2 m% {
杨珞接着道:“我做这个试验是为了告诉大家,这里虽然看上去简陋,可是机关都是万分精巧,稍不留神,便会送了性命,所以万万马虎不得。”杨珞说完,撕了一段布条放到油灯里,只一会便将滴进去的水都吸了出来,那扇暗门果然又重新打开了。
I: A( ^6 R% `5 g杨珞走到门口,回头对雁静如道:“雁姑娘,现在光源对我们万分重要,你先将你的火折子灭了吧。”雁静如知道他说得有理,依言将火折吹熄了。杨珞伸手摸出先前剩下的一点火折摇亮,借着微弱的光芒向前走去。暗门中的石级弯弯曲曲,绕了几圈,下到一处不知道有多大的所在,杨珞正要细查,忽然手中一痛,那一点点火折子已烧完了。众人心中原都是万分紧张,这下突然陷入了黑暗,俱慌了手脚,不知如何是好。
/ @ k+ p j2 Z; u8 a8 O& t4 _杨珞道:“雁姑娘,请你按照我声音的方向走过来。”
: I8 Y: b! G/ J1 P j, q1 A雁静如道:“我为什么要过来?”
' O3 y" k5 H0 |: b) C1 G' u2 P1 w+ J杨珞道:“有劳姑娘,我需要你的火折子。”
. X6 V5 H3 w. G5 }雁静如没好气地道:“你要火折子,不知道自己过来拿么?为什么要我过去?”( w# O3 n/ P7 j' K: z( B
杨珞听她虽如此说,声音却已渐渐靠近,知道她嘴硬心软,已走过来了,赶紧又道:“我在这里。”: [% i0 ~( R7 B# m
雁静如道:“知道了,知道了,鬼叫什么。哎哟……”' k: ^8 p `; o- h) H6 s! T5 Q% [
杨珞听得“噼里啪啦”的一阵响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急忙问道:“雁姑娘,怎么了?”
3 S. v6 I6 ?6 @+ f- E雁静如气急败坏地道:“哪个王八蛋放了一堆烂柴火在这地上,险些绊了我一筋斗,踢得我的脚好疼。”
$ P1 B N8 P' M* A4 X$ q' g( u杨珞心道:“这里什么地方,怎会有人放柴火在路上,多半是别的物事,再说此路方才我也走过了,怎么我就不曾见到?定是她走到了别处。”他正想着,雁静如已没头没脑地一头撞了过来,杨珞赶紧扶住她,道:“雁姑娘小心。”
/ @0 ^1 I! z3 ~, O- n雁静如道:“这里面黑咕哝动的 ,叫我怎么小心?”& Z+ Q6 J- `- p& [& J0 G4 }
杨珞心道:“你就不知道先摇亮了火折子再走过来,可也真是笨得可以。”他虽然这么想,却不敢说出来,只听得雁静如道:“给你火折子。”已伸手递了一物过来。# {% Y6 F$ ]. E* M0 g
杨珞伸手接过,摸到也只短短的一截,心中忧虑,一时并不燃亮火折。1 J. Q. I2 ^3 L2 ?& z' \( e
雁静如道:“你搞什么鬼,怎么还不点亮火折?”$ y0 M, z7 Z# c/ C
杨珞道:“我是怕火折子燃尽了,我们还找不到机关,那可糟了。”; O2 I. B. r3 o1 b' s0 A( s
雁静如得意洋洋地道:“你就这么傻傻地想着又有什么用?幸亏我聪明,刚才踩到烂柴火,捡了一支,用火折将它点燃不就行了。”$ @6 n, G- x K$ y1 R. q. d
杨珞闻言大喜,道:“幸亏雁姑娘聪明。”摇亮了火折,又道:“快来点吧。”2 e9 [; H' F! p: Z
雁静如答应一声,伸了一物过来,杨珞见那物白森森的,二尺来长,两头大,中间细,哪里是什么柴火,分明是一根骨头。杨珞不由吃了一惊,雁静如更是吓得魂不附体,尖叫了一声,远远地将那骨头抛了出去。杨珞一言不发,回头向雁静如的来路上找去,赫然见一具白骨倒在地上,身上衣服俱已腐朽,显然已死去多年,那骨架已被踩得七零八落,雁静如拾去的正是他的一根大腿骨。* M1 d/ z& u! Z
