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不是爱风尘》(6)失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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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z, ?4 z2 d, t9 U$ t斯羽一行的目的地是英格兰中部一个叫LUDLOW的小镇。飞机抵达伦敦希斯罗机场后,他们又转机到伯明翰。一路上斯羽都在看MP4上的电影,偶尔迷糊一会,飞机的轰鸣和人声却依然在耳边。因此,一到伯明翰,困意就象天上厚厚的云团一样拨不开了。上了接他们的小巴就开始昏天黑地的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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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天已经黑了,出了高速公路,路灯就跟着消失了,只有嵌在路面的猫眼在车灯的照耀下亮如钻石,一车人都在黑暗中不时望着黑黢黢的山峦和田野,七嘴八舌地说起各自的打算,有的要投亲奔友,有的要去打工,只有几个看起来十八九岁的自恃有强大的经济后盾不无得意地说要留下上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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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U3 T% C! N c5 o# x每当经过一个小镇或城市时,他们都以为到了目的地,兴奋地询问司机,每次都得到否定的答复,重复几次后都有些气馁,聊天的声音也小了,心里都嘀咕起地方的偏远,中介的骗人来。9 F8 _8 h' H6 C)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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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往前道路似乎起伏越大,可以感觉到小巴在爬坡下坡,路两边的开阔牧场换成壁立的山体和山林,有时伸得太长的树枝磕磕绊绊地刮过车窗,吓他们一跳。浓重的雾气包围上来,车开得非外小心。等终于下了山,转过一个弯后看见了被浓雾包裹的昏昏欲睡的灯光,路边也显出影影绰绰的房屋,他们意识到又进了一个小镇,但却都没了追问的兴致,这时司机却不紧不慢地告诉他们已经到了LUDLOW,众人赶紧向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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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上的路非常狭窄,人行道上空寂无人,偶尔有微弱的灯光从窗子里透出来,很多路段两旁都泊着车子,小巴不得不七拐八拐地绕过这些车缓慢地行进,偶尔还要停下给对面驶来的车让路。车里的人都面面相觑,心里都感叹这个小镇的局促,不由想起沈阳六个车道的大马路,夜晚辉煌热闹的灯火和人群,亲人朋友,温暖的家,乡愁象身边弥漫的雾一样陡然笼罩了他们。# l' i' f2 q3 p
' P2 {8 P" X. y斯羽沉睡中不知被谁捅醒,懵懂地睁开眼睛,迷糊地跟着大家下车。黑暗中一切都影影憧憧的,清凉的空气中有一丝丝湿润的花香传来,沁人心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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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羽伸了个懒腰,“太好了,终于到了!这空气,跟纯净水似的。”她用力吸了口气,仿佛要把空气中清冽的花香装进体内。其他人只顾沉浸在黯然乡愁中,没人响应她的雀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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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彻底清醒过来,抱着手臂打了个寒战,雾气象一幅小水珠做的轻纱,瞬间笼在了她身上,她感到自己的发梢湿湿地贴在脸庞。虽然夜色深沉,她还是四面环顾,想看看周围的环境。( }2 m* F3 D;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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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是路边一排连体的房子,开车载他们过来的司机是个沉默寡言的英国人,自称受雇于中介公司,帮他们敲开了房门。房东是个蓄着落腮胡子的老人,秃顶,红鼻头,脸色也是红红的,刚晒过太阳似的,打着哈欠开了门。一连声欢迎着他们,说等他们好久了。带团老师亦步亦趋地跟在房东后面听他介绍房子,斯羽被带团老师叫着在一旁充当翻译。房东口音很重,斯羽勉强听明白了房东的交代和介绍,转述给带团老师。" o; {# f# A5 L+ G" [' W' x9 T
0 g% V' P4 O/ T0 P9 I- D这是一所老房子,四壁是颜色暗淡的墙纸,细长的玻璃窗被漆成黑色的窗棱分成很多小块,陡而窄的楼梯走上去发出咯吱的声音,老式吊灯的灯光昏黄不明,有气无力,让人着急。两人一个房间,自动组合,飞机上同座的女子主动要求和斯羽住在了一个房间,斯羽这时知道了她的名字叫黄丽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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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b8 _' {* l, g; S) m! y' Y( f斯羽翻腾出一应物品,手忙脚乱铺好床,忽然觉出饿来,就下楼想找点什么充饥。冰箱里空空如也,她耸耸肩,撅了下嘴。又打开柜子查看,同样空荡荡。她有些后悔没带上妈妈给准备的一大袋吃喝了。看来只好忍一晚上,全当是减肥了。她身材很苗条,但脸上始终有婴儿肥,笑的时候更明显,所以总盼望把自己脸上的肉减掉。3 C& E/ q9 a8 x/ Q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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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楼看到排在卫生间门口的队伍,她叹了口气。只有两个卫生间,要供这么多人洗漱,看来很麻烦呢。