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聪的画与信（李辉）

无墨

一，一幅讽刺画的审稿
9 W5 m/ R3 n8 M5 L  ]
有三种文艺体裁，绝对离不开讽刺——

漫画、杂文、相声。就漫画而言，失却了讽刺，只剩下幽默，应该说塌了半边天，很难产生强烈的社会影响——如果连好的幽默都谈不上，仅有一点儿油滑与浅薄的俏皮，那么，漫画也就只能是“小家碧玉”，难有沉甸甸的份量，更无法形成恢弘气象。
. A! R8 a0 X' t# \2 t% G9 l* T+ m. D
画了七十多年漫画，政治讽刺与社会讽刺一直没有离开丁聪的笔，这就是他之所以能有恢弘气象的主要原因——哪怕有时笔曾被扭曲，哪怕锋芒也曾被磨损。
: U. w. l4 ^/ [7 L- L( Q+ K! X- M
) j- R, P/ B$ _3 l早在上个世纪三十年代开始发表漫画时，年轻的丁聪便学会了用批判目光观察社会。身处光怪陆离的上海滩，他与同时代许多漫画家一样，专注于描绘贫富之间的强烈对比，勾画那些社会暗角的丑陋。
  y" |; S6 R' t
, ]: |6 H/ ~# n8 r( e, }9 l" `' r面对瘦弱的工人，大腹便便的老板，身后正将大把大把的钞票偷偷往抽屉里放，嘴上则叼着烟吐出一句话：“厂里实在一个钱也没有了。”——这是他在一九三四年十八岁时画的一幅漫画；大街上满脸刁蛮和专横的小流氓，与若无其事的妓女站在一起。——这是《白相人与野鸡》的画面；一位舞女搂着外国老头跳舞，亲热地说：“我顶喜欢你老先生了!大林。”——这是年轻的丁聪在舞厅现场观察所得。
! O$ k3 w; O5 Y+ F

丁聪最初显露出的这种社会讽刺的特点，在后来的创作中蔚为大观，它与政治讽刺往往密不可分，融为一体。成为他的创作中最有分量的作品。


% }5 |% a) v  R- R4 e/ L2 `3 j
“文革”后，在谈到自己的漫画创作道路时，丁聪说过这样一句话：“革命之后，我发现有一些事可以讽刺，但有人告诉我，如果我要画漫画，不要去讽刺，只能赞颂。”这便是一个早已习惯了用自己的眼睛观察社会、用自己的自由精神反映世界的丁聪，走进新时代的困惑。当然不限于歌颂功能，漫画一时间更是政治批判中必不可少的工具。漫画似乎还存在，但漫画家个人的独立思考却没有了踪影。演绎政策，空喊口号甚至不惜对被批判者进行人身攻击，这便是历次政治运动中漫画这一形式所表现出来的尴尬模样。在那些日子里，漫画的讽刺功能被扭曲了。

一九八五年，我陪同学胡平去采访丁聪，准备为他写一篇报告文学。走进丁家，介绍他们认识之后，我便很快就离去。我告诉丁聪，胡风刚刚去世，我要去看望梅志。丁聪听后，关切地问起胡风逝世后的一些情况，并说到他在一九五五年批胡风运动中的经历：“开始我和胡风还一起在怀仁堂开会，没过几天，他就成了’反革命’。我相信了，还画了不少幅他的漫画，后来才知道……这真不好……”他想说的话很多，但看得出，他一时又不知从何说起。他摇摇头，脸上是内疚，是无奈。　

几年前，我买到一九五五年新文艺出版社出版的一本批判胡风的诗集，其中封面选用了丁聪的一幅把胡风画为毒蛇的漫画。我把书拿去请他看，他皱皱眉头，叹一口气。沉吟片刻，他漫画下面写了这样一句话：“我认识胡风，也熟悉，但迫于形势，我也随大流画了这张画。现在回过头来看，很痛心。丁聪 2005年秋。”这一年，丁聪八十九岁。
# i( F- [3 P2 [- R
回首往事丁聪不能不为之沉痛。他没有摆脱漫画讽刺功能被扭曲的命运。他曾想适应新时代，努力不被新时代抛弃，但仅仅两年之后，他遭遇到与胡风同样的命运，和其他所有“右派分子”一起，也成了被漫画丑化的对象——这便是中国文人陷入其中很难自拔的历史怪圈。

