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士英像
第一章 白露 6
按:本节有些内容是出于主题的考虑。倘若有看官深信采战之道,如法炮制,秘密操练,因此导致走火入魔,则与作者无关。
朱由崧想了想,沉吟着说:“话是这么说,不过阮大铖这人名声实在太臭,朕的耳屎,十有八九都是他弄的。如此仓促地就对他委以重任,这满朝文武大臣、尤其是东林复社那班人还不要闹翻了天?高弘图高老头就跟我唠叨过几次了,说是不能放虎归山。不过朕是举贤唯能的,对旧事是既往不咎,阮大铖果然有特出才能,合适的时候也可以让他出仕的。这事以后再议吧。”
马士英说:“皇上英明。臣只要能得到陛下的信任,就可以放手大干了。明天我就下令让应天府丞郭维经张榜遴选淑女,以充后宫,造福社稷。”他笑了笑:“陛下,江南出美女,尤其是苏州,杭州一带,到时候只怕皇上要折腾不过来呢。因此这个内务府的太医,也要到位方成的。”
朱由崧霍然一乐,哈哈笑着说:“嘿,阁老这哪来的话呢?朕可是福王府出来的人,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我虽然年近四十,却是体力充沛,铜筋铁骨的,不然的话当初怎么能一跃就跳下城墙,逃出闯贼的魔手呢?!至于这太医吗,也得是个趣人才好。不然的话,整天跟朕把着脉翻着白眼说胡话,我敢信他?”
马士英笑着说:“那阮大铖斟酌日久,给我荐举了个当世异人,名叫洪基,字九友,是南直隶新安人,极会丹药跟采战之术的。他撰写了一部奇书《摄生总要》,这几年江南一带的刊刻坊间为之纸贵。比如,书中的《房中炼己捷要》一章,总结了房中术的五字妙诀:‘存、缩、抽、吸、闭’,果真是精辟无比。此书谈的多是延生之密旨,什么时候陛下可以宣他进宫来,考问一下也好。”
朱由崧一下子就来了兴趣:“阁老,你说这采战之术果真有效吗?朕倒是很想试试的。啊哈。”
马士英凑近前来笑着说:“皇上,你看老臣今年已经是五十有四了,不过自从吃过丹药,又学了采战之术后,如今是宝刀不老,尚能日驭二女,久战不疲,嘿嘿。”
朱由崧瞪着浮肿的眼睛,疑惑地问说:“阁老一日两泻,日子一长,那么你身体吃得消吗?”
马士英挺了挺身子说:“皇上有所不知,这采战之术,循归真之根,培元固本,参天地阴阳之造化,讲究的以气御阳,得玉茎巨壮,塞纳阴户,久战不泻。采战时关键在于腰以下部位至会阴处能随心所欲,收发自如。闭口咬牙,驰心物外,思念别端。实战时再暗诵一些诗词,妙不可言呢!”
他说得兴起,就忍不住就摆开姿势,轻轻呼吸吐纳了一下,用手拍拍肥胖的腰部:“陛下听仔细了:交合之间,缓进迟退,不可躁急,勿令气喘。臣一般是三日才一泻,再加上丹药滋补,因此其实并无耗精髓,虽然已经年过五十,还是容光满面,精气过人,担的重任。”
朱由崧欢喜说:“啊呀,朕不知道阁老是如此妙人,早知如此,当初也不用躲到淮安巡抚路振飞那厮那里去了,直奔凤阳你的帐下不就是了?!那路振飞是个索然寡味的人,又重名利,弄得朕差点连王冠都给卖掉了。要不是你后来带了五万大军去接朕,朕此时恐怕还被他扣押着呢!唉,这人跟人就是不一样。”
马士英眯着眼笑着说:“另外,皇上久居北地,不知南方的妙处。民间传说云‘北狐狸南五通’,皇上知道这南五通的妙处吗?”
朱由崧顿时就把身子往前倾着,让太监赶紧赐茶给马士英:“就用新进的贡品‘明茶’。”然后他饶有兴味地笑等着马士英说下去。
马士英喝了口田成上的“明茶”,润了一下嗓子说:“在这江南一带呀,这五通呢就是性爱之神。它们的原身即是蛤蟆,性欲极强,性器大过驴马。往往化身为伟丈夫,美男子,出入于民间年轻妇女之室,奸淫人家,让妇人们苦乐皆不堪言。所以呢,吃了这蛤蟆制成的春药之后,这房中之事,就更加妙不可言了。啊哈。因此,这江南一带的女子对于五通神,是既恨又爱的。当然了,一般都是爱多恨少,嘿嘿!同时呢,这五通神又是财神。这也就是江南‘五通庙祠’香火旺盛的原因。”随即,他凑近朱由崧耳边悄声说了几句,朱由崧忍不住乐得哈哈大笑了起来。
朱由崧笑嘻嘻地说:“果有此事?那真是妙的紧了!”
马士英又笑着说:“微臣以为,说不定皇上就是那五通神下凡呢!啊哈?”
朱由崧指点着站在一边的田成说:“你这奴才,明天你就赶紧给我去弄几只蛤蟆来,照马阁老的偏方鼓捣了,试试看。马阁老说的话,不会有差的。”田成笑着答应了。朱由崧吟哦了一下说:“如此,这选淑女和请这异人洪基出任太医之事,马阁老得要紧去安排一下,那阮大铖呢,田成他们也在朕面前提到过他的,你就叫他先来见过朕。另外啊,朕近来宫里事多,朝政上阁老可要多担待些。史可法走后,你就是实际的内阁首辅了,有的朝事,邸报什么的,你票拟了就是了。”
他又吩咐田成:“另外,小田子啊,你马上让光禄寺特赐马阁老玉带一条,大红坐蟒,蟒衣各一袭,金执壶一把,银二百两,彩缎四表里,荤素食八盒,酒饭一桌,烧割一份,酒十瓶。”
马士英听了,喜不自胜,赶紧叩谢过了浩荡圣恩。
乞巧傍晚时分,朱由崧又去后宫觐见了刚刚迎接到南都不久的太后,问过安,和她共进了晚宴,席间免不了畅叙天伦别后悲喜。随后回到武英殿,在灯下批阅了一会奏折,觉得有些惫怠了,就让近侍田成去给他弄点参汤来提提神。喝过参汤,他步出殿外,站在殿廊边上。此时金乌早已西坠,只见一勾弯弯巧月在天,星河惨淡,云汉朦胧。他望着远处略隐略现的富贵山,自觉胸怀寂寥,浑身没劲,不觉伸了个懒腰,长长叹息了一声:“唉,世人都说帝王好,可又有谁人能解朕胸中的万古之愁啊!”
忽然,一阵婉约凄艳中又略带哀婉的歌曲声,从远处幽然传来。朱由崧听出来是个女声,精神猛然为之一振,凝神听了,那女的唱的是:
“可怜宵,小泊在黄陵庙。淡月江声搅,闪星灯苦竹春丛,似有江妃笑。琴心不自聊,琴心不自聊,骚魂何处招。向归鸿支下伤秋料。”
曲子住了之后,朱由崧回味了一番,觉得意犹未尽。他本来就是个铁杆的戏迷,此时慌忙就问侍立在身边的田成说:“小田子,这宫中如此清冷颓唐,哪来的如此妙人,唱得一口好曲子?!”
田成笑着说:“便是前些时进宫来献演的阮家的戏班中的女戏子了。可能是女优们在乞巧之夜,心绪落寞,因此唱曲排忧。”
朱由崧不悦地击掌说道:“啊呀,这怎么行呢?这事要是传将出去,你说朕这皇恩浩荡又怎么说起?!你这奴才,还不快快去把方才唱曲的女子,给召到后寝宫朕的养心殿来,朕要细细亲问委屈。”% g" }5 K3 h5 S9 v' v8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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