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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无衣] 【长篇小说】江南血 60 (BY 秦无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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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1-9 05:30:57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 k' E- L& j# R; x5 C5 ^陈定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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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7 D: k- h- K   第三章 小雪 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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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Q$ j' B4 \7 D 周修流回到茶楼时,已是快近酉牌时分了。周发正在高声招呼着几个伙计打烊:“都给我听着,谁要是不卖劲,晚上的宵夜就省了一份,哈!晚上吃的是牛杂粉丝汤,外加二两黄酒。”伙计们听了,顿时手忙脚乱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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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7 B% a8 _; ?" Y忽然,这时外面走进来一个人。那个人四十岁左右,面白微须,态度斯文清雅,四方黑色角巾,一袭灰色锦缎绵袍。周修流细眼看了一下,认得这人,于是就笑着迎了上去。原来,来人就是半年前他在“望春楼”上望见过的与侯朝宗,冒辟疆等人一起,在画舫上纵酒狂歌的“四公子”之一宜兴陈贞慧陈定生。他的父亲陈于庭,是万历二十三年进士,也就是他父母的冰人。陈于庭曾任万历朝的巡按御史,天启朝的吏部左侍郎,崇祯朝南京左都御史,声名显赫,为江南大家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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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修流先拱了拱手,笑着说:“定生先生一向可好?”# Y% \" S( \2 @0 C$ W

$ s4 i# ?' E  y2 N: Z; f, g# x+ {4 l陈贞慧先是在漫不经意地打量着茶楼的大厅,见周修流唱喏,就笑着还礼说:“啊啊,是少掌柜吧?!我昨天刚从宜兴来到南京,就有朋友给我介绍了你们的茶楼,说是开的颇有特色,热闹非凡。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听说,你就是闽中周献周老先生的少公子?你的姐夫刘思任,跟我可是好友哩。他在吗?”& w. O1 `6 |$ O, c

6 s1 P& P. F5 F7 I: V周修流躬了躬腰身:“我姐夫估计还在山阴呢。——晚生周修流,拜见过定生先生了!不知先生可否还记得,你家陈老太公,当年曾经做过家父和家母的冰人?”6 J: [& O' f5 r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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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贞慧想了一想,忽然记起这事,于是就哈哈笑着说:“啊呀,果然是有这事的。我爹往年的时候,还在念叨着说,自己玉成了这场婚姻,功德无量呢!你看,这一晃就是二十一年过去了。我记得,我就是在周子恭先生的大喜之后的次年成亲的。我儿子维崧,字其年,年纪该跟你差不了多少吧?——唉,前些时我回去撮合他结婚,他却有一番奇谈怪论,闹得我好长时间脱不开身过来。”3 w7 `9 D9 Q+ k  G' T

# V1 I% a; `1 |周修流笑着说:“我读过陈其年兄的词作,他的文笔率真自然,这南京的书坊还有他的诗词刻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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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n% [& F9 K* R8 c陈贞慧笑笑说:“那都是一些笔头闲趣,算不得什么的,也都怪小时候宠惯了他。——周公子,既然你姐夫畏行还没有回来,那么今晚我有一事想要烦你一下。你能否给我找个僻静的座间,过会我要等一个稀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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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修流笑着说:“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尽力。”说着,他就将陈贞慧带到了楼上自己的花厅里,然后又让周发上了一壶好茶。他问陈贞慧需不需要整治一桌酒席?陈贞慧笑着摆了摆手,说:“这地方极好。你们这里人来人往的,周公子近来可曾见到过黄宗羲,侯朝宗,冒辟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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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k$ h, q: A( }5 k) i% x周修流想了想,说:“冒兄自从五月下旬带着董小宛姐姐回了如皋后,就再也不曾谋面了。侯兄与黄兄呢,上个月中旬时倒是到茶楼里来过一次。不过,后来样子比较难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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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_3 @$ P; b+ F. B于是,他就把刘宗周离开南京前的那天晚上见到他们两人的事说了:“阮大铖自从当上了兵部右侍郎后,就倚赖着马士英的势力,另外勾结锦衣卫管理北镇抚司的的指挥使同知冯可宗,四处搜捕旧日的政敌、仇人,听说复社,几社的朋友们,在城里都没有立足之地了。眼下南京城里耳目颇杂,最近风声又紧,定生先生也得当心一点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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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贞慧听了,眉头皱了一下,咬了一下牙床,随即就笑着说:“这些事,这两天我也有所风闻。不过,我既然回南京来了,就不怕这些小人作梗!——公子知道我要等的人是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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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p4 g5 f+ h8 H, t, \他见周修流疑惑地看着自己,就笑着说:“说出来有些好笑,便是我们复社的宿敌阮大铖!”9 `8 J4 Z+ I9 n1 F