5 E) `+ T, B6 @8 c0 N内疚与反省，留给了六十岁之后的丁聪。他重新找回了艺术家的自我，又挥舞起漫画的讽刺之剑。八十年代他创作的诸多主题鲜明、尖锐的讽刺漫画，表现了一个知识分子的历史忧思，会同巴金、冰心、萧乾、施蛰存等人的文字作品，方成等人的漫画作品，一起构成了八十年代思想解放时期至为重要的文化景观。

' S$ e9 \! D% ]  u( u$ G强调漫画的讽刺功能固然不错，但对一位漫画家来说，其实深受现实各种因素的限制，他们如同戴着镣铐跳舞，举步维艰。一个偶然机会，在孔夫子网上觅得一九八０年有关丁聪一幅漫画的信件与审镐意见，从中可见端倪。

一九八０年十月八日，丁聪给《文艺研究》的编辑吴祖望先生寄去一幅漫画，并附信一封。漫画内容为讽刺各剧团机构臃肿、分配不公的现状。信如下：
/ ^% d+ v- a) T& A
祖望同志：

3 O  d7 }. f4 h( Z5 f) K3 Q就许多剧团的“组织不合理，机构臃肿”画了一张。题目一时想不出来，请代为出个主意。
/ p: t' O1 P5 d9 j! i- k8 n
如不合适，请即退我，以便另作处理。
, E: C# t% _9 _. K& H
& d# y: b3 N9 [7 l1 w* L即致
9 t6 H% H% i& w5 T
敬礼
2 {6 R! R0 |% V
2 j! E) V! b1 c2 y6 @+ z5 _: c丁聪

十月八日晨
8 f* R7 @2 S5 B" k4 s
下面为《文艺研究》稿笺上所写的审稿意见：
2 }, u8 o+ C8 g* U5 Y
作者：丁聪　　通讯处　《装饰》杂志
$ T' n, [5 O1 j/ D7 k! l
题目:题未定　　字数　漫画
初审意见：
* S4 n( V( Z9 _' s" e
/ L) r  ~# @( c* {7 |意思还是好的，题目要推敲推敲。吴祖望　１９８０年１０月９日

# q/ ~0 R' V* C" ]' H负责人意见：　

画的现象，应该承认是存在的。

  u# C" f. O- x5 y/ g* Z& S一个电影主角，创造很大价值（艺术和经济的），但只拿３６—６０左右的待遇。一个剧团，也是如此。
  x2 I+ d( h% r4 {6 n. j
$ Q+ @- C3 [7 W5 n! V8 [$ f可是，各门行政干部、老弱病残者，又怎么办呢？
4 D3 @1 @# Q9 w& g- v! g
行政干部不能不有，老弱病残不能不管。体制和政策都要考虑。不能由他们个人负责。此画容易伤害一部分人。请丁聪同志琢磨一下。