众人见状大惊,珈儿更是恐惧,紧紧抱住了杨珞的胳膊,道:“珞哥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 Y1 T, J# s' g" @+ b' b" }, B杨珞道:“我看多半便是先我们来此寻宝之人,却不知怎地竟会死在这里。”
5 W7 [ n/ T c8 O4 {豆子大着胆子道:“大哥,他应该死了很多年了吧。”
! ^! a2 H4 W% U$ }7 O4 p, h杨珞道:“不错,此间极为寒冷,这尸首还只剩下白骨,没有四五十年的时光绝不可能。”
( M2 M7 |* Z' R5 l- f! x黑暗本来已极神秘,此时又多了具白骨,自是更加的阴森恐怖。杨珞心中也是暗暗发毛,对那骸骨作了一揖,道:“吾等小辈,无意中冒犯了您老人家,您可千万别见怪,小子给您作揖了。”说罢又再仔细打量那具骸骨,只见他手上戴着铁护腕,足登薄底快靴,分明是武林人物打扮,天灵盖已碎成四块,模样甚是恐怖。; r. M! O/ x2 h6 r- A. p; J9 w# C3 y
杨珞暗自忖道:“爹爹说过,天灵盖乃是人身上骨骼最坚硬的地方,这具尸骨其他的骨骼尚且完好,天灵盖却碎了,看来是被人打碎了脑袋,这才死的,那人不知用的什么兵器,定是沉重异常。”
$ _$ q- g! g) Y雁静如看他呆呆发愣,拧了他一把,道:“你还看个什么劲,咱们快点走吧。”
" Q9 C6 |' d) k杨珞道:“好、好,走、走。”略一沉吟,又对那骸骨一抱拳,道:“前辈,多多得罪了。”说罢俯下身去,拾起另一根大腿骨,顺手用旁边的破布缠了个团,制成一支火把。
3 g2 o8 m- E) N j: c; E! f雁静如见状已吓得傻了,结结巴巴地道:“你……你……你怎么能这样,太恶心了,快点放下它,要不然我可不跟你走。”9 [! W# s, C* {( ]; g
杨珞冲她一笑,用火折点燃了人骨火把,道:“不跟我走也没关系,你就一个人在这儿呆着吧。”说罢径直向前而去,众人见状纷纷跟上。; S$ E7 t) S8 h; R- A3 l
雁静如站了一会,见杨珞的火把越来越远,背后又是阴风阵阵,心中害怕已极,忍不住大声叫道:“等等我,等等我。”快步跟了过来。
! m2 s+ a; r1 j J3 ?) [5 w. S此时杨珞不过走出十五、六步远,听见她大叫,心中暗笑,道:“你不是不跟我走的吗?”
" {( U9 H6 t# v" V8 `9 E6 ]雁静如道:“我……我哪有跟着你,我是怕珈儿妹子有什么事,替你看着她,你竟还这么不知好歹。”& @* f3 r$ ?& P8 m3 u
杨珞道:“哦,原来如此。”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她,目光中全是笑意。- ~9 K8 s4 J; u5 k
雁静如脸一红,转过头道:“讨厌鬼,我不理你。”
) z' J! o' W' _2 m8 q5 D4 K杨珞笑道:“不理就不理呗,走了。”说罢转身向前,刚踏出两步,便见又一具骸骨横在面前,这具尸身仰面朝天,身上的玄色衣服早已支离破碎,右手中兀自握着一柄长剑,左边第六和第七根肋骨间插着一把短刀,看来竟是被人刺穿心脏而亡。杨珞伸手拔出那柄短刀,只见刀背上布满锯齿,刀身中一道裂缝,长约半尺,宽约两分,刀柄上用黄铜雕了一个鹰头,鹰嘴又尖又利,鹰头下面用小篆刻着一个“荻”字。杨珞见这短刀入手沉重,打造奇特,既可锁拿敌人的兵刃,又可点打穴道,厉害非常,乃是江湖上罕见的一件外门兵刃,不禁暗自忖道:“此处早已有人来过已是不争的事实,不但有人来过,而且来的人似乎都是武林高手,似这等独门兵刃,若是练不精纯,难免便会伤了自己。但如果他真是武林高手,那杀他的人岂不是更加可怕?如此看来,那南唐宝藏只怕早已不见了吧。”# r+ Z( i# D5 g4 x9 `
杨珞想到这里,忽听豆子叫道:“大哥,四面墙上好像都有火把。”
- w4 B2 t9 {5 _杨珞凝眸看去,果然依稀可见有火把插在墙上,连忙沿着墙壁走去,将那些火把一个个依次点燃,漆黑神秘的屋子顿时变得有如白昼。