# m3 V& ^; O4 N3 _- q周修流吃了一惊,他想,这陈贞慧此举,不就是自投罗网吗?!但是他看陈贞慧的样子,又不像是在瞎咋呼,就小心地笑说:“定生先生,小人是不能不防的啊。”) Q6 t6 x! O# C* ^

& D- c7 F4 q* h# d: g6 U陈贞慧笑着拍拍他的肩膀说:“周公子,我陈某做事一向光明磊落,家父的脾气,跟你姐夫父亲念公的脾气,几乎一样,不然也不会忝列于言官之首了!当初我和杨复庵兄,应箕兄,顾杲兄,太冲,侯朝宗他们,共有一百四十多个复社学人起草了《南都防乱公揭》,讨伐阮逆,直有痛打落水狗之势,那个痛快!事过几年,难不成眼下反害怕了他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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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喝了一口,目光淡定:“我一到南京,老阮他就盯上我了。他遣人约我晚上私谈一次,估计没什么好戏,我就约了这个地方。——我原以为畏行已经回来了,他如果在场,那么我就不会有后顾之忧了。畏行他可不像我一样,只是个空谈壮志的书生啊!”他望着大门外的暗处,长叹了一声:“我想这段公案,真也该有个了断了。不然的话,我们这班人东躲西藏的,总不是事,也遂了阮胡子的心愿了。”/ K# B3 o( J8 }; o+ j!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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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说着,周发“咚咚”一路喘着气跑上来告诉周修流,楼下来了一抬大官轿,二十几个长随,看样子是个大官。周发说:“我以前见过的老爹,出来时带着十几个长班,算是够气派的了。可这位老爹却带了二十几位长随,八个大灯笼,而且个个穿着气派,拿腔拿调的。嘿!”0 ]* s% I$ J5 o  h  H$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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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贞慧笑着对周发说:“小哥,烦请你去请那位阮大官人上楼来。他是来找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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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1 M5 d& M2 R0 B* Y% ]周发瞪大眼睛看着周修流,不敢挪步。周修流知道,他是被阮大铖的铺张场面给震住了,心下发虚,就笑着对他说:“你就下去跟那位阮大老爷说,陈先生正在楼上等着他。”说着,跟陈贞慧相视一笑。$ o8 A# @5 _&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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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发呆了一下,就一阵风似的跑下楼去。不一会,他就笑容可掬地领着阮大铖上楼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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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大铖一身红底绸绣圆领官袍,内套绵袍,正三品的冠带,一上楼就游目四顾,一派风光。不过他的身后,却只带了一个长随。周修流见了,觉得他比起上次在玄武湖时见到的他,显然更是丰采得意了。他心里想,坊间都说阮胡子不但会写戏,而且更喜欢在日常生活中演戏,看来所言不虚。——不然在这么大晚上来跟一个从前的政敌会面,却将朝服也给穿上了,在他自己看来,总是一种不太体面的体面!不过也太造作了。转而又想,阮大铖在崇祯元年就被革去兵科给事中一职,已经有十七年没有过上官瘾了,此时沐猴而冠,还能不抖乎抖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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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修流冷笑着朝他客套地抱抱拳。他一想起浈娘就是因为在玄武湖遇上了他,才产生了学戏进宫为父平反的念头,心里对他便十分的厌恶。阮大铖昂着头,作势摇摇手,笑着说:“呀,老夫早就听说秦淮河边新开了一家茶楼,精英荟萃,生意红火,原来竟是周公子的物业。周公子,恭喜恭喜了!不过,以公子的资质,开茶楼只怕是大材小用了吧?!”2 E8 ?( S5 ^6 O; c: a

