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不是爱风尘(68) 病梅

闻弦歌

伦敦主要有八个火车站，均以特殊的历史事件或人物命名。KING’S CROSS（国王十字）火车站从1852年投入使用，有150多年的历史，是英国铁路干线东海岸主干线的南端终点站。因位于伦敦市中心的KING’S CROSS地区而得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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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元兴高采烈地赶到KING’S CROSS火车站，踌躇满志地在门口停下，仰头看火车站巨大的时钟和高达36米高的尖如利剑直刺苍穹的钟楼塔。天降桃花，纵然今天因为起早哈欠连天，他依旧是春风满面，还特意换了件新夹克。进了火车站寻寻觅觅找到了卖当劳，一眼就看到斯羽握着一杯茶坐在靠墙的位置。他眼睛一亮，大步走过去。


“点东西吃了吗？”他殷勤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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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O- W: D4 a4 _' ?3 ]  `( v“我不饿。你想吃你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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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7 t' C5 \% u1 ]6 z8 x+ B. q“不，我也不饿。不过，早上还是吃点东西好。”他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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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v' [$ }; T, H/ `# r+ M“你等等。我有事和你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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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9 t9 e  p: _0 {/ G" @) u“是不是找工的事，等我点了东西再谈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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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现在就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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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H" p9 N8 T" @* T; f  W3 u0 }' m+ j8 o“那好吧。”阿元重新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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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上次，”斯羽艰难地开口，尴尬间攥紧双手，触痛了手上的伤口，这疼痛让她鼓起勇气。“你上次说要帮我租房子还有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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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喔，当然。你昨晚上找我就是这事啊。”阿元转动着眼珠，没想到斯羽对他曾经的提议从冷若冰霜到突然主动，大喜之下充满狐疑。昨晚上半夜她给他挂电话，他老婆阿秀就在他身旁，着实让他吓了一跳，幸亏他反应快，搪塞地打哈哈，假装是某个老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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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3 |/ [( Q) G“恩。我想问你是不是想，想。。。”斯羽咬着嘴唇，嗫嚅着不知道该怎样说，她又攥起拳头，在那放射状的疼痛里说，“你是不是想让我做你的——情人？”


, A( G. s1 }9 a/ P! {- T  I“啊？喔。”阿元在斯羽的直白里瞠目结舌。他是这样想的，可是应该由他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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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你直说吧。我还有几个月就硕士毕业了，可现在我没钱继续学习，所以，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和你在一起三个月，你负责给我租间房子并一次性给我三千镑。”斯羽面无表情，没有顿挫地说，仿佛在背诵早已滚瓜烂熟的习题。她算过了，三千镑足够支撑她完成学业和实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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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j& }. ]/ W, ^昨晚她思前想后一直没合眼，彩虹借她的一百镑并不够让她租个房间。她走到那座因《哈里·波特》而问世的9又3/4月台，握着那个一半在墙里一半在外边的小推车，真希望有那样一个魔法世界可以让她进入，从此不必烦恼俗世的一切。她凝视岿然不动的黄色旧砖墙上砌死的拱形凹陷的窗，想起古代女子以死明志，撞墙而亡的决绝：血花飞溅，成就了多少岁月的桃华扇！死亡是瞬间的永远——永远的休息和解脱。人生这座高山，她实在是没力气再继续攀爬了。徘徊在火车站里，看着红蓝黄绿灰五条弯曲纵横交叉的铁路线，斯羽知道跳下去，一切痛苦和难题就都迎刃而解了。可是她能吗？她想起妈妈。自从妈妈得知她在读硕士那天起，妈妈一直欣慰的就是她比她强，比她自立，每次通电话反复念叨的就是没白为她吃苦受累，为她骄傲，甚至多次哽咽地说将来要离开父亲和她一起生活。她无权用死亡来结束妈妈的梦想和希望。既然这样，那就曲折地活着吧。即使会成为一株病梅。



