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不是爱风尘》(75) 旧情如泥

闻弦歌

北方的夏夜因为经久不息的夜市，小吃摊子和熙熙攘攘的人群而充满了南方妖娆不夜的风情。斯羽和牧歌下了出租车边聊边进了顺峰酒店的电梯，大堂里的服务员和客人都不由纷纷向她们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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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OW，瞧你目光吸引度多高！”牧歌侧头小声说，按了电梯上键。“你穿这条裙子确实惊艳。我的眼光还不错吧？”牧歌得意地打量斯羽。斯羽穿了一件宽大的紫色真丝裙，一条长长的带子从胸前分开，由锁骨向上，在颈后打了个蝴蝶结，垂在光滑的背上，显得非常飘逸高贵。配上紫色眼盖和棕色眼影，粉红唇色，散发无限美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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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3 D0 I- V; w“那是人家在看你，”斯羽从牧歌长及脚踝的水洗麻纱无袖连身裙上拈下一根长发，“河东河西呀，你这头也留长了，穿衣也风情万种了，看来爱情正如日中天，某人的力量无所不在。”斯羽回想牧歌短发飒爽，长裤衬衫的利落样子，眯眼瞧牧歌的裙子。苹果绿色的底子上飘着大朵白色睡莲，随着牧歌的身影，裙子荡漾起伏，如同夏日池塘。“不行，嫉妒的火焰已经燃起。我决定了，明天就下战书，把你从他身边抢回来，怎样？”斯羽戏谑地用臂膀轻撞牧歌。


“还用争，我早就属于你了。呵呵！”牧歌抬手挽住斯羽的胳膊，“你走后，我幡然醒悟，决定以你为榜样把自己炮制成一个淑女，以便你不在我身边的时候多看两眼自己，聊解对你的相思。对了，记得你是最会穿衣打扮的，今天怎么没主意了？”牧歌想起斯羽对着一堆衣服烦恼无措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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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现在啊就喜欢牛仔裤，简单干脆，省事省时。而且，你看我妈把我那些衣服都摞一起了，压得象抹布似的，让我感觉我的风华时代也就这样被折叠压箱底，再也恢复不了原状了，卫生球都阻挡不了它兀自发黄和被虫子蛀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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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压箱底虫蛀的，瞧这花正艳呢，”牧歌的手指点了点斯羽的脸颊，禁着鼻子凑过来闻她的颈项，“也够芬芳。别拿那些惆怅悱恻的东西腐蚀自己啊！得，以后我就做你的跟班了，走哪咱都带着万能熨斗，包准没有恢复不了原状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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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6 E5 b8 T. R9 |* m. W! C斯羽叹了口气。“等我回英国了，那些衣服你就都接收吧。包括这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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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I$ H* ?: {9 ?' @9 R" O* g“嗨，敢情我费了半天劲硬是带动不了你啊！无论发生什么，都要斗志昂扬才能最终取得革命胜利。你知道不知道？！”牧歌捏了斯羽一把。“今天这人是市委的，不知道能不能帮上忙，反正我们是广泛撒网。到时候你可给我打起精神好好配合。你看，为了你，我这名花有主的人都打扮得如此风情万种的。为什么呀，还不就是为了让人赏心悦目嘛。女人呀，可怜兮兮的是能让人同情，但同情往往有居高临下的意味，他即使椐此施以援手，也带着施舍的心态，动力不足啊。对男人，让他同情容易，让他有动力和自觉性就非得加上美丽不可。虽然现在的在中国社会，男人的英雄救美情结早就被狗吃了，但他们毕竟还是雄性，雄性的弱点他们很难摆脱。当然要让他们心甘情愿地做事，除了美丽，具有琢磨不定的神秘和某种他们无法企及的成功就更好了，这样的女人在他们眼里才具有无限潜力和价值，他们才愿意赴汤蹈火。总之，这是一个人被看成一支股票，排列组合加以投资的时代。你昨天要是听我的不穿牛仔裤，打扮得如今天一样美艳,没准那家伙就不会无动于衷，袖手旁观。”