　　　　　　　　　　　　　　　　　　　　１０月９日
, C9 t( F& Z6 E& ~. i. A
* v/ m$ I0 z* B( i9 g! S" |
: w  ^! Y* v# c3 E: [' q从审稿意见看，丁聪的漫画当时没有获准发表。这幅题目未定的漫画，后来是否在《文艺研究》或其他报刊上发表，有待查阅。据目前所出丁聪漫画集，未见该作品。咨询丁聪夫人，她详情不知。
& G7 [; }% D$ @  a/ M
& ~9 w. n  p3 g' @在丁聪漫画集中，我找到丁聪一九八一年创作的另一幅漫画《失调的比例！》，讽刺教育界的学生与教职员工的比例失调，主题与寄给《文艺研究》的作品有所相似。两者之间，想必有所关联。
. @7 z% I* u: h, N
将近三十年过去，丁聪讽刺的“比例失调”现象，在政府机关与不少行业恐怕愈演愈烈了。
! c; S- U3 V6 O. S4 O
. M4 [9 D  L6 `
8 r  o2 _0 @9 _; K7 \, \" |% `二，为“居京琐记”配图
7 t" d7 @7 f+ m( V. A
六十岁之后的丁聪。进入了一生创作的最后高潮——跨度近三十年的丰收期。我认识丁聪以及延续二十几年的交往，正好是在他的这一辉煌时期，我为自己能与他有这样的缘分而高兴。
9 |8 e6 T" y: A" C
一九八二年，我从复旦大学毕业后，被分配到《北京晚报》工作。编辑“五色土”副刊时，于一九八四年开设 “居京琐记”栏目，邀请居住北京的五十岁以上的文化界名家来写他们的日常生活，并约请丁聪先生为每篇文章配图。当时一口气寄出了百十封约稿信。我对同事开玩笑说：撒一张大网，看看到底能捞上多少鱼。记得在约稿信中，我写道：“文章可长可短，题目可大可小，风格也可不拘一格，重要的是写出居住北京的感受，或描写，或点评，或抒情，或讽刺。”我的想法是，这些名家都是文章高手，只要涉及现实问题，甚至针砭现实，就一定会有精彩之笔，并能引起读者的共鸣和社会反响。令人兴奋与感动的是，收到约稿信的文化界名家，陆续寄来了他们的得意新作，而丁聪也满口答应。


6 _# G& j: [% e" @+ p8 _# y9 f以韦君宜的《京沪生活优劣论》为开篇，“居京琐记”专栏在随后几年时间里，先后发表了冰心、萧乾、胡风、卞之琳、吴祖光、端木蕻良、吴晓铃、冯亦代、吴冠中、董乐山、王蒙等百余位作者的文章。
& z2 I5 A8 r5 H( n( e
+ U* r1 I5 ?% h% I" J9 U有丁聪的参与，“居京琐记”专栏文与图相得益彰，版面也显生动。同时，他的参与和威望，使我与不少先生的联系也显得更加顺畅与自然，甚至还能化解矛盾。且以吴冠中先生的《宣纸恋》一文刊发过程为例。
# L& a7 |4 F. L4 f$ ]2 }
吴先生是“居京琐记”的作者之一，我与他的结识也是始于此。一九八五年，吴先生寄来《宣纸恋》，写自己从黄山归来对宣纸作为中国画主要载体的思考。他肯定宣纸对于中国画的重要性，但认为不能“唯宣纸至上”，应该“寻找适应新手法的新工具和新材料”。他写出自己的苦恼：“我恋恋于宣纸，但又常思考宣纸可能开发的深度，在宣纸上能驰骋多远……”也许因为这一话题有些敏感，文章请丁聪配画后，却压在领导手里迟迟未能刊出，拖延竟达四个多月，这也是编辑“居京琐记”期间少有的波折。

为《宣纸恋》一文，吴先生有两封信与丁聪插图有关，特转引如下：
$ @4 {  t! J2 [9 i$ d) f; ?
李辉同志：
6 H# [8 b* ~5 p  D
我随全国政协考察团去长白山，恰好与丁聪为伴，天天同行，同住一室，我家里去信转告说您要约丁插图，我已与丁谈及，并将《宣纸恋》大意说了一遍。今日与丁一同返京，并读您来信，请直接与丁联系即可，他亦曾谈及您。
; h/ i! U3 K4 p: d! a$ f% O
握手。

吴冠中 卅日

李辉同志：
& X- _0 p! q$ |. M
我昨日刚从山西吕梁山区返京，读悉来信及晚报，谢谢！我早估计是有了不同意见，否则怎能拖延近四个半月，这篇稿子我认为很有意义，至少美术界是特别关心的，如我早投《中国美术报》或《羊城晚报》，很快就会见报的。后来晚报迟迟不发，曾想索回改嫁，但考虑到丁聪同志又画了插图，太难为你了，故只好作牺牲的打算，并已收编入我的文集中。请将这天的报寄我几份。代问薛涌好。
" I! Q: t/ w* \( S- t5 Z# V: i
吴冠中 十九日