& Z. D6 c2 g) x8 j/ s/ P, l& n周修流轻笑了一声说:“司马相如不是还卖过酒吗?!况且,阮司马以前不是也谱写过戏曲、还亲自粉墨登场过吗?如今你一步登天,飞黄腾达了,自然以为茶酒之道寒微。——只是不知道,我会不会有司马你这种机会呢?!”% q2 C5 X9 n' d0 |7 t;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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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贞慧听了这话,忍不住就笑了起来。阮大铖脸色略微一变,目露寒光:“少掌柜的,听你这么说话,鼠目寸光,看来你也只配卖茶了!”9 o. R) X: S8 a- F! T5 g

$ c# x# v  A; c周修流不想跟他多啰嗦,朝陈贞慧拱拱手就下楼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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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u& Q: Y! Z0 @7 y8 c阮大铖在陈贞慧对面坐下,他的长随替他们两人倒了茶,阮大铖挥挥手让他出去了。阮大铖眯着眼,摸着胡子说:“定生啊,自从上次你们起草了《留都防乱公揭》,对我进行无理的讨伐,弄得老夫几乎狼狈,如今五年多时间过去了,你们胸中的怒气也该消了吧?!这事呢我早已经不放在心上了,——冤家宜解不宜结,啊哈。”5 ]: ^5 z( `5 i% V0 O( d.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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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贞慧心里冷笑一声,马上就想到了复社人物被他逼得无处藏身的恨事,就冷冷地“哼”了一声:“阮圆海,你有什么话就不要兜圈子了。你的这些违心话呢,我也不想多听,你有什么事就直说吧。我的脾气你是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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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大铖说:“好吧,我这人也是喜欢快言快语。我们之间的人品好坏,如今说不清楚,后人自有公论,——你看当初崇祯爷罢免我,后来他自己不是也把江山给弄丢了吗?!因此有些话是说不清楚的。”) K9 u: M( m# j+ P%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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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贞慧心里暗骂一声“无耻”,脸上却不动声色。阮大铖继续说:“我今晚约你来,就是想了结了我们之间的恩怨。很简单,解铃还须系铃人,当初你们复社的一干人整得我名声扫地,脸面无存,现在呢,我没有别的意图,只想让你出面为首,纠集当初顾杲,杨廷枢,吴应箕,黄宗羲,侯方域等始作俑者,再出一份文告,当着普天之下,为我澄清事实,平反名誉。你们如果照办了,我也不想秋后算账了!定生啊,我的这个要求不算过分吧?这件事对你们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呀!”4 D' k- H3 B. n0 z% |  V4 X% X

6 \$ W3 N( a+ }$ e$ J+ O+ C陈贞慧听了,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大声说道:“阮圆海呀阮圆海,这种事亏你想得出来!你也把我们复社人的骨气看得太贱了吧?!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啊?且不用说我们这些人跟你不是一类,根本不会去做这种无聊的事,而且说到底,你的种种劣迹,又岂是一份文告能够洗刷得清的?!你自除任兵部右侍郎之后,就更加变本加厉了。——你也算是个聪明人了,你如今不思悔过自新,却想变着法子为自己旧日的罪恶开脱,这这是一个正派的士子所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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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w0 {8 K/ f  {阮大铖只听得脑袋发胀,满脸紫酱色。他捋着浓密的胡子,拼命地让自己沉住气,免得拍案而起:“陈定生,这可是我给你们的一个机会。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如今时过境迁,该是我重见天日的时候了!到时候,你可别怪我阮圆海不留情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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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C8 P* @+ }5 ?( H6 |; Q  f; C陈贞慧正眼不去看他:“圆海,如果今晚你请我来就是为了这件事,那我是万万不会答应的。咱们道不同则不相与谋。”说着站起身来,就要离开。5 n& D% v7 d#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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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大铖怒不可遏,终于还是奋力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他平时也经常耍刀弄剑的,手劲大,两个茶杯都弹跳起来有一尺来高,茶水四溢。外面的长随赶紧掀帘冲了进来,阮大铖冷静了一下,挥手让他退了出去。他呼呼喘着气对陈贞慧说:“陈贞慧,你个贼牛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你知道吗?如今在南京城里,只要我阮圆海打个喷嚏,半个城的人都会害伤风的!”1 J+ M% `5 K5 ^' }+ [