“别提他！牧歌，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练达了？也是他的功劳？”斯羽惊异地望着自己的老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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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l+ w8 U* I) `! v) a) |“练达？我这小儿科算什么练达啊。要算也得感谢我们学校那些女人，个个是人精。”斯羽感慨地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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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在包房里坐定，服务员送来了茶水和菜谱。斯羽让牧歌点菜，自己则踱到镶在墙上的一幅字旁仔细看。这是一幅篆字，斯羽认不全。从认出的几个字猜是欧阳修的词<玉楼春>，她勉力凭记忆顺着："尊前拟把归期说,未语春容先惨咽.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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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牧歌的电话响了，牧歌不甚热情地应答了几句后把电话拿给斯羽，“那家伙。”她不屑地撇嘴，捂住话筒，“不告诉我什么事，要跟你说。真讨厌，不办人事，还来什么电话，有病！”牧歌生气地说。


0 a2 L2 r3 x, J! P斯羽简慢地打了声招呼，就听到方楚气急败坏的声音传来，“你见我之前是不是和魏小琳见过面？”


斯羽心里咯噔一声，“你什么意思，我为什么要和她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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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她怎么能拍下我俩在咖啡店谈话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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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9 J# \4 i: T  ~    斯羽冷冷地反驳，“这你要去问她，跟我有什么关系？”


( w# [; o5 F% a5 s" n“你呀！以前你挺单纯的。”方楚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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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f1 ]& _* s6 @“不用再和我提以前！”


“我知道你对我有气，但是不要把我当敌人.无论如何别被人利用。你鬼不过魏小琳，肯定会被她涮了的。我呢，怎么也不至于害你，可那个女人为了自己的利益可什么都做得出来。”


“你怎么回事？上来就指责我，跟我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凭什么你跟你老婆的事情把我扯进去。没事我撂了。”斯羽啪地扣了电话，气得脸色绯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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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b* `+ O: g5 d! r牧歌急忙拿过手机，拍了拍她的头，“去喝点茶消消气。那还有小点心。妖魔鬼怪由我对付。还就不信了！”


牧歌走到外面给方楚挂电话兴师问罪去了。斯羽坐那一口一口地喝茶，仿佛这样才能把心头的烦乱熄灭。她回忆起昨天见方楚的情景。那是方楚吗？她到现在也不能相信。


+ }. _4 Q, p# A. z有过旧情，但其中的恩怨尚未被时间冲淡的情人见面，通常是一种颠覆性的结局。那是对过往情爱和过往自己的一种彻底否定和怀疑，而且因为无可救赎，终究会变成深刻的难以痊愈的伤痛。以至再回首，过去种种倾情和激荡，象被打碎的瓷器，雪化的泥泞，无一完整，无一纯粹，这恐怕是爱情最可悲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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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斯羽没办法，为了父亲，她不得不去找方楚。牧歌也是这样建议她，方楚的儿子现在正在她教的班上。所以昨天她为斯羽约出了方楚，事先没告诉他斯羽找他。方楚见到斯羽万分惊讶，心中顿时生出几分警惕，不过想到斯羽除了那条短信之外，并没再做过任何妨害他生活的事情，就很快释然了。何况她不久前还还了他五千镑。这是他觉得她傻同时也是他佩服她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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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M" S. h# |斯羽对他直言不讳，开诚布公地说了自己父亲的事。他正在与魏小琳进行离婚大战，怕这时候与斯羽再有瓜葛惹来麻烦对自己不利，就婉言推托自己在电业系统没熟人。并安慰她说如果她父亲真没做什么，就不用担心。查清楚是早晚的事情，找人帮忙有时可能更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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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羽看着他这两年来愈加发福的身材和脸庞，他连头顶都开始秃了呢，她在他假惺惺的话语里有些恍惚不解，觉得面前这个人并不是她曾经爱过想念过的方楚，而是什么人假扮的，她爱过的那个方楚哪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