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不是爱风尘》(76) 孤岛

闻弦歌

关于安行章确切的消息是陆家豪的同学在斯羽回去将近一个月的时候告诉斯羽的，他在反贪局工作。陆家豪也是碾转多层关系，挂了无数电话，千辛万苦才找到这个大学毕业后分到沈阳就没再联系过的同学。幸好人家感念同学旧情，只调侃他的疏懒，并没挑他实用主义。


; a: a' ^/ j& ]# O+ P- ~' f8 [斯羽无论如何不能相信安行章确实受贿三十五万的事实。可是人家白纸黑字地拿给她看，告诉她安行章已经承认受贿，但没交代钱的去向，时间是半年前。由局里某个与他实力相当的人揭发，原因当然是局里又要做人事调整，传说安行章有望进省局。


陆家豪的同学建议斯羽赶紧想办法现在把那三十五万退还，他才可以从中斡旋，保住安行章公职，等有机会再争取调到别的单位。斯羽心乱如麻，五内俱焚。不知如何是好。她强制自己不去想父亲受贿的原因和目的，竭力排除自己对此的震惊与失望，甚至蔑视的情绪，集中精神考虑目前的对策。三十五万对于她们家来说不是小数目，不过卖房子的钱也刚好够了。可是就在几天前，宋茹通过拐弯抹角的关系所找的那个省局办公室的人说事情疏通得差不多了，但还需要五万块钱。宋茹与斯羽商量后别无他法，就又无奈地送过去五万块给那个人。看来是被那人骗了。可是她们一没要收条，二无人证明的，怎么能把钱要回来呢。十万块要不回来，就不能及时把三十五万贿款交还。父亲也就有可能被判刑入狱。她很想瞒住宋茹真相，但她知道父亲单位也很快会将此事的结论通知母亲。所以，陆家豪也建议她应该尽快告诉宋茹实情。他现在每日一通的电话已成了斯羽最大的安慰，而感同身受，身体力行的牧歌就是她最强有力的支持。她觉得他俩就象一边一个用身体扶持她继续前行的人一样，这让她想起小时侯吊在父母的胳膊上被他们支撑着走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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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歌这天晚上下班后要直接去给学生上课。斯羽深知如果独处，她的思绪就会象汹涌狂暴的海浪，瞬间把她如同孤岛一样淹没，所以她从外面回来后冲了个凉就走出来。她在牧歌的强迫下暂时住在牧歌与男友租住的房子，离牧歌父母和宋茹所住的地方都不远。为了两人起居说话方便，牧歌把男友撵回家。宋茹本来是想要斯羽和她同住的，但一来房子小，二来斯羽忙着和一些人吃饭商谈，通常回来晚，不便打扰郑心洁和她儿子齐安。齐安得了几年的肾病一直频繁地来往与医院和家之间，现在总算尘埃落定，换肾后无排异反应，再休息一段时间就可以重新上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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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的星光似乎比不上地下的灯光灿烂，虽然它们漫天挥洒得那样奢侈骄傲。而夏夜的月亮被人间烟火熏染得如此的金黄，仿佛一个散发着香味的吊炉饼。她记得自己以前总在中午的时候和同事吃吊炉饼和鸡蛋糕。马上觉得非常饿，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没。就在摊子上买了半张筋饼卷肉酱和生菜边走边吃。


郑心洁开门一看是她就热情地让她进门，斯羽把手里的青菜和两条胪鱼交到她手里。“还买这么多菜干什么，我们都吃完饭了。”郑心洁不好意思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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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N6 z1 k3 E- u宋茹把拖鞋递给斯羽。"她买点东西也是应该的,你还不跟她亲姨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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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0 X$ G8 W/ ]( w2 b斯羽边穿鞋边说，“妈说得对。东西可以明天做啊。我查了换肾后的必要饮食，齐安最好每天吃点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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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小羽，还惦记着齐安。”郑心洁转头对走出房间的齐安说，“小羽姐姐给你买了胪鱼呢，快谢谢姐姐。”齐安腼腆地谢了，去厨房给斯羽泡茶。因为疾病，他的个子还没斯羽高。