她没过过集体生活,大学是走读,一直很向往集体生活,但是这种情形可不是她想象的集体生活。她找出自己的牙具,到厨房刷牙,很庆幸暂时还没人想到厨房的水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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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想换上睡衣,黄丽霞裹着浴衣进来,见她要上床奇怪地问,“你还没睡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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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还有点困。”斯羽抬眼看她。她洗完澡后脸色红润,眉目间舒展了许多,眼神透出一点妩媚,一点不象在飞机上那副本山大叔的愁苦相了,斯羽不由感慨女人的面貌实在象天气一样千变万化。她发现黄丽霞虽然不算漂亮,但眉眼很耐看,可惜的是眉毛和眼线都纹过,显得不太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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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点饿,你不饿啊?”黄丽霞翻着自己的手提包。5 W* ]* x& s& J- M1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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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行。”斯羽咽了一下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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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我这有飞机上带下来的东西,你要不要吃?”她拿出几个小面包和小块奶酪,黄油,果酱,矿泉水,都是从食品补充间顺手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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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s# P/ @: w. f7 R9 Z“你吃吧,我刷完牙了。”她有点瞧不起这样夹带东西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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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了再刷嘛,我看你在飞机上也没怎么吃东西。来,别客气,反正也是白来的。”她热情地塞了个面包给斯羽,斯羽只得接了。% m& C! r* q/ K" Q
1 n# M g+ Z: ]+ T$ c“唉,真想家。你年轻,没牵挂,我特想我儿子。我儿子才五岁,跟我可亲了,每天都要我搂着睡觉。”她眼里流露出难过的神色,嘴角也向下撇去。# z" ?) s4 y+ t3 |0 v1 t% E: [, P" k
. B2 f1 E9 V! m" M. L' |$ M* R ~斯羽无法体会黄丽霞的心情,但还是同情地说,“ 你儿子一定很可爱,上幼儿园了吧?” `& h4 W: J# l p: |;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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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舍不得送,他奶奶白天帮着看,我晚上接。我这一走,就得在他奶奶家睡了,也不知道会不会哭闹。”她狠狠地咬了一大口面包,噎得脸都红了,急忙打开一瓶水喝了一大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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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也只有一年,学完就可以回去天天跟你儿子在一起了。”斯羽安慰,用手撕了一小块面包放到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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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我一直想见识一下外面的世界,我老公又体贴我,愿意满足我的愿望,所以,也只能这样了。”黄丽霞递给她一块黄油,得意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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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丽霞中专毕业,是一家小公司的出纳,老公是电脑硬件维修师,生活不富裕,也不穷困,但她的虚荣心很强,看到她有的朋友出国后常往家寄钱,也不甘落人后。其实她老公根本不愿意让她出来,但架不住她百般找借口,什么要牺牲自己让家庭奔小康了,让孩子将来有钱出国留学了等等,寻死觅活,又以离婚威胁,她老公只得同意,并东挪西借地凑够了钱。; W% a& X2 t. Q" w, W( _
9 A% T, p4 Q0 A+ u1 h3 N“谢谢。”斯羽接过来,“你老公对你真好。”( a5 ~! i! c) |! a9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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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这找老公啊就要找个对自己好的,第二次投胎嘛,你想呀,这是可以自己选的投胎,不选个好的哪对得起自己。哎,我看你男朋友对你也不错,还给你系鞋带呢,叫人羡慕死了,他怎么舍得你出来?”她一脸好奇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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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斯羽苦笑了一下,掩饰地又撕了一片面包,答非所问地说,“我想多学点东西。”' z$ z* u6 [( [6 B