由上信可见，如果不是丁聪插图，吴先生恐怕早就把文章索回了。
, J8 o0 x3 u3 `# S6 x8 V' i
我编辑“居京琐记”专栏大约三年时间，直到一九八七年秋天调离晚报。几年时间里，与丁聪的合作非常顺利。在此期间，我和陈思和合作的第一本论著《巴金论稿》出版，请他设计封面。封面设计简洁淡雅，左上方用了一幅巴金肖像漫画。在丁聪笔下，巴金痛苦地沉思着，传神地表现出巴老写作《随想录》期间的精神特征。至今，我们仍喜欢这个封面。

离开了晚报，一个年轻编辑与画家前辈的关系依然延续。后来，“居京琐记”结集出版，成为我们合作的珍贵纪念。再后来，我们成了常常相聚的忘年交——一起吃饭，一起喝咖啡，一起到上海寻访他的旧居……像他及身边的朋友们一样，我们也把丁夫人沈峻称为“家长”。

最后一次见到丁聪，是在他去世前几天。去病房探望他，“家长”说他已昏迷不醒好几天，眼睛也没有睁开过。我们交谈时，他忽然睁开了眼睛，已没有了我们过去熟悉的眼神，但看到他的眼角有一滴泪水流出。
. s, D# y: t. a% k' d% z! _
丁聪永远走了。当天下午，“家长”在电话中对我说：“他生前的遗愿，一切从简，不举行告别仪式，骨灰也不要。他常说自己来世上走了一趟，很高兴做了一件事，这就是画了一辈子漫画。”

一个人的一生就此翻过。他却留给生者很多，很多。

三，丁聪来信十六封
4 E) [! C8 O9 s# q
请丁聪为“居京琐记”配画时，一般家庭还不用传真机。每次我总是匆匆将文章和作者照片寄去，请他几天后画好寄回。我所保留下的他的来信，大多属于那一时期。

丁聪不太爱写文章，信不多，且简略，一般是“公文往来”。不过，他的来信也偶尔显露一点儿漫画家的风趣。一封信写道：“今天画端木的‘作揖’插图，清理桌面，在你寄来的信封里，发现张洁的文稿原来未寄还，真是太荒唐了!近日来，事情太杂乱，顾此失彼，看来脑子也有点老糊涂了，实在太抱歉(肯定你已经为找这篇文章伤透脑筋)，特在此作检讨，望念我初犯，从轻发落，给个改正的机会吧!”

在追怀丁聪的日子里，我找出他的来信。读他的可亲可爱，读他的不厌其烦，读他对我的埋怨和宽容……当年不到三十岁的我，竟是那么不懂事，常常不客气地“逼”他又“逼”他，今天想来，还真有些后怕，有些愧疚。

为“居京琐记”写稿的前辈中大多已经去世，现在，为他们配画的丁聪也去与他们会合了。在天堂，他不会寂寞。

吴冠中及丁聪先生来信中提到的薛涌，当年与我是“五色土“副刊同事，我们曾一起不止一次去丁聪、吴冠中等先生家取稿件。后来，薛涌去美国留学，近几年以写美国问题而著称。不知他还记得这些往事否？
8 r1 L! V+ \8 |6 B
" D  k  H3 m  w& {  q丁聪的来信一般不署年月，兹大致按时间顺序予以整理。

/ n9 Z4 C: g% T+ d１

( r; C, }: w, ], p  Z李辉同志：

来信及稿件收到。手头无姚雪垠同志的照片，只能凭印象默画，如不像，请寄他的照片或印刷品来，当参考重画。

6 ?6 C( k# g3 q6 X$ p以后如有此类事，请附照片，否则，恕难应命。
0 u0 H* V' }8 [9 \
- h" T# |% ^5 Z  |0 n. e& f即祝
- ~1 T. K2 f- X) B# J/ V
健康。
! H5 T7 ^& V  p3 s3 H, m+ F
# r' h0 }) C. d( r, V* I- B% Q　　　　　　　　　丁聪

　　　　　　　　　　四月一日


. T$ F% v  A) J7 Q& q2 L) v6 b
２
! H+ ]8 x* x- u& W0 n
李辉同志：

! i( K9 |1 i: e' l“人头”奉上。

( Q2 U3 O. v* V8 @7 _胡风、萧军的事情发生在三十年代，画面不好画，只能画两个脑袋塞责。版面处理时，可将萧军的面孔反做，（朝东变为朝西）使面面相对，不别扭。
, D9 [) Q9 ^9 s3 j4 y. W
2 h2 y1 l; ^7 y! r萧乾讽刺的理发员，不敢得罪，故亦避免。