0 p4 _& X$ w/ V0 l" f* V8 e' T“上次你送齐安的那本《追风筝的人》他可喜欢读了，说好崇拜你，读了那么多书。”郑心洁露出羡慕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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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V* ~+ N$ e' f- |“那本书是我在北京机场买的，看介绍好象不错。书不在于读多少，在于融会贯通，我属于漏勺型的，都漏出去了。齐安别学我啊，读多少书不是目的，关键要边读边思考。“斯羽拍着齐安的肩膀说，“对了，妈，”她坐在饭厅的椅子上，“我的书不是都拿过来了吗，就让齐安随便挑着看吧。史实类的不多，小说多了点，我现在觉得还是应该多读点历史或哲学传记类的书，比读小说有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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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消息吗？”宋茹着急地插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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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G- |! p' ?! l  M$ W9 e4 N斯羽凝视着目前花白的头发和憔悴的面容，心中难过，低头掩饰地吹着热茶，半晌无法开口。也许自己应该去父亲单位请求他们不要把这个结论告诉母亲，一切由自己来抵挡，她暗暗下了决心。放下茶杯，刚要出言安慰宋茹，门被敲响了。她们都是一楞。郑心洁说可能是收杂费的，起身去开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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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1 m4 P) P- b, e1 v% |门外站着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满面红光，穿着不凡，气势十足，身上隐隐散发着BOSS香水的味道，手里拎着几个精美的礼物包。郑心洁本能地认为他走错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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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0 }7 a0 Z" m# {2 g# Q“不好意思，我想问问是否有个叫安斯羽的女孩住在这里？”来人礼貌地问。


- C' @$ m0 i' J8 p1 H4 w斯羽听了诧异地站起来走过去。她回来至今，与任何人接洽联络都是通过手机，怎么会有人找到这来呢。


7 a" W, Y4 S- g6 ]“是你——王军？你好！”斯羽以为自己这辈子不会再见他了。


0 T/ _3 X7 J$ J; o- B/ [2 L. {“你好！”王军高兴地伸过手，斯羽只好勉强和他握了握。


+ ]4 S/ h0 L; Z0 t0 C“小羽，还不把人请进来坐。”宋茹也走了过来。奇怪斯羽为什么没有让客的表示。


1 t& P1 H) Q$ o8 {! j“这是伯母吧，伯母好！我叫王军，是小羽的老朋友。早该拜访您的。初次见面，这是给您的一点补品，请您收下吧。”王军殷勤地递过手上的东西，一脸诚恳谦恭。斯羽听他跟着妈妈叫自己小羽，心中别扭，大眼睛不高兴地翻楞着他。还挺能顺竿爬的，谁允许你叫小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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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宋茹推拒，“那怎么行，心意我领了，东西你还是拿回去。”宋茹打量王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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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I' y9 A  ~9 U" x8 R. B- f1 k+ ^“您就拿着吧。也是人家送我的，我这岁数吃这些东西没意思。您不喜欢就扔垃圾桶里。”王军将东西塞到宋茹手里。


. B& X" S5 ?+ C' \+ M“瞧你说的。那进来坐吧。”宋茹拉了一下依然站在门口没有让路意思的斯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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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0 k' s( u! K& e“伯母，我就不进去打扰了。斯羽回来后我们还是第一次见面，我想请她出去喝杯茶叙叙旧行吗？”王军不理会斯羽的冷淡，直接对宋茹请求。


6 `! _! J3 ~% _) k) B“小羽，你还有事吗？”宋茹犹豫地问斯羽，心想王军既然找上门来，自然是斯羽告诉了他地址，显然王军说的老朋友的话不是假的。但这孩子态度怎么这样不好呢。


“没关系，小羽如果有事，改天也行。”王军体贴地说。


斯羽想到如果自己今天不和他出去，他以后还会没完没了地到这来，就打消了自己想说有事的念头，“啊，没事。那妈，我出去一会。郑阿姨，齐安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