1 R) Y: _3 T* J! I) f9 b: r! W杨珞点完了最后一支火把,转身望去,只见方圆百尺的屋子内,横七竖八的躺着十来具尸骨,雁静如等人早已吓得傻了。杨珞见四面墙壁上还到处布满了掌印和刀剑的痕迹,知道数十年前这里必定发生过一场惨烈无比的剧斗,心中竟忽然生出些感慨来,忖道:“武功盖世又如何?百年之后还不是只余下一堆白骨。苦苦争斗又如何?成败输赢还不是泯灭在岁月春秋之中。那我今日来寻南唐宝藏又是为何?千万年之后,谁知道世上还有没有什么宋朝,又有没有什么蒙古人的王朝,难道我总想匡扶大宋,那也错了么?”一时心中迷惘,竟不知何去何从。, C2 s+ b }2 R3 M x
杨珞发了一阵呆,转念又想道:“既然我分不出对错,那又何必去分,人生在世,但求无愧于心,我只需做我想做的事,对得起自己,是非得失自有后人评说,况且就算别人都说我做错了,难道我便在乎么?”杨珞想通了此节,精神大振,走过去逐个检视那些骸骨。这些人有的死于刀剑,有的被重手法击毙,有的丧身于暗器之下,兵刃暗器多半在屋中便能找到,看来竟都是互相残杀而死。杨珞暗道:“这些人既已寻到此处,为何又要自相残杀?难道他们不是一伙的?又或者其中一部分竟是此间的守卫?”他脑中正充满疑问,忽听骆青峰叫道:“杨大哥,这里有扇石门。”杨珞纵身跃到那石壁面前,见左右上下俱有裂缝,果然便是一扇门户的模样。他试着运力一推,那石壁却是一动不动。杨珞知道自己功力不够,转身招呼道:“雁姑娘,麻烦你过来帮帮忙。”) w, B: u# K, w4 p! G' R3 [# W
雁静如正在发呆,闻言慢慢走了过来,道:“怎么?”
9 O% U4 s' V6 Y杨珞道:“我二人合力,将这石门推开。”雁静如答应了,两人一起运力,那石门晃了晃,缓缓向里移动,只向前移得尺许,两人已是累得满头大汗。杨珞和雁静如休息了一会,又再推动石门,如此反复,终于将石门推开了。' p) ^* w1 J$ p
杨珞早扔了那人骨火把,此时从墙上取下一支木制的,闪身进了那石屋子。这石屋乃是一间卧室,一张石床靠墙而立,床上被褥俱已腐朽,床前一张石桌,一个石凳,石凳上还赫然端坐着一具枯骨。这枯骨身上衣衫乃是一袭紫色锦袍,锦袍表面杂有金线,他左手放在大腿上,右手支撑在石桌上,手肘下面压着一本黄色的绢册,封面都已破损,看模样也是数十年前之物,桌上笔墨纸砚俱全,两支毛笔兀自架在砚台之上,其中一支笔头还是白白的,似乎并未蘸过墨汁。7 ~/ v3 O4 j1 c3 W" ~+ I
杨珞伸手轻轻抽出那本绢册,饶是他小心得不能再小心,绢册一动,那尸骨便如摧枯拉朽般地倒了下来。杨珞轻轻叹息了一声,翻开那册子来观瞧,只见里面写道:“老夫李荻,乃南唐王族后裔,一生以光复唐国为己任,惜生不逢时,家门不幸,二弟一念之差,竟致我李氏家族同室操戈,二弟觊觎复国宝藏固然可恨,但老夫身为兄长,不能好生劝慰教导,反而令其身死老夫之手,实在愧对列祖列宗。老夫亦已身受重伤,自知将不久于人世,孝高血脉亦将自老夫而绝,光复大唐,终究是镜花水月,临终回首一生云梦,不胜唏嘘。老夫自髫龄始,毕生精研世间武学,犹以刀法独步武林,纵横天下,罕有敌手,平生欲求一才智之士传我衣钵,无奈福薄,总与世间英杰无缘,这冠古凌今之绝技不免与老夫枯骨同朽,亦足叹也。老夫既死,大唐王室再无承继之人,宝藏之于大唐,与废物无异,不如留待有缘,若侥幸遇一聪明才智之士,或可因之造福天下,发扬武学,老夫一生罪孽亦可稍减。此堡乃先父穷毕生心力所建,个中机巧,变化万千,不明就里之人擅闯,必定有死无生。老夫有心将此间宝藏留赠有缘,大部分机关已被老夫所毁,后世之人若能过得余下关卡,当为人中龙凤,必不致令老夫失望,更若能以此间所藏,开动地惊天之业,则老夫亦足含笑九泉矣。”绢册上所载之文字,自此而绝,余下数页均为空白。杨珞轻轻掩上绢册,摇头叹息,心中无限怅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