祝
) f0 w0 C7 t& f2 p4 U
( _9 s$ J2 t% V5 Y# {好

8 V7 u6 y+ \* ]丁聪
% L; B; q- z6 t; t$ o5 z
四月二十日
- ~4 C$ z! l2 j1 j) j4 E
1 h# Q3 s) B9 d) W- `$ e; \9 z

6 ]3 M  P9 F, J9 i$ D0 L３

李辉同志：

原稿及阳翰老照片收到。

. C% q0 G' D% e7 a8 q  C0 g常书鸿的文和照片，我未找到，不知是邮局耽误，还是寄丢了?!请查一下。我住在四楼，如信件不挂号，无法查询。

关于《草莽英雄》，张逸生曾寄我两张戏票，因我住在西郊，路太远，此戏要演到十多钟，我赶不上332路公共汽车（即便能赶上，亦要挤死人的），所以只能放弃，把票送给住在虎坊路的朋友去看了。此次要画该剧，可为难了。请寄我舞台照一二，让我参照着画，如何？等你的回音。

- k, c' j% u5 |: T4 W  i
' R* L9 @0 i7 ?  E* D# E; B即祝
, X& @: u7 m3 n  I
好

- M- {# ^2 I  S- t- h" Y. {丁聪
, D# z' D, x% n
四月廿五下午



( S6 B# n* P' p  k- P+ E４

李辉同志：

+ L+ m9 H% x) F; [2 ^/ L
5 E- G  d, j- c* d
潘兄头像，赶快画出寄上。《乡情》不知什么内容，无法瞎猜，只能如此了。
) a9 z# }- P3 W& e
) ]; h5 r; @; M我有一幅1939年在重庆北温泉为阳翰老画的速写。如能用，当复印寄你，有点纪念意义，因写“草”剧也在那个时期前后。匆匆即复
丁聪

廿八日下午
' D3 y5 N. F5 u( ~8 g
照片因信封太小，下次寄还吧！又及
* \: I9 ], f# B  ^  J
( m; }  C  o3 U$ }0 n; I  Q
. A" E% O% E" u5 B  L
/ W) f4 C4 |* {" x５

! ?3 t. O# e5 d+ P, L: f3 T3 r李辉同志：
8 W, n! r" L' I/ D( s5 a

+ ~$ w& b7 x) g3 L- m2 d
( E7 L, `) L2 _0 Q0 o$ E. X昨寄出潘絜兹一像，今又接到翰老的戏照，又是急件，只能又赶画赶寄。
7 g2 A! P; d4 P
- K# k0 M0 h! I6 t为了快，不寄挂号。
0 E3 E5 |( j) L7 E
3 ~$ V9 q, a& @9 @. g8 t; X照片暂留我处，待画完后一并挂号寄退，怕寄丢也。
( v  i* H6 N4 b) G
0 n" ~/ W7 j  j' h/ ^. M/ ]& ?下次能否容我些时日？不要再这么急。
* T0 n& U" t' e  R5 \0 }1 @
8 y5 n$ c) |2 n  \
. E  E' O: I2 i) H
丁聪
! `. k7 N. y( m! @9 j
5 \8 K. Z" W  H9 ~3 G# O1 y　　　　　　　　　　　　　　　　　　　　　　　　　　　　　廿九午

  Y  u$ H6 Q- Q2 X# c) ^, ]3 A! R6 q６

李辉同志：

; i- F4 q) S& L( J6 |! m& ]

. Z& u# D4 E: M/ G* S我在“空招”参加“政协”会议，因住家太远，平时不回家。梅志的稿，是在招待所抽空画的，没有毛笔，也不知花椒长在地里是什么样子，只是按胡椒的模样稍为意思一下。如果画错了，就去掉，不要为识者所笑也。宁缺毋滥，希见谅。
! j% W2 j6 D4 l" e
# r* ?, e' S; H; Z& }1 q; A" V照片以后挂号寄还，怕丢失之故。