" ]; K. e5 c3 N) B2 ~5 j) }9 C& L她啪地拍了一下手,“对呀,你真聪明,女人多学点就是资本,到时候想找什么样的男人都能找着。”她本能地说,说完觉得不妥,又补充,“我是说,知识就是力量。而且,你们年轻,日子长着呢。那你打算在这学满三个月了?” K" ]! M* }( u; Y: G9 ~6 O
! x; W+ w9 b/ [6 ?* \0 q( X“如果这里能找到份工作的话。”% x4 H2 Q7 U4 q&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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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要打工?你男朋友没给你拿钱?”黄丽霞想起方楚的穿着,都是名牌啊,应该很有钱。不过,没准是水货,这年头也分不清真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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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N! W! N. p' |$ ~+ L: p2 K“他的是他的,我不想靠他。”: d! U1 Y" _5 q& M2 R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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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羽从来没把借方楚的十万块钱当作自己的,她是打算靠打工一点点还上的,即使一时还不完,以后找到工作也要还。向方楚借钱她是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的。她自己是月光族,她父母肯定不会同意给她钱出国,牧歌的积蓄也只有两万。她只能冒着有失尊严的危险向方楚开口,虽然方楚以前时常想塞点钱给她,但她都拒绝了。在这方面她非常自豪于自己的独立自主。, c0 K8 a7 H/ u- e;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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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傻,你男朋友的不就是你的吗?你不靠他靠谁啊?自己打工多辛苦,看你娇滴滴的,也不是干活的人。”她抖搂着身上的面包屑打量着斯羽拿面包的手:手指很长很有光泽,指甲修得整洁,看起来可能家里条件不错,长得还行,就是脸盘和嘴有点大,没胸,没曲线,和自己的身材没法比,她挺直了佝偻的后背。“女人没胸就没味,年轻也跟我没法比。”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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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3 x+ S/ z4 a/ \+ r; T7 B+ t“我还是愿意靠自己。”斯羽不想再谈方楚这个话题,“我再去刷刷牙。谢谢你的面包。”8 _3 E! c& _$ @8 k( x%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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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能装!能靠上谁不靠啊,肯定是靠不上。”黄丽霞心里嘀咕,嘴上却说,“靠自己好。再吃点面包吧?我这还有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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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了,谢谢。”斯羽小心地握着手里的面包屑出去了。+ Z- d* I) w/ f) Y" B)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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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床上,两人各怀心腹事,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黄丽霞不知不觉开始打起了轻微的鼾声,斯羽还是无法顺利入睡。她从来没失眠过。老妈唠叨失眠的时候她还满心羡慕呢。睡不着还不好,可以看小说看通宵,那时她不知道失眠的滋味并不好受,还以为就是单纯地不困呢,哪知道失眠不是不困,而是困乏到极点却无法进入睡眠里休息,好象长途跋涉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却因为丢了钥匙而不得其门而入,只能无奈地来回徘徊,想走又没地方可去,那真是进退唯谷,欲告无门。; H% l% K" a) U& R)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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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羽开始体会到什么是想家。父母的形象因为遥远而变得亲切温暖,她无数遍回想自己在家时候的细微末节:妈妈叫她起床,催她吃饭,催她睡觉,边唠叨边帮她收拾扔得到处都是的衣物,帮她整理房间,当时的不耐烦,回头看来,是那么不可理喻,不近情理,让她觉得羞愧。爸爸安行章挂在嘴边的大道理和说教此时好象也不那么令人反感了。但是,她还是不明白,他工作上游刃有余,生活中怎么会那么的弱智。她曾经问过妈妈,为什么会喜欢这样一个独断专行,冷酷无情的人?妈妈却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说爸爸并不象她说的那样,他是很有担当很有责任感。斯羽想当然地认为妈妈是从物质方面才这样说,心里很是不屑,他们从她高中时就已经分房而居了,从肉体到精神,他们都已经完全不相干,可能妈妈的所谓责任感不过是爸爸还没有彻底抛弃这个家,抛弃她和妈妈。9 g, q$ r B4 w5 I+ a- s! r
5 e$ E4 U0 }, R' _婚姻到这个程度不是很可悲吗?她不明白为什么两个不相爱的人要在一起生儿育女,或者,他们当初也是相爱的,只是由于某种原因,不再相爱了,什么原因呢?为什么她就没有一个美满的相亲相爱的家呢?象牧歌的家,父母不仅是父母,还是朋友。她的母亲却象只懂照顾饮食起居的保姆,父亲象严密防范外敌入侵的保镖,外敌当然是指那些从她上高中开始就不断上门来的荷尔蒙暴棚的求爱。( q& c1 G0 _, ^; o: Q