“啊，这，这。。。”阿元象是被天上掉下的大馅饼噎着了似地张大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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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E' k# b7 T+ C3 X, {7 _“不同意就算了。”斯羽站起来拉着行李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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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x9 ~. f6 P( S$ O6 p4 ^% t“等等，我还没说不同意呢。”阿元着急地站起来。“有点突然，我一时没反应过来。”斯羽低着头象是专心地研究桌子上的花纹，阿元沉吟着。自己有个老婆不知道的秘密帐户，上面倒是有个一万多镑。眼前这个低垂着眼睛的美女，如果好好打扮起来，和香港那些明星有得一拼，他想起香港那些为获得美女青睐一掷千金的大老板。三千镑算什么，如果她有机会，她可不只值三千镑。虽说落难的凤凰不如鸡，但凤凰还是凤凰，鸡是跳着脚也变不了凤凰的。自己好歹也是个老板，却从未有机会风流过。自己家那个老太婆又丑又凶，这辈子被她压迫得够苦了，他们餐饮这行起早贪黑，烟熏火燎，男人早死多病的数不胜数，老太婆不知听谁的撺掇，给他买了各种保险，都是她自己做受益人，自己这辈子活着被她驱使，死了也好象在为她铺路，活得真不爽。眼前这朵花自动送上门来，他还顾忌什么？“好，我同意。”阿元象是给了自己后半辈子一个好交代，一时觉得神清气爽，他绅士地问，“现在我可以去点餐了吗？”


7 g- w  j( s* x  c) o    斯羽意外地抬头，羞惭和后悔的神色在脸上闪现。虽然她决心把尊严和羞耻心全都抛在一边，孤注一掷，但内心是万分矛盾的：既怕他不答应，又怕他答应。答应了她不知道自己将来会因此变成什么样子，不答应她现在就无路可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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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元回来的时候，见斯羽正在和什么人讲电话，她的神情生动，眉眼盈盈，和刚才的愁苦判若两人。阿元一呆，她真是好靓啊，他在心里感叹，转而有些不安。他注意地望着她，竭力倾耳细听，却见她已经把电话放下了，脸上又恢复了刚才的严肃。象是被风吹灭了蜡烛，他有眼前一暗的感觉。
阿元不无迷惑地说“吃点东西啦，然后我们就去找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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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羽心不在焉地叉起点鸡蛋，放进嘴里细细咀嚼，象是想尝出其中滋味，阿元则象饥饿难耐一样把整个煎蛋全放进嘴里，赌气地鼓起嘴巴大力咀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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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羽忽然放下刀叉说，“你先走吧，我还要见个人，等见完了，我给你挂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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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见什么人？”阿元口齿不清地问。


“一个朋友。以后我会向你汇报我的行踪，但现在，我还是自由的，请你不要多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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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关心你啦。”阿元终于喝口茶把蛋顺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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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z3 \$ J' V; y" `“谢谢你的关心。”


“那我把早餐吃完好吧？”阿元悻悻地说，开始举棋不定。如果一次性把钱付出去了，会不会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或者他正在钻进一个仙人跳的圈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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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各怀心事，无语地吃东西。斯羽猛然听到阿元呛了一声，一口热茶喷了一桌子，然后就剧烈地咳嗽起来。她纳闷地抬头，见他捂着嘴，六神无主地站起来，惊慌失措地瞪着她身后。她转身望去，头嗡地一声仿佛被打了一闷棍。老板娘阿秀赫然出现在门口，后边还跟着何红。她想起刚才何红在阿元到之前曾经给她挂过电话，追问她的所在，她也随口告诉了她。可是何红并不知道她和阿元约好在这里见面呢。她觉得自己身上的血液都在急速地涌到脸上，人好象触目惊心地膨胀起来。她想逃，却手脚麻痹，动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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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娘扑通坐在老板身旁，狠命拧了老板的胳膊一下，就死死地愤恨地盯着斯羽。斯羽摇晃了一下挪动脚步想走，老板娘一声大喝，窜出来当胸拽住她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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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狐狸精的尾巴到底露出来了，勾人勾到我这来了，还想走，哪那么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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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口水喷到斯羽的脸上，斯羽想甩开她的拉扯去擦，却甩不开。阿元趁乱从老板娘身后偷偷蹭出来，拔脚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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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卖当劳里所有的人都朝这边望着，斯羽的脸红得能滴出血来。她觉得所有的人都对她的丑恶行为了如指掌了。人是多么经不住推敲，如果不是站在阿秀的对面形同示众，谁又能想到她出卖了自己？！她想起霍桑写的《红字》，主人公白兰怀抱因私情得来的婴儿被推上示众台，可是白兰的耻辱里终究包含着高贵，因为她的耻辱不是因为低贱，而是因为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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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a* z1 X( {2 v8 H& c& `柜台里的服务员正在商量是否该挂电话报警。这时，一只手伸了过来，把老板娘的手从斯羽身上拉开。

无墨

我觉得斯羽这一步走的不大对，换了我没钱，宁可向父母伸手借，呵呵！无论如何要保护人格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