2 Z+ i' Q; Q. F* R+ e  O我与苗子同住“空招”424号房，常书鸿同志在我隔壁。
$ d- R) C4 y; E) e
1 Z7 d; V+ M5 P/ Z2 f
祝好
0 ]# ^8 h0 P% l+ W- r3 I
丁聪

十三晨
2 k; R: Y3 U: J# p; v
/ ^3 `. ?4 E, R2 R* U

+ r8 A" q% q9 ]. l７

李辉同志：
& ^6 T# C& q$ e3 E" |; L
1 i3 v2 P1 |: L( C# Q

/ a- B& ]$ j+ c1 R4 M稿寄上。

端木兄稿中提到的京剧《游龙戏凤》，我画了。但我记得她叫“李”凤姐，似不姓“王”，是否可向端木兄“提个醒儿”。

# ~4 c: Y- c' i* o: A! h即颂
6 ~; W8 p6 ]% I. _5 p5 z
暑祺

$ r5 u1 n7 ?$ k2 i8 G( K小丁
1 J: r5 u) d$ @( t: L" V1 C7 m
  y. I# Z( {; [) {8 H) {5 q1 g) V八月三日

& p# P, d3 B2 H4 _* O8 Q7 r顺问端木老兄好！

4 f) ~* E) X1 Y& T

, ^7 |# z/ N3 w
2 }" f, f& y1 i" U
８
7 o3 H* m! ~) V- j% T% S
李辉同志：


) h; k0 S* B8 a$ v
$ E* W- q' F- Y2 {, B今天中午（16日）收到来信，要我先画唐弢兄的稿件，但唐的文章至今未收到，无法画！

8 _. _  l3 @) z$ n5 V& ~
- A  J$ O# u4 X& M7 |" p, i+ p你前寄来的三篇文章（韩少功等人的），我于十一月七日亲自到魏公村邮局挂号寄你。你来信未提及此事，不知是否收到？
$ ?/ V5 B1 G/ j. m3 A6 b
6 ^: K# p8 L* X( L
6 T  K& w- P% F4 \: _9 G9 g
现在的邮局，的确太不像话了：《读者》月初给我寄的样书，至今尚未收到，已经半个月了。一般印刷品，要你当信件寄，否则，不保证。我寄的稿件，邮局是按印刷品收件的，是否因此耽误了？真是令人信不过。看来是邮政的形势跟不上发展，而且相差越来越远，旁人想帮忙也帮不上，包而不办，奈何，奈何！
& w/ E$ h" a- X) `$ C
匆此
即颂
近安。

　　　　　　　　　　　　　　　　　　丁聪

　　　　　　　　　　　　　　　　十六日中午
% Q: w& u1 Y. n. {3 N5 n+ E/ W
９
8 E, G% W: ]) N2 u5 E6 G
李辉同志：

上午去报到，回来见来信，怕耽误，下午就画就寄上。照片多几张是好处，我可多一些参考的角度。

2 ]; @$ |$ f' D2 ?此次开会，住香山饭店350房间，远得要命！大概四月六日结束。
要我写的“琐记”，容考虑一下再说。
9 |# }9 {! Q- q9 I
匆祝
, s+ r# U( P/ e
8 O) j8 H2 a$ h# o1 g好
  t9 v- F- o' i9 R
顺问复羊、薛涌诸同志好。

5 P5 a3 r* y# Q- {$ Z  B/ ~丁聪
5 e& r5 |3 v& x# K2 G0 R
三月廿二日下午

. }) z- Q" {& |2 X: }1 [
% Y" J( G7 g, {% q
! s9 u! @) K9 f. t$ i) O0 r  X' `１０

3 h5 u5 n2 |7 s* [- n6 x( D李辉同志：
  d2 ^0 {6 n+ w- x$ G( r
上星期在香山饭店，接到你寄来“卡门”的照片后，当即挤时间画就寄上。这几天甚纳闷，为何至今未见刊出？
' F: e( h# @2 g. T. S
" O' Q8 w5 R3 P1 S6 t8 C# h6 \2 R今天画端木的“作揖”插图，清理桌面，在你寄来的信封里，发现张洁的文稿原来未寄还，真是太荒唐了！近日来，事情太杂乱，顾此失彼，看来脑子也有点在糊涂了。实在太抱歉（肯定你已经为找这篇文章伤透脑筋），特在此作检讨，望念我初犯，从轻发落，给个改过的机会吧！
0 r! d6 m% h3 T0 b7 k5 M
* R# c. E7 U4 P/ Z克家的文稿一并寄还。专此即祝
+ \& Y8 x$ I# Y$ L
- v3 A4 k+ D$ K! L/ ]近安。
7 q2 a0 A$ d4 v, l9 X9 P
) N# H; f& X# W" }/ S　　　　　　　　　　　丁聪

　　　　　　　　　　　　　　四月十二日
3 k2 {' T  H* t( m
" s5 p) R6 R/ H. t5 e  k
$ u. U2 F: O# D8 y) G" d
１１

3 p- G) c8 [1 N' Y, A# l李辉同志：

& e+ F4 s- [! K- c前天从济南回来。昨天发《读书》稿。今天上午赶画“琐记”。现寄奉。“琐记”中断时间不短，想见此专栏稿之不易组织，辛苦辛苦！

( D% @3 z2 f9 |, w5 z! I4 Y* \# ~7 A* z匆此即祝

近好

丁聪
( T: y  |+ i  W- c; [. f9 h
五月十六日午
$ }" v, m% w4 X) o

* t8 m& G7 w/ @+ _3 F  w: b0 i
１２

4 z' p- ^0 E# R7 Z9 C李辉同志：

9 S8 I$ ^9 z9 I5 s
5 L- t) h/ b4 M" B8 I
昨天下午接到你的信和稿。今天中午离京赴吉林参观半个月（政协组织的），一来开开眼界，二来避避暑气，所以不放弃这个好机会。

3 d) |7 j: y- H: W
4 `, o" F- A# [. w
3 `3 J7 W$ m" ^, M5 x8 o行前还有点时间，就将你的稿赶一下，免耽搁得太久也。

/ A6 J/ c7 a9 Q; _0 q- ^, D

胡平同志来过两次，由于我聊得较乱，没突出重点，而且不妥当的话肯定不少，全仗他去整理创作。他说写就后先寄给你转我，怕我搬家。其实，水电未通，又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日也？！
3 D$ U& V' G3 ~
7 c0 r3 o! `1 V( x即祝

暑祺

! e8 g' ^) G0 H' a! B0 q0 r丁聪

十五日十时

7 b4 ~$ p4 g4 ^邵燕祥同志我认识，所以敢画。问他好！又及
( ^; F; }0 F  y4 E# t
) i5 H/ w2 h7 X' A* y１３
$ l1 [2 n2 {; G8 V
李辉同志：
; i0 d3 n" U8 s3 T8 L6 {2 h
好久没为晚报效劳了。由于近来出门的时候较多，吉林、庐山、日本……在家的时候，不若过去那么多，所以跟你碰不上头，甚为抱歉！最近因刚回来，桌上堆的东西又很高了，得一件一件地还。你的稿件，提前赶出，兹寄奉。现在邮局的效率不高，不寄挂号又不放心，何时能寄到你手，只能听天由命了。
# _1 V6 k. j; I, ?& g
$ E9 J3 y# ~! ?$ B7 Q沈峻也出差，大概月中回京，所以联系又比较困难些。
3 J; c  k, s; D$ e- j6 R
2 J* B: H/ c. V& t$ b2 Y: D% A胡平的稿子已看过，早寄还给他了。写得不错，是那么回事。我删掉了不少，主要是有些事，宜粗不宜细。我当时读时，因事考虑不周，又易激动，所以说话很啰嗦，胡平没有记错，因为应由我负责，向他道歉。谢谢你的介绍。此次去庐山二十天，因未带胡的地址（主要是记不清他父亲的名字，所以未能去信与他取得联系）。回京后，又忙于杂务，稿件又耽误了些日子，亦请他谅解。

《居京琐记》要印专集，当然是好事，有些图我自己不满意的，希望选定后可以重新画过，到时再说吧！

% ~2 R* V7 w+ h9 o( ?; b4 F

$ R2 E% `4 f4 @& w/ W4 j% c姜德明同志来信，说他给你们写了“琐记”，大概尚未处理吧？
5 H. @' x( V- e& h
2 e* T9 A( j: V. ~. H6 s: ~匆匆即致