; I' q0 i- ?& F$ ~! v7 [1 [也许空间的变化和时间的流逝有异曲同工之妙,都会让人陡然站在不同的角度来回想生活的历程。这些问题她在家时很少想,她不是个习惯思考的女子,她做事跟着感觉本能的时候多,她的心性也很浮躁。要不,她也不能说离职就离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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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0 X* l. K% H斯羽从本市师范大学英语系毕业,理所当然地分配到了一所中学,而且在父亲的关照下是一所英语教学很出名的市重点中学。不过,她只呆了一年,就不干了。她不喜欢做老师,当初上师范是因为别的学校分数不够,勉为其难地不得不去。: x+ w0 c# b9 {2 p# p'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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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对她来说太单调,一天对着几十个毛头孩子,她有爱心但没耐心。其他老师津津乐道的什么成绩分数纪律啊,她根本不屑一顾。而且,她自己上中学的时候就对学校的规章制度特别反感,采取过一系列行动反抗,现在却要装模做样地教育学生遵守,这种虚伪她无法忍受。为人师表又特别没自我,连穿衣带帽都有硬性规定,虽然她并不是暴露狂,但也特别鄙视老成持重那一套,偏喜欢标新立异,衣不惊人死不休。所以,在学校当老师的一年简直让斯羽觉得象坐监,岂有不想法逃跑之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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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当然明白父母不会同意她转行。宋茹从来是父唱妇随,虽然并不代表她完全同意父亲的意见,只是迫于习惯和父亲的强势,一贯哑忍,表面唯喏,其实背后没少在她面前抱怨,但是惟独在她的职业上出奇的同声同气,在斯羽看来简直是同仇敌忾。他们都认为女孩子在学校教书远离社会旋涡是最安全最保靠的职业,免得他们提心吊胆,疑神疑鬼地替她操心。这一点安行章何时提起,何时都要感慨:女孩让人早生华发。他是中文系毕业的,有时候爱拽几句。所以,斯羽为了省却麻烦和阻挠,一有机会,就偷偷地暗自行动,去报名应聘了某公司的公关部长。待到瓜熟蒂落,生米成熟饭,她的工作关系都调到了那个公司,她才向父母宣布了这一让他们大吃一惊的即成事实。从这点来看她确实是个敢想敢干,颇有叛逆精神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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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f9 r/ k% Z. M% w. d虽然瞒天过海地顺利和一板一眼的教育界划清了界限,她的职业道路并不平坦。没干几个月她就在还没找到下匹骏马的时候,把当下骑着的那头毛驴给打跑了,她辞职了。不过她很为自己得意,因为她不惧强暴,赏了胆敢借酒撒风骚扰她的总经理王军一个大耳光,然后扬长而去。这种潇洒当然和她对生存艰难的无知无畏有关。这一举动当时惊公司,泣众人,一时暗地里传为佳话。到现在那个公司的人看见那些主动向王军献身的年轻女子时,还是会心生敬佩地想起她来。要不,王军也不能在再次偶然遇到后对她契而不舍地追求,方楚也不会被强烈吸引。这个时代,不爱权势的女子毕竟稀有,敢做敢为的女子更是凤毛麟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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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茹战战兢兢地求安行章给斯羽找个公司,安行章发狠地说非要让她吃点苦头,让她知道自己闯不出什么名堂,乖乖地低头求他,他才会出手。因此在那以后,她的职业频繁变动,不是人炒她,就是她炒人家,她自嘲地统称为跳远,称自己已经变成职业袋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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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职业流浪生涯的结果是眼巴巴地瞧着新上市的时装,她喜欢的画册,书籍,CD等诸如此类的心头好做壁上观。虽然不得不忍受囊中羞涩,但是她就是不主动向安行章求饶,最后,还是宋茹再次恳求安行章帮忙,才给她找了个市经贸委下属的公司。她却得理不让人矫情地宣布自己是不忍心看着安行章白忙乎,才忍辱负重地进公司的。气得安行章没胡子好吹,只好呼呼吹空气,满腹经纶都被这口气卡在喉咙里喷薄不出来。$ M5 `8 y( h+ Q- ^, B(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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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再次翻了个身,床垫的质量很差,虽然她把毯子铺在上面,依然觉得凹凸不平。她想起自己宽敞的房间,自己舒适的双人床。到现在为止,方楚还是她不敢涉足的禁地。所以,她拼命地想其他的人和物,以为这样就可以绕开无边的思念,可是,思绪终于还是如同一只风筝,被方楚这个名字牵引着在寂寞的他乡夜空飘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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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 x. E- r; G& B 她出国并不是象方楚想的那样有事业心,而是觉察到自己爱情的无望和身份的尴尬,她一向排斥什么小三,情人之类的,爱情对她来说应该是光明正大的。可是她不能想象离开方楚,他的呵护所带来的温暖,宠爱所给予的迷醉,比父母的爱护显得更为重要和珍贵。对方楚的欺瞒在最初的懊恼过后她就很快以爱的情不自禁来理解。她当然暗自希望方楚能给她明确的交代,可她也不愿意成为他婚姻破裂的根本原因,背上插足的恶名,那会让她有沦落风尘的感觉,也会让她看低自己。这确实很矛盾,也很自欺欺人。所以,尽管依恋方楚,她依然选择了远走。她希望他能因为她的离开而意识到,她才是他的真爱。她迷信爱情的力量,相信时空只会让这种力量更强大,强大到他可以决心推翻没有爱情的婚姻,她可以拥有全部的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