$ `: y3 L. L2 j- a; j( r7 p! N( k陈贞慧连连冷笑着,朝他随便拱拱手,就顾自踱下了楼。# N$ k+ O. ^0 o; Q-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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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到了楼下,周修流已经听到了楼上的动静,正在错愕间,这时慌忙迎了过来。他刚要询问,陈贞慧笑着拍拍他的肩膀说:“我走了,周公子,如果你碰到我的那些朋友们,就说我到南京来过了,还跟阮胡子见了面,不欢而散。这几天,我还有些事要办理,然后再回宜兴老家。”& n" c2 |+ k' `( W5 }3 [  X

# ]% K6 N3 h6 @9 U. W他想了一下,就解下腰间的一块佩玉,递给周修流:“这是我的随身之物,我的朋友们都认得它的。公子记住了,倘若三天后我没再来这里找你,到时候呢你就将这块玉佩,交给你姐夫,他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切记,切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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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 R+ D+ p3 E周修流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陈贞慧是怕阮大铖报复呢。于是他郑重地接过玉佩,塞进怀中,然后轻声说:“定生先生,你还是赶紧离开南京避一避吧,有什么要紧事,等过了风头再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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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q2 }1 O' ~" S/ W. j- r陈贞慧笑笑说:“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大道如青天,各人走一边。我为何要给小人们让路?!难不成要便宜了他们这帮贼牛。”说着,竟自飘然走了。) T8 v0 {) ~! J/ j% f2 P.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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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修流望着他的身影,倏忽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心中嗟叹着:这人骨气是硬的,当初自己在“望春楼”上错看他了!看来人不可貌相啊。因此手里攥着陈贞慧留给他的玉佩,心下倒觉得十分的愧疚了。6 w5 E0 K" g) X' p6 V$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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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阮大铖在长随的搀扶下,慢条斯理地踱下楼来,脸上挂着僵硬的微笑,就像一个输光了的赌徒似的。周修流本来是不想理他的,他却一摇一晃地走了过来,拍拍周修流的肩膀:“周公子,我听宫里的田公公说,眼下你的那个表姐浈娘,在皇上身边正得宠着呢。她不但曲艺大进,时常和皇上唱和,还被赐恩封为巧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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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修流倒是很想要问一下浈娘眼下的情况的,但是话到嘴边,却似骨鲠在喉,他只是横了阮大铖一眼。不过听他这么一说,知道浈娘应该是没什么生命之虞了。阮大铖又笑着说:“眼下后宫议立皇后娘娘的人选,还没有眉目,倘若浈娘运气好的话,很有可能会被皇上立为皇后的。那时她母仪天下,你这个做表弟的也是风光无限啊!——你有什么话要我带给她的吗?”0 Y7 D5 Z# r3 v" G

) P$ x- W; L% H周修流冷笑着说:“她是她,我是我,我们如今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你把浈娘送进宫去,等于是把她给害了,难道还想让我也来分一杯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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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大铖听了这话,也是一声冷笑:“一个巴掌拍不响,她入宫承幸,完全是她自愿。别什么鸟事都往我身上兜揽!好像老夫是吃饱了撑的似的。”临走到门口时,他突然又转身撂下一句话:“小子,你上次在吴江县衙闹的事,宫中的李国辅已经查清了,有司还没有跟你清算呢!你居然敢动御批贴下的黄条子,将皇上慎选的淑女抢走了。这事在北镇抚司中都有记录的。你知道吗?那可是死罪!有空你就把自己的脖子摸一摸,看看份量,别整天扛着一张硬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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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修流知道他说的是自己抢救红歌的事,心想:原来这事已经传到南京来了,还在北镇抚司备了案。幸好红歌已经离开了。不过,他的脸上却不动声色,说:“阮大人,你可真是忙啊!这南京城离了你,还真玩不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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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大铖“哼”了一声,带着一班随扈,拂袖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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