敬礼
% v( D" n+ C# P; A8 A2 k$ [
% o: ^& }8 |  J3 x/ h; Z! n" O" }, ~丁聪
. h4 ~6 a& |$ J. v" j# p, \1 e
1985.11.7

１４
& _* l$ |9 ?- q7 G% w: V
+ j7 G$ K6 A; j3 C# Y) d( |李辉同志：
; X( E6 u( f; g
) l1 |3 o. `2 x. _+ a

好久不见，不知你病了，甚念。

见过两次应红同志，都是在吃饭的场合。

0 b0 t2 S* `7 K5 d0 G5 i, l

在你病中，看到报上发过几篇《居京琐记》，其中有些是不易用画来表达的，所以，我以为是你照顾我，不给我出难题。以后如有不好画的，仍祈免于插图，是荷。

! h( B. L5 e; ]) ^

即颂
9 b6 }5 A9 \, M5 l0 L8 {" O
俪安
; n1 d6 R" S7 ?+ V
! G" J% ]8 M  ?: n. q丁聪

  T9 a2 N6 m9 {4 }% _  o十四日晨

, m9 P! j3 C/ q2 [
( X% W+ i( {: q! H
7 y" I5 y" ]# s6 i2 Z0 p1 P１５
9 F+ z$ P( ]7 Q- l( f/ O+ K, V1 r& Q
李辉同志：
5 L. r3 E* ~8 n! L: q
好久不见，你好。
+ m! x4 K/ Y! |# u! W; v$ t" _
从《文艺报》上得悉，你的长篇报告文学《文坛悲歌》已在《百花洲》4期发表。此刊不易买得！能否请设法代我弄到一本？因我很想读这段史实。

你的《萧乾传》能赐我一册乎？

寄你一本漫画集，留个纪念吧。（北京到处买不到的出版物）

$ y* Y# d2 }; ^问应红同志好。
& M( S. i# I  c
祝

新年快乐。


% f6 S$ S2 d2 F' A. g* w
) {* e3 S7 C1 i# g. w丁聪
+ F$ w: o1 P' I. E, i  `
8 Q3 C( }& ?8 E0 D（１９８９年１月）九日


$ }$ F( R8 `2 X2 y, t: e
( E" O& ~( K( d3 g- j; R１６
( Q4 T. q8 Z8 Y% D7 |& u5 N, y7 m
李辉同志：
2 Z0 N. T7 ~6 q) [
十七午接读来信。我家的电话换了局，改为8412530。这一换，不知害了多少人（最可恶的，打的方面老听到铃响，而我这里什么也听不见），也耽误了不少重要和不重要的事情。打电话到电话局交涉，根本不起作用。现在的事情，就是难办！

你寄我的杂文，根本没有收到，不知又在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承兄赠书，感甚，谢谢。时间不急，只要能看到就行。

' j% k' c/ V3 o你要的漫画像，请寄照片来。（最好是生活照）
: S) H# H+ r9 @8 b
祝好
应红均此
; e* U0 w3 ?$ w$ `; ?) `
/ n( [; h- y5 y* [5 h- M4 a# h8 H+ m
7 P* d, y# C2 d& `. h  b丁聪
: p" y: f& s6 `
十七日
" ]7 @% J+ f& g) @

& H3 h& s8 W1 _5 @
) F  y: z5 w4 Y* o, Z, J- V“陈迹残影”之二

sinus

不知道想表达什么

清风狗剩

谢谢楼主啦~~~~
1 Q+ G) F6 U8 j9 D5 @4 G! W$ @
% j  k" t; ?+ {9 y1 z& q  d4 c
6 i+ v4 T* d8 g0 ?2 f9 V

% F6 O% Y, ?$ e# Y- F9 s5 J
, c$ Z+ x; y+ T5 _

4 m  l3 H3 l. G8 A  K' y7 X4 T




0 N8 ?7 B5 E6 \0 C' H. k! ~7 _1 ~! i1 n
" s/ Z' Q' u) g1 n7 ^# d& T) D5 J