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不是爱风尘》（47） 藕

闻弦歌

安行章自问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对得起宋茹的牺牲：他放弃了爱情和幸福，放弃了自己的专业和可能更为远大的前途，甘心被自己的错误束手就擒，过一份乏味庸碌的生活。不过也正因为他把良心当作了挡箭牌，他从未试图消除对宋茹的偏见。到现在为止他对她和自己都不能原谅。遗憾日积月累地成了堵住生活源泉的大石，他生活的河流逐渐干涸，家庭的大船终于搁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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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2 a# g4 g1 Q$ m/ n从表面上看，宋茹作为妻子除了没有主见外并没有太多可挑剔的，支持他的工作，从不抱怨他回来的晚。可他如此寄情专注于工作何尝不也有内心空虚的原因，他需要外部的荣耀来填补内心的虚空。


宋茹幽怨的哭声让坐立不安的安行章更加心乱如麻。安行章以为自己今天本着理解的态度和斯羽商谈，斯羽一定能领会他的苦心。可是，好话说尽，这孩子却依旧冥顽不化，油盐不进。到底怎样才能和她沟通无误呢？他真不知道别人的孩子是怎么养的。孩子和父母血脉相连，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想放也放不下，放不下就牵挂，牵挂就烦恼。真是上辈子欠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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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再哭了。”安行章不禁也悲从中来，眼圈发红。这一刻他和宋茹同样的软弱无助，他也非常盼望宋茹能力挽狂澜，给予他精神上的安慰和力量。同时他也痛恨这样的软弱，因为软弱即是无能。“你能不能象个成年人？！”他浓浓的眉毛纠结在一起。


& i6 l$ R/ K9 @: [" A5 T- _/ a0 k“我不象成年人？”宋茹哀怨地喃喃，“是，我倒宁愿是个孩子。可惜，我没那个好命。”她用双手捂住脸，委屈和自怜再次涨潮一般在胸口掀起巨浪，从眼中喷涌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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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行章无奈地看着肩头剧烈耸动如风中秋叶的宋茹，叹了口气。他们都是孤独的，而且，各自不相干的孤独着。纵然他担当了酒后乱性的后果，但他到底没有能力担当她的一生幸福，就象无法担当自己的幸福一样。


宋茹强行压制住汹涌泛滥的痛苦，用手抹干眼泪，脸上显出决然的神色。“我问你一句早就想问你的话：我哪做的不好，你那么讨厌我，看不起我，冷落我？就因为我当初有了小羽？”这些话她憋在心里太久了，以至她觉得自己已经问过他无数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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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叫他怎么说得清呢。难道能让他将自己隐秘的心思和盘托出，那样跟裸体在大庭广众之下有什么区别。而且托出又有什么用，能改变什么呢？人在他人面前是需要遮羞布的，这对别人和自己都是一种安抚和爱护。精神上的解剖和肉体的解剖效果一样，都会血肉模糊，惨不忍睹，痛彻心肺，自己是断然下不了手的。


$ r' m/ ^' w; x% @/ E4 e* }“现在说那些陈年旧事干什么？我们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想办法解决小羽的问题。”他避重就轻。他们已经人到中年了，再怎么样变都万变不离其中了，可斯羽的生活刚刚开头，绝对要防患于未然，他不能让过去的故事再以另一种方式重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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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2 v8 f: \# U" {“你为什么不回答我的问题？我在你心里就这么无足轻重吗？”宋茹的手紧张地互握着贴在胸前，穷追不舍。
. f: C8 R% y" W) S3 e1 i7 L) a“我们都过了大半辈子了，轻重是非对我们来说重要吗？我们这么大岁数的恶人，日子还不是为孩子过的？我觉得小羽这孩子有些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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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茹听了这话泄了气，双手颓然地落到腿上，心中反而平静了一些。其实她是害怕安行章说出她所预见的事实的。“有什么奇怪的，她不过想在外镀金。儿孙自有儿孙福，何况，小羽的脾气跟你一样，从来都我行我素，谁的话她肯听。真有问题了，我也不会让她象我这样选择。她真有孩子我替她看，她可以自由地过她想要的生活，绝对不会象我这样委曲求全，一辈子都不招人待见。”她的眼泪又飙下来。


“你说话太不负责任了，这是一个母亲该说的话吗？”安行章背着手在屋子里度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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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 l( d  a" K$ Q4 R# n' O“母亲？我这个母亲的身份压迫你太长时间了，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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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好了，我们今天不谈了，你冷静一下，我们明天再说。”安行章顿住脚步，无可奈何地说。他的手机这时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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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_' H  W0 s( U1 i“不是我不冷静，而是你没时间对我们家里的事磨牙。”宋茹冷眼看安行章拿出手机查看，挪揄道。


安行章见是一条短信，叹了口气，向外走。他这辈子，工作上可以说基本问心无愧，可生活上却总是欠债。还来得及弥补吗？即使来得及他恐怕也心有余而力不足了。爱一个人实在是个力气活，需要精气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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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半夜了，你上哪去？”


9 ?' z! Q$ E0 x+ t: L" R9 Z% v“出去办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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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W8 v8 A7 u“看来什么也没你外边的事重要。家跟你有什么关系，小羽算什么，不过是个一开始就碍你事的孩子。”宋茹眼里的幽怨变得凌厉起来。


“你今天怎么了，怎么不讲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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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恐怕是我太愚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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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 k1 S! q  v9 G: s“我为那句话道歉。愚蠢的人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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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3 g, J& E0 X* r宋茹悲伤地看着安行章的背影。这个背影不象年轻时那么挺拔有朝气了，一层沉沉的暮气笼罩了他。也许她是该放手了？！他们，还有斯羽，都未曾有过足够的幸福感。因为他们俩个组成的家庭是没有美好的基础的。他是奉女成婚。他们俩虽然不得已走到同一条起跑线上，但方向是不同的，更从来没合上一个节拍。


. q/ x  u( v! ~) U$ F安行章低头穿鞋。他的头上也有了白发，象她的一样。宋茹不由一阵心酸。但是她还是无法说出离婚二字。无论怎样，她已经习惯这个家了，习惯有个丈夫。习惯了自己在社会上以妻子和母亲的角色出现。在生活中她不是演技派演员，她只能本色出演这一个角色。而且，一个离婚的中年女人，象掰断的藕，丝缕连着过去，再也不能还原。与其再找个陌生人凑合，还不如维持现状可靠。

无墨

不容易啊！呵呵！

) b& I, L2 i6 l& d2 Q我觉得遇到宋如这样的女人挺恐